“你说谁?顾伯父?”正在办公室忙着处理商会订单的海棠听了李墙的话后,一脸诧异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啊!你跟我说实话,这个顾民章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人?”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海棠如实说道,“我只知道当初戴老板的确有将其招致麾下的意思,但是直到战争爆发,也没能如愿。”
“哦,这样啊……”听到这,李墙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而就在这时,海棠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李墙听了不由得一愣,“去哪啊?”
“杭州啊!”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杭州?”
“这有什么?即便是刚刚做出的决定,但华东剿总司令部即将在杭州成立的消息早就已经在伪政府内部传开,成为公开的‘秘密’了,没看今天一大早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快把钱虎翼家的门槛给踩烂了吗?”
“所以呢?你打算跟我一块儿去?”
海棠则理直气壮地回道:“那当然了!我可是你的生死搭档,公开的身份又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不去?”
李墙听了则眯了眯眼,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总部发来急电,要你定期汇报华东剿总的内部情况,你说我能不跟着你去吗?”
“哼!我就知道!算了,反正周佛海也交给了我一个差不多的差事,正缺一个报务员,索性就把汇报的工作一并交给你了,也算是多了一层掩护。”
“这么说……你答应了?”
“总部有令,我能不答应吗?”李墙佯装生气地说道,“不过我们这一走,上海这边……”
“放心,上海这边总部会再派人过来接替咱们的工作。”
此话一出,李墙便不由得眉头一皱,“再派人来?谁啊?”
海棠则撇了撇嘴,“明知故问!除了阿德,还能是谁?”
听到这,李墙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说起这个阿德,全名叫刘全德,尽管年纪比李墙还小,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岁,但却靠着敏捷的身手和几乎百发百中的枪法很快就坐上了财神小组副组长的位子。
然而那刘全德当时毕竟年轻气盛,几乎每次行动都会出现意外,最后一次甚至还因为他指挥上的失误,损失了将近一半的组员。
尽管平日里李墙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但他犯下了如此严重且致命的错误,李墙就算再怎么心有不忍,也不得不如实上报,没过多久刘全德就被重庆总部免除了一切职务,调回重庆发配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部门去静思己过了。
“说起来,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怎么样?”李墙很是感慨地问道。
海棠则如实回道:“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沉默寡言跟谁都没有话说。”
“这也难怪,毕竟遭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他这个样子,好像是从一个极端转变成另一个极端了啊!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据我所知,这次除了阿德之外,总部还给他派了一个副手。”
“副手?谁啊?”
“好像是一个叫韩冰的女人。”
“韩冰?我怎么不记得戴老板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呢?”李墙听了不由得沉吟道。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用了化名吧!不过,能被戴老板亲自点将,想必也差不到哪去,想必应该能稍微节制一下阿德,防止他在干出什么傻事来吧?”
“但愿如此吧!”听到这,李墙不禁叹了口气,“对了,记得提前跟阿平和杨医生他们打个招呼。”
“知道了。”
……
是夜,法租界的一间民房里。
“……就是这样,组织交给我们小组的任务,就是暗中监视华东剿总的动向,再过几天,我和阿诚就要动身去杭州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梅姐,你和石头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跟过去,至于阿平……碍于你在军统的身份,还是暂时留在上海,以便我们能够随时掌握这边的情况,没问题吧?”
“没问题!”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很好!阿诚!”
话音未落,阿诚便从怀里掏出三本小册子,分别递给了阿平,俞梅和石头三人。
就在三人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李墙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这是专属于我们小组的联络密码本,现在刚好是八点钟,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九点钟之前把密码本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就算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好了。”
此话一出,那三人便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尽管对于李墙此举感到十分地诧异,但却没有一人提出异议,房间里顿时便只剩下了“哗啦哗啦”的书页翻动的声音。
一个钟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随着整点的钟声准时响起,这场突如其来的考验也准时结束。
“好!时间到!”话音未落,阿诚便收走了三人手里的密码本,同时又分别给了他们一支笔和一张白纸。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李墙才继续说道:“接下来,我将用手指模拟发报,然后由你们来记录破译,看好了。”
说着李墙便用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模拟起了发报,对面的三人则纷纷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李墙的手指,一边在纸上飞速记录了起来。
很快,李墙的手指便停了下来,“怎么样?破译好了吗?”
话音未落,俞梅便第一个将那张纸递到了李强面前,淡淡地说道:“好了,请组长过目。”
李墙接过那张纸,只是简单地扫了一遍,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不错!果然是经验丰富的老地下,专业技术方面还真是过硬啊。”
正说着,阿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报告组长,我也译完了。”
可就在李墙的目光落在阿平的那张纸上的下一瞬,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错了三处,还算马马虎虎吧!”
李墙一边在纸上逐一指出阿平的错误,一边说道。
说完,李墙缓步走到石头的面前,看着他面前那张空空如也的白纸问道:“石头兄弟,你为什么不动笔?”
然而那石头却很是干脆地回道:“俺不识字,袁政委只让俺负责保护俞小姐的安全,不让俺接触情报方面的事。”
听到这,李墙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向石头砸去,石头也不含糊立刻抬手招架,于是两人就这样打成了一团。
一开始,石头还有些放不开手脚,可面对着李墙犹如潮水一般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也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全力跟李墙对打起来,一时间双方拳来脚往打了个难解难分。
不知过了多久,李墙才突然抬起手对石头说道:“停停!可以了石头兄弟,你的身手我大概已经了解了,到此为止吧!”
说完李墙便整了整衣衫,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地对众人说道:“抱歉了,各位。时间急迫,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尽可能地了解你们各自的能力和特长,还请各位见谅。接下来,我们将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动,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提前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话音未落,阿平便第一个开口说道:“放心吧组长,早在成为地下党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了。”
不想李墙却摇了摇头,“不,在我看来,牺牲不可怕,完不成任务才是最可怕的,明白吗?”
“明白!”
“好,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去吧!”
“是!”
……
三天以后,搞定了相关手续之后,李墙便带着阿诚和海棠第一时间驱车赶往了位于西子湖畔的澄庐别墅。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杭州行辕,果然是气派非凡啊!”一行人刚一走进澄庐的大门,海棠便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话音未落,比众人先行一步抵达的孙凯便带着一众手下一路小跑地跑了过来,列队迎接,“科长,华东剿匪总司令部警卫队全地成员向您报到!”
此话一出,那些手下便齐刷刷地打了个立正,齐声道:“科长好!”
李墙则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看上去挺精神的!怎么样,孙队长,这边的情况还顺利吗?”
“顺利,卑职已经按您的意思,将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职员宿舍的建筑设计图也已经画好了,今天就开始动工,预计三个月完工。水电都是现成的,卑职还专门从电信大楼拉了一根专线回来……”
李墙一边认真地听着孙凯的汇报,一边察看着澄庐的每一个角落,生怕有半点遗漏之处,而一旁的阿诚则忠实地履行着私人助理的职责,拿着本子不停地在上面记着什么,只有海棠始终不停地左顾右盼,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在观察记录澄庐的每一处建筑结构。
巡视了一圈之后,李墙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很是欣慰地对孙凯说道:“做得不错,孙队长,我对你的工作成果很是满意。”
说着便用手指了指主楼前方的那两栋楼问道:“孙队长,你们警卫队打算将那栋楼作为警卫楼啊?”
孙凯则连忙回道:“您定,您让我们用哪栋楼,我们就用哪栋楼。”
“嗯,上道!既如此,那就委屈你们一下,将左边这栋楼作为警卫楼好了。至于右边这栋嘛……如果只是用来做食堂的话,可就太浪费了。所以我准备将其改成招待所,至于招待所的负责人,就由这位顾海棠,顾小姐来担任好了。具体的装修改造方案由她拟定,你们只管执行就好,一切花费向阿诚上报。”
“是!科长放心,卑职一定全力配合。”
“很好!”说完,李墙又转头对海棠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跟阿诚去一趟后勤处。”
说完李墙便带着阿诚离开了澄庐,径直来到了后勤处。
说是后勤处,但实际上就是一个位于杭州港区的仓库。
可是两人刚一来到仓库附近,就远远地看到仓库的门口人头攒动,车来车往的好不热闹,顿时就搞得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便纷纷从车上下来,步行走了过去。
“敢问这位小哥,这里是后勤处吧?”李墙走到一个管事模样的家伙面前客客气气地问道。
“是啊,这里就是后勤处,两位是来谈生意的吗?”或许是看到李墙和阿诚两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那管事的便下意识地把两人当做了前来谈生意的老板。
李墙则立刻顺着他的话说道:“没错,我们就是来谈生意的,麻烦小哥帮忙引荐引荐?”
说着,李墙便不动声色地将两块大洋塞进了那人的手里。
别说这招还真挺管用,两块大洋到手,那管事的脸上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对待两人的态度也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二话不说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搭建在仓库里面的木板房门前。
“两位老板,我们处长就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就好,可有一样,两位进去之后就请直接说明来意,千万别兜圈子,我们处长最讨厌别人说话兜圈子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小哥。”
“不用客气,快进去吧!”说完,那人便离开了。
李墙则按照那人刚刚所说,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胖子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唾沫横飞地数着手中的钞票,见有人不敲门就进来也不生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说道:“什么事啊?”
李墙自顾自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想必您就是后勤处的丁处长吧?我姓明,是来跟您谈生意的。”
此话一出,那丁处长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钞票,两眼放光地问道:“谈生意?好说!你是想买,还是要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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