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六刻,也就是夜里十二点半。
杏林村里一片安静。
明亮的月光下,方见仁一路东躲西藏的来到老姜家院门外。
轻推一下院门,发现里面锁上了。
他又往左右看了看,如姜二丫所料的一样,踩上了院门右边的那个石墩子,翻身进了老姜家的院子内。
“啊——”
方见仁发出一声短促又压抑的惊呼。
他的脚踩在长着尖刺的木柴上面,被扎了一下。
长长的尖刺先刺穿了他的鞋底,又扎进了他的脚心。
疼的他惊呼了一下,但他立即把自己的嘴捂住了。
忍着痛拔掉那根尖刺,再小心地避开其它的尖刺,他一瘸一拐的来到院子中间。径直往正房左侧老姜头和姜老太的房间而去。
他事先并不知道那就是老姜头两口子的房间,只知道老姜头两口子住在正房。
但是到了院子中间,他就知道了。因为那个房间里有两道此起彼伏的鼾声。他猜出来了,那鼾声就是老姜头和他婆娘发出来的。
方见仁蹲着身子来到窗户下面,用一根手指将窗户纸戳破一个小洞,小心地把右眼放在洞外,借着明亮的月光,窥探着房间里的一切。
确定了。床上的就是老姜头两口子。
他移开眼睛,又将一根细细的竹筒插进窗户纸上那个小洞里,用竹筒往房间里面吹送迷烟。
不一会儿,老姜头和姜老太的鼾声就停止了。迷烟起效果了。
方见仁本想找到姜二牛和姜二丫的房间,将他们也迷晕的,可他没有迷烟了。
这玩意儿不好弄,又贵,他又要的急,别人只给了他一支。
他只好用一块布巾蒙住口鼻,小心地撬开老姜头的窗户,从窗户翻进房间,轻轻地四处摸索……
一柱香之后,方见仁怀里揣着姜老太的银簪子,一手抱着个钱匣子,一手拿着两块点心,从窗户内翻了出来。
这两块点心是高档货,是姜大山上次回村的时候从县城带回来孝敬老姜头和姜老太的。
一封点心要半两银子,总共却只有四块,上面印着四种不同的花草。
老姜头和姜老太一人只吃了一块,剩下的这两块舍不得吃,就留着来客人的时候反反复复的端出去,也不真给客人吃,就馋着客人。
客人真要伸手去拿了,他们就直接端走。这就是两个促狭鬼。
方见仁在宜春院见过这种点心,他一直想尝尝,但一直没舍得买。
他站在廊下,扯掉脸上的布巾,一口咬下半块点心,心想,终于能尝尝这点心什么味儿了。
可还没等他尝出点心的味道来,他就先被吓了一跳。
躲在暗处的姜二丫喊起来了:“呀!有小偷!爹你也起来啦,快快快,正好我们一起抓小偷……”
其实姜二牛根本就没有醒,姜二丫是在唱独角戏呢。目的就是为了让方见仁慌起来。
方见仁一听果然就慌了,还被干巴巴的点心给噎到了。
他呛咳两声把噎人的点心吐出来,抱紧钱匣子飞一样冲向院门。
可是,院门早被姜二丫锁死了。
他又准备翻墙逃跑。
右边的院墙下有尖刺,左边的院墙下面却放着个长凳子。
方见仁来不及多想,眼睛往两边一扫而过,就冲向左边的长凳子。
踏长凳,纵身上墙,旋转着骑向墙外,再往下那么一跳。
动作行云流水、身姿利落潇洒。
甚至在院墙之上与院墙之外半米的地面之间,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帅完这一秒,紧接着他就惨叫了一声。
“啊!”
他没有如愿踏上地面,反而掉进了姜二丫预设的陷阱之中,脚踝还“咔”的响了一下。
啊啊啊,特么的疼疼疼……
姜二丫早有准备。
在方见仁踏上长凳那一刻,她就去院门开锁了。
开完锁,她一手拎着铁锅、一手拿着锅铲的出了院门,在方见仁反应过来之前,走到陷阱边上,用锅铲“当当当”的敲响了铁锅。
“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有小偷……”
喊了几声没听见什么动静,她又临场改了词。
“着火啦,着火啦……”
喊小偷,别人听见了也可能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水火无情,谁也不确实那火会不会顺着风烧到自家头上。
一声“着火”,果然诈醒了一大群邻居。
姜二丫一边喊一边继续敲锅底,还抽空用锅铲把试图从陷阱里爬上来的方见仁戳回到陷阱里去。
姜二丫体魄值高,力气大,那锅铲戳在方见仁身上,把方见仁给疼的眼泪鼻涕都飙出来了。
可方见仁还是没有放下想跑的念头,一直努力挣扎着。
但他注定跑不了了,姜二丫一个人都能制止他,更何况她后面还有援军。
姜二牛来了,邻居们也来了。
方见仁寡不敌众,被五花大绑。
人脏俱获,方见仁没有死鸭子嘴硬地否认,但他想知道,这个该死的陷阱,是哪个王八蛋挖的。
“要不是因为这个陷阱,我早就顺利得手了。到底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姜二丫抱着钱匣子,指了指自己:“你姑奶奶我挖的。”
这个问题方见仁不问,别人迟早也会问的,姜二丫早就想好了说辞,没什么不敢认的。
方见仁又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自家院墙外面挖陷阱?”这陷阱还正好抓住了他这个来偷钱的贼。
“难道?你早知我今夜会来?”
在场的人全都看向姜二丫,“是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小子要来偷东西?”
姜二丫点点头:“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是我临时起意的,除了卖迷烟给我的那个家伙,我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姜二牛和其他人一样,求知欲满满的,姜二丫和方见仁谁说话,他就看向谁。
姜二丫为什么能提前预知小偷要来,那当然是因为她有系统了。但她是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大家的。
她看着姜二牛,道:“我们去方见仁家要赔偿款的时候,我躺在门板上,但我并没有昏迷,我是装的。”
除方见仁之外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方见仁听后很想吐血,她是装的,不用说,姜二牛也是装的。
黑了心肝的,他们父女两个都没事,凭什么要他赔十五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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