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硝烟弥漫,大火燃烧,这副景象犹如人间炼狱,很快大军伤亡统计就出来。
“陛下,我军阵亡十二人,受伤一百六十一人,冻伤八十七,重伤三十二人,轻伤四十二人,损失战马一百匹。”
“赶快打扫战场,支锅做饭,士兵们饿了一晚上。”
“是!”杨元领命而去。
“戚继光、吴惟忠。”
“在!”
“在!”
“马林!”
“在!”
“戚继光率领两千精兵向西推进,西边的营地清扫一遍,喀尔喀部外围还有营地,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是!”
“吴惟忠你就东边。”
“马林你跟着吴惟忠,支援他们,东边营地多。”
“是!”
“方伯清,你跟着戚继光,快速清扫,战士们又累、又饿、又困。”
“是!”
“蓝自大。”
“在!”
“让骆尚志派遣四千辅兵渡河,收拢俘虏。”
“是。”
“赵士祯。”
“在!”
“你带着人,把没收的马刀,弓箭全部融化,再把炮弹挖出来,制造铁锅,小锅五斤一个,大锅十斤一个。”
“是。”
刚才的战斗少说也打到营地八千斤炮弹,这些炮弹大铁球子,以后近卫军不用实心炮弹,都用开花炮弹,这些炮弹也没用了,造出铁锅,全部分发给牧民。
锦衣卫把李如松捆绑着,这家伙还一脸不忿。
“朕让你们冲阵了吗?是不是有力气没地使?”
“末将想立功,冲阵来的爽快。”李如松不敢顶嘴,只能委屈说。
他的性格有些鲁莽,原来在辽东跟着李成梁打土蛮他们,有时就带着李家家丁冲阵,骑兵对骑兵对着砍,他这种性格也造成历史上他的悲剧,不管对方多少人,就是一个劲冲,碧蹄馆三千骑兵对三万倭军,血战一场,砍了七八千倭军,精锐家丁也损失几百。
“你这种冲阵不是打仗,这是屠杀,大军在给喀尔喀部精准打击,只打他们留守老营的战士,懂吗?这些牧民并没有错。”
李如松点头,他又不敢还嘴。
很快骆尚志带着四千辅兵到达,刚整好队伍,万历皇帝开始给辅兵分配任务。
“牧民东、西两个方向分配,按照一户一壮男、一壮女、两个老人、两个孩童分配,原有牧民家庭不发散,被打散的牧民家庭,按照朕说的组合,每户分配两匹马、一头牛、五只羊、一口小铁锅、五斤盐、一石粮食、两石糜子、一包茶叶,按照这个标准分配。”
“是!”
骆尚志先答应,随后提出疑问:“陛下,为何把牛羊分给牧民,还给他们发粮食?”
“能带走吗?”万历皇帝冷笑。
“大军一万五千人,朵颜卫五千人,俘虏两万九千人,这就是五万人,一天要吃多少粮食?”
骆尚志也明白,现在一万五千人大军,后勤军队就拖慢行军速度,要是五万大军南下,行军速度更加慢。
“是,末将明白。”
其实万历皇帝还有很多没明说,他这是在草原打贵族,分牛羊,大军专门打留守老营的战士,他们都是喀尔喀部炒花他们的亲戚,这些留守老营的人生活很不错,可是普通牧民就很惨!他们还不如大明的流民,放牧的牛羊他们吃不到,只能啃骨头,糜子也只能吃发霉的,酒更不用想。
这才出现双向奔赴的情况,大明百姓、边军到草原种地,草原的牧民到边镇守城,跟着明军打草原上的部落,这就像后世人去老美教汉语,老美的人到国内教英语。
戚继光和吴惟忠带领军队东、西两边推进,骆尚志带着辅兵东、西两边安置牧民。
万历皇帝也交给李如松任务,让他带着长昂、董狐狸他们焚烧尸体,斩杀四千多人,这样会滋生瘟疫,一百个人一个坑,浇上火油把尸体焚烧,然后掩埋上土,以后就充当肥料了。
赵士祯他们的炼铁炉已经搭建完,把炮弹、箭头、马刀放进炉子,铁水从炉子内流出,模具都是现成的,把铁水倒进模具,就出来一个圆铁片,然后用锤子打铁片,慢慢打出铁锅的形状,用砂纸把铁锅内部打磨光滑,把铁锅烧热,用羊油擦一遍铁锅,这样一口铁锅就完成。
十二个炼铁炉子,每个炉子一个时辰能打出一百口铁锅,一千辅兵给打下手,工匠们指挥。
傍晚,天色将黑,戚继光、吴惟忠他们还在推进,斩首的尸体都已处理完,大军阵亡的士兵,都被带着,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
“陛下,按照布置,一户一户分配,十户一个甲,间隔五百步一甲,现在已经分配下去三百甲。”
“好,三百甲就是一万八千人,明天继续分配下去,咱们还剩多少粮食?”
“还剩五千石左右,回蓟镇运送物资的,已经返回到羊肠子河南,正在和咱们汇合。”
“好!”
晚上一小旗一头羊,牧民两户一头羊,每人二两酒,现在粮食要省着点吃,马匹牛羊有很多,羊有二十多万头,三百甲分了一万五千头羊,还有十八万头。
酸菜炖羊肉、烤全羊、烤羊肉串,大军每人一天一斤粮食,羊肉随便吃。
五千石粮食就是七十六万斤,大军吃不惯糜子,近卫军来自山西、北直隶、戚家军来自浙江、蓟镇辅兵也是北直隶人,小麦、粟、稻米,这就是大军携带的粮食。
晚上在营地庆祝,喀尔喀部的贵族,都被困住手脚,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马刀、弓箭被铸造成铁锅。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吗?”
万历皇帝看着被捆着的贵族,这时董狐狸说:“大皇帝陛下,这位就是兀把赛之子以儿邓,旁边这位就是他的弟弟。”
原来是扎鲁特的首领。
“蛮子皇帝,偷袭算什么本事?你给这些贱民马匹牛羊,也不会获得他们忠心。”
“朕并不想获得他们忠心。”万历皇帝站起来,站在燃烧的篝火旁,看着周围的将士,还有周围的牧民:“看一看你们治下的牧民,穿不暖,吃不饱,还要忍受你们的折磨,他们有什么错?”
以儿邓梗着脖子大声说:“你不必再说了,我是高贵的达延汗后裔,我用我的血,洗刷蛮子皇帝带给我们部落的耻辱。”
“陛下,不必再和他废话,把他扔进炼铁炉,让他化为灰烬。”李如松拔出佩剑,指着以儿邓。
“高贵?”万历皇帝一声冷笑:“哼!你们有什么高贵的?”
“想我太祖,淮右布衣,艰难百战,建大明以太平,尔等还在抱着贵族的往日荣光,残害牧民,其心可诛!”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尔等不配做朕的敌人,朕让尔等看看,什么叫大丈夫!”
这些蒙古贵族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万历皇帝也懒的理他们。
先把牛羊、粮食、铁锅、盐分给牧民,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自然知道谁对他们好。
翌日,戚继光、吴惟忠带着军队回营,军队又斩首三百三十八人,俘虏两千一百六十九人,缴获马匹两千匹、牛八百六十六头,羊一万八千头,其余缴获无算。
大军阵亡四人,受伤八十七人,冻伤五十一人,重伤六人,轻伤三十人。
骆尚志第二天继续分配马匹、牛羊、物资,近卫军撤到西拉木伦河南休整,戚家军在原喀尔喀部老营休整,赵士祯已经把所有炮弹、箭头、马刀融掉,打造小铁锅一千六百口、大铁锅三百一十二口。
牧民被分配到查干沐沦河、乌里吉木伦河、西拉木伦河方圆几百里,一甲一甲的分配。
万历九年,正月二十七,大军开始休整,准备两日后,南下扫平察哈尔部。
在中军大帐内,万历皇帝坐在中间,左边是戚继光、骆尚志、吴惟忠、李如松,右边是马林、杨元、长昂、董狐狸。
“长昂!”
“在!”
“约束你的部众,大军是来打仗的,不是欺辱妇女的。”
“军律官。”
“在!”
“长昂,朕命你把欺辱牧民的士兵交出来,军法从事!”
“这,这…,大皇帝陛下…。”长昂有些懵,他们草原各部落都是这样。
“怎么?你要抗命吗?”
长昂看着怒目而视的万历皇帝,吓到连连摆手:“不,不是,现在就交出来。”
“军律官,当着被辱牧民的面,把这畜生按照军律斩了。”
“是!”
“长昂,你没有约束好你的部下,要受到军律的惩罚,念你不熟军法军律,责罚你抄写军法军律一遍,赔偿被辱牧民钱粮牛羊,你可服法?”
“是,末将知错了。”
万历皇帝站起来,看着众人:“军不纪则乱,民无法则不立,军人就要遵守军队中的纪律,诸位将领都要记清,约束士兵,奖功罚过。”
“是!”
“是!”
万历皇帝从桌子上,把记功录拿起来,看着马林,一抬头:“马林。”
“在!”
“此次作战你部则为首功,所有将士加一级记功在册,回京以后再进行奖励。”
“是。”
“戚继光。”
“在!”
“你部此次作战为次功,每人奖励白银三两,酒一斤,指挥官戚继光加一级记功在册。”
“是!”
“杨元。”
“在!”
“你部此次作战功劳再次之,每人奖励白银二两,酒一斤,指挥官加一级记功在册。”
“是。”
“吴惟忠。”
“在!”
“你部此次作战功劳又次之,每人奖励白银二两,酒一斤。”
“是!”
“长昂。”
“在!”
“你部此次作战,清扫有功,每人奖励白银一两,酒一斤,再接再力。”
“是!”
“李如松。”
“在!”
“你所率领骑兵,不听指挥,擅自行动,加一级记错在案,回蓟镇再惩罚你们。”
“是…”
“骆尚志。”
“在!”
“你部有功,每人奖励一两白银。”
“是!”
赵士祯、程任卿、帅嘉谟、陈矩、蓝自大都有赏赐。
“这次作战奖励,惩罚结束,各指挥官回去写作战总结,指出此次作战失误之处,明日交到中军大帐。”
“是!”
“是!!”
众人答应道。
“散帐!”
呼啦啦重将领都走出去,长昂他们回去,边走边问董狐狸:“二叔,这军法军律是什么?这皇帝让我写,我也不会写。”
“问问明军,陛下就是惩罚一下你,态度要诚恳,低头认错,约束好部众,这是杀鸡儆猴,马上就要打土蛮,严明军纪,奖励将士,一惩一奖,这是皇帝的手腕。”董狐狸教育长昂。
“二哥,长昂,我们捡到一百多副盔甲,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明军看不上这些盔甲,皇帝让我们去烧尸体,顺便捡来的。”长秃嘿嘿直笑。
老六兀鲁思罕也说:“现在我们乌梁海有具甲骑兵一千五,看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
“长昂,我们修养两年,就可以吃掉你岳父的喀喇沁部,看他们还欺负你不。”
朵颜卫几人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次大战土蛮必败无疑,察哈尔部、泰宁部、喀尔喀部精锐都到辽东,土蛮留守老营,骑兵也就三千人,几轮火炮,就人仰马翻,打不过明军,这样察哈尔部实力就会被削弱,正是乌梁海部崛起的时机。
进可以吞并喀喇沁部、翁牛特部,退可以和明朝互市,局势对他们有利无弊,跟着明军南下,这一路可以捡到不少盔甲、牛羊、马匹。
明朝皇帝说,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我也可以顺从明朝,这就是乌梁海部几个首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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