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京城格外热闹,花灯、鞭炮等。
在北镇抚司、东缉事厂、西值房,灯火通明。
“上谕:张居正、潘晟、曾省吾、徐炌、方逢时等人结党营私,干犯天条,即刻包围犯官府邸。”
“冉公公,城门看护好,不要让一个人跑出去,子时四刻方将军会带人进城,口令:冷战。”
“是!”
“东厂分一队包围潘晟、方逢时等人府邸。”
“锦衣卫分一队,包围曾省吾徐炌府邸。”
“内侍有本督公带领,包围张居正等人府邸,行动起来!”
正月十五,子时二刻,各队开始行动,由张鲸亲自带队,内侍、东厂、锦衣卫七百多人前往张居正位于西城虎坊桥西南府邸。
众人举着火把提着灯笼,里外两层把张府围个水泄不通,原来看守张府的锦衣卫百户上报:“禀督公、蓝指挥使,张府上下无一人溜走。”
“好,再等一刻钟,皇爷念大过年不易动刀兵,子时四刻到正月十六,马上行动。”
“是!”
外面这么大动静,张府内的人不能不知道,外面的火把和灯笼,已经把整个张府照亮。
“父亲,他们要动我们了。”
长子张敬修、次子张嗣修、还有府里的女眷跪在地上,众人哭的就像泪人,张居正身着布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家人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就要能享福,也能遭罪,为父唯一愧疚的就是不能继续孝敬老母,以后就靠你们了。”
“是杀,是剐就看他的了,君要臣死,为臣者不得不死。”
“我太不爱惜自己的名声,树倒猢狲散,为父走后,能帮咱们的人也寥寥无几,落井下石者众多,唉…!”张居正叹口气:“自求多福吧!”
张府外面,张鲸看了眼时间,大喝一声:“子时四刻已过,来啊!”
“在!”
“抄家不归咱们管,明个皇爷会给潞王、宗人府、内阁旨意,押解犯官由方将军他们,进府以后一切都不能动,平时皇爷让咱们发抄家财已经够多,今个再不知轻重,本督扒了你们皮!”
“进府以后不许惊扰女眷,把她们单独跪在屋子里,府里男人上枷锁,押解到镇抚司,张居正、张嗣修、张懋修、四子张简修、五子张允修、张居易等人由近卫军押解。”
“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行动!”
锦衣卫哐哐凿门,很快里面就把门打开。
“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许动,违令者斩!”
内侍、锦衣卫、东厂举着火把进入张府,此时天空下起小雪,张鲸、蓝自大来到张府正堂,看着上面供奉着万历皇帝赏赐的金如意、鸡血石雕刻,还有万历皇帝御字,这是张居正过寿时,张鲸亲自送来的。
张敬修很快从后宅出来:“张公公。”
“张翰林,赶快让张先生写请罪的条陈,皇爷在宫里等着,皇爷念张先生辅佐十年,死罪可免,从去年皇爷一直在等张先生请罪的条陈,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张先生还在斗气,吃亏的只有阖府上下。”
“圣旨呢?”这时张居正来到正堂,还一副平稳姿态。
张鲸把敕谕拿出来:“上谕:张府接旨。”
张敬修、张嗣修等人跪下,只有张居正依旧站着,不知站着,而且一副居功自傲的姿态。
“老夫腿脚有病,跪不下去,他不是不许官员、百姓再跪吗?有旨意直接说出来,要杀、要剐老夫受着。”
张鲸和蓝自大看张居正这副模样就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服软,早点上请罪条陈,张府也不必抄家,皇爷也会给这位前首辅一点体面。
“张先生,说实话的,皇爷心里还记着您,上个请罪的条陈,低个头,服个软,皇爷抬抬手就把你们全家放了,回到湖广做个富家翁,这也给朝廷留了体面,您这样顶着,这不是激主子爷吗?”
张居正冷哼一声,他早就知道有今天,他骄傲,也跋扈,坐三十二人抬着轿子,欺压小皇帝这么多年,现在被万历皇帝整治,他心里不服气,他不认为这是万历皇帝的本事,而是自己没有皇帝命。
张居正决定不服软,要丢脸拉着万历皇帝一起丢,一路死扛到底,死就死了,这个面子不能丢。
“张先生,敕谕在这里,您请回去自己看。”张鲸把敕谕递给张居正。
“敕谕上说,要把京城、湖广张全部家产抄没,这抄家皇帝,果真喜欢抄家。”
“张先生,皇爷还有一事想请,您的张敬修皇爷想把他过继给海瑞海御史,您现在还是他的父亲,不知您的意思?”
万历皇帝喜欢张敬修,念张居正为首辅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给他们张家留个根,张敬修和他南巡过,也算相识一场,其次海瑞没儿子,只有三个女儿,万历皇帝看张敬修这个人正直,过继给海瑞,两人脾气也相似,其次张敬修为人孝顺,而且能抗事。
“海瑞?”
“海御史在京无人照顾,皇爷优抚他,张先生您看。”
“好吧,敬修以后跟着海瑞吧,这也算他的福分。”毕竟虎毒不食子,长子跟着海瑞也不算亏,张居正也看出来万历皇帝喜欢张敬修。
“老夫累了,你们抄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张先生!”张鲸叫住张居正:“快点给皇爷写请罪的条陈,皇爷叮嘱过,张先生可以进宫见他,服个软,皇爷会让您孝顺老母,安度晚年的。”
“笑话,他肯放过老夫,有人可不想放过老夫,算了算了。”张居正迈步向自己书房走去。
张鲸一个眼神,派两个内侍看住张居正,不能让他自缢。
“张敬修、张嗣修听旨……,钦此!”
“来人啊。”
“在!”
“拿下!”
锦衣卫给张府的男人带上枷锁,这时外面传来马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方将军他们来了,把犯官移交给他们,张敬修押解到海御史府邸,由海御史看管,其余男眷押解到镇抚司。”
方伯清翻身下来,嘴里叼着烟,骂道:“好好的天还下雪了,令:只管押解犯人,不许进府,所有人不许惊扰百姓,违者军法从事!”
“是!”
“方将军,这是犯官名单,陛下让你们严加看管,不能让他们自缢,听候旨意审讯。”
“知道了。”
方伯清直属骑兵营分四队,他带人到张居正府邸,其他人去其他官员府邸。
一个多时辰,就带着犯官离开京城,武清军营专门建造一间监狱,就是关押重要犯人的,镇抚司、东厂都被文官渗透过,万历皇帝不太信任。
“这老贼还是不肯服罪?”
寅时张鲸、季伯常等人回来复命,张居正还是不肯服罪。
“朕再给他两个时辰,要是这两个时辰内,他的请罪条陈没送到司礼监,着方伯清押解张居正到武清军营,朕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此贼多次谋反想要谋害朕,咱也不曾责罚他,变本加厉,天所不饶!”
万历皇帝不再等,他要赶紧睡觉,辰时时三刻还要在午门举行献俘礼。
张鲸派人:“赶紧让张居正写请罪的条陈,惹怒皇爷,要血流成河,对皇爷名声不好,对他张居正也不好。”
张鲸搞不懂,张居正已经谋反,皇帝都不杀他,已经对他足够宽容,勾结边将、结党营私、谋反、专权、欺压藩王,这些罪名足够砍他十次,任何罪名都证据确凿,还有什么不服的?
万历十年,正月十六,辰时三刻。
万历九年末,马林率领近卫军以及蓟镇、辽东将士,攻破建州女直部,斩杀啊台等建州首领及反贼一千三百人,俘虏两千七百多人。
两千多俘虏被押解到紫禁城午门前,朝廷举行了盛大的献俘大典,兵部官员将露布,奏报万历皇帝,由锦衣卫在午门前的御道东西两侧设仪仗,鸿胪寺在午门前设两名赞礼官员,文武百官及诸蕃国使者,侍立位于午门楼前御道之南。
太阳旭日升起之时,大典正式开始,万历皇身穿常服驾御皇极殿,鸿胪寺官员来到御驾之前,礼拜奏请万历皇帝乘上肩與,此时礼乐奏响,万历皇帝来到午门楼上升座后乐止。
两千多战俘被红绸子捆住,颤抖着跪在午门广场上,他们不敢抬头向上看,也不敢东张西望。
近卫军战士们身披红色斗篷,锦衣卫身穿褶黄战袄,整个午门仪仗浩大,午门内外充满罪罚和恐惧。
万历皇帝下令赦免,这些俘虏活下来了,其中一家俘虏,看着壮丽的皇城,他们就是王杲的亲家。
老一些的叫老教场,小一些的叫小教场,几个儿孙年龄大一些的二十出头,小一些的十五六岁。
万历皇帝不知道他赦免的人中,有一个叫李如彘,一个叫李如彪,他们两个给李成梁烧过几年火炕,这二人就是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
老教场叫觉昌安,小教场叫塔克世,他们就是努尔哈赤的爷爷和父亲,历史上他们因为啊台叛乱,李成梁剿灭古勒寨时,觉昌安和塔克世死于乱军中之,因为马林不喜欢杀良冒功,近卫军也不靠斩首赚钱,所以他们被俘虏到京,以俘虏参加万历十年献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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