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难怪会这样。”
李太平看着自僧人口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黑暗,已经明白了一切。
“原来你早已被玷污了,难怪你的幻术居然能模拟出比诡物更难缠的黑域。”
“是啊。”
僧人张开手臂,徒劳地伸向头上依旧遥远的苍穹,像极了李太平在之前的画卷中看见的一幕。
“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僧人认命地摇了摇头放下,即使他在怎么挣扎,依旧是无用的。
人注定不可能斗得过神。
他眼球中的瞳孔在迅速消失,正如此刻心中残留的意识。
“坦白说有很多,但我不确信此刻的你还是你吗?”
李太平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自己的不信任。
“是啊,所以,你听听就好了。”
僧人露出一丝笑容,温暖如昔。
“如果灵技都没有办法对付的话,应该用什么办法对付。”
李太平担心再次提起“祂”,可能会让他的情况变得糟糕,于是他果断省略。
可惜的是,没有用。
即使是念及到祂,也会受到影响。僧人脸上的神色愈发痛苦,嘴角温暖的笑容已经撕裂了伪装,露出狰狞的疯狂。
他努力地摇了摇头。
李太平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虽然这个答案本在他意料之中,但依旧值得提问。
“祂有什么手段?”
李太平再度问道。
这一次,僧人眼中的痛苦忽地一滞,随即面露迷茫。
下一息,痛苦与狰狞再度占据了他的神情。
“渡劫期之后成仙的关键是什么?”
李太平从他脸上的表情便明白了,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他抓紧机会,再次提问。
“仙……咯咯……仙气。”
僧人的笑容已经变得恐怖起来,那种可怕的笑声又再度响起,这一点整片天空都泛起了涟漪。
无数诡异的手,从早已千沟万壑的大地裂痕之中伸出。
“归来……”
起先只是模糊的回声,可无数的回声叠在一起,很快便成为了响彻天际的雷鸣。
“归来吧!我们的……”
但它们这一次的目标,不是李太平,而是那个僧人。
李太平依旧一点都不着急。
“仙气除了仙界之外,哪里还可以得到?”
他嘴角的伤痕已经裂开到了耳根处。
“没……”
没字刚出口,李太平又立马问道:“你所修的是佛吗?”
“佛?”
这一次,天地忽然平静了下来。
黑手、乌云、狂风在这一刻忽然都安静下来,随即而来的,是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呐喊。
“不是。”
僧人手中的木鱼在此刻发出金光。
“但我断六根,不入五行,故不生无量劫数,纵……”
不对。
僧人眼球之中的瞳孔忽然猛地扩张放大,将全部眼白排挤出去,如同两个黑洞。
“我叫你来,想说的不是这些。”
他用尽全力,怒吼道:“记住,不可直视,不可闻之,不可触及,不可祈祷,不可听得……”
那愤怒的声音因裂开到耳根的诡异大嘴而显得有些怪异。
最后,扩张到极致的瞳孔收缩成一点,那是他最后的人性余晖。
随即,扩张到极致的余晖轰然溃散。
天穹之上,夕阳沉寂。
黑夜笼罩一切。
“祂,来了!”
木鱼碎成飞灰,一只只枯槁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
李太平面无表情。
……
……
无声仙阁第二层。
相比起往日的悠闲,星华如今变得参悟二层之上的画卷时变得格外勤奋,但不知为何,她总是会想起先前所见的那一抹惊鸿的身影。
她时不时地望向一层通往二层楼梯口,眼神焦灼。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担心,即使自己姐姐先前所说的一切如今都已经被推翻了,毕竟对方如果已经来过这里多次了,第一层对于他而言根本就已经不需要在进行考验,而对方来这里的目的只可能是传承,不可能在下面停留之久。
他停留如此之久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的。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应该这样着急才对,按照道理来说,小径之上考验的只是修为与境界。
而传承考验的是悟性。
她们三人的悟性在南荒之地的天才中已经可以说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了,不然也轮不到她们来这里。
然而,即使如此在面临第一道考题的时候,依旧想了半个月才悟透了。
而如今,距离那人进来不过半日光阴,即使再快,他又能快倒哪里去呢?
星华摇摇头,将自己头脑中的想法尽数抛去,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悟透这副画,以便尽早登上第三层,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浪费时间。
就在她再度闭上双眼,渐渐沉浸在其中之时。
一个脚步声,忽然打断了她的所有思路。
“什么!?”
星华睁大了她那双桃花眼,睁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她有些怀疑是因为自己刚刚胡思乱想,所以产生了幻听。
嗒嗒。
然而,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却在提醒她,这不是幻听。
“不可能吧。”
星华轻咬下唇,她依旧倔强到不敢相信。
她看了一眼旁边依旧闭目的夏夜与月伶,安慰自己道。
“这一定是我由于心神使用过度,产生了幻听。”
但接下来,夏夜和月伶相继睁开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传来声音的楼梯口处的举动却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
在三人的瞩目之下,一脸平静的李太平顺着楼道走了上来。
嗒嗒……
他的脚步声是如此的醒目。
夏夜挤出笑脸,张嘴刚欲要说些什么。
李太平的目光便已经自然而然地从他们身上挪开,望向了第二层楼的画。
夏夜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像是被人用时光之术静止了一样。
月伶的目光依旧同平日般波澜不惊,像是在想些什么。
“我本以为你是转世重修或是什么老妖怪,但你的魂龄很奇怪。”
她开口。
第二层阁楼上的画,并没有太多意外,又或者说,不应该称之为画。
它是一副字帖。
字帖之上,白纸黑墨,写着一个金戈银勾的心字。
本应是静如止水的心字,如今一眼望去,却是一片寒冬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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