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将军,已经不远了!”襄江之上,北渝水师浩浩荡荡。不多时,一个随船的北渝将军,喜得高声大喊。



    蒋蒙目光往前,隐约能看出了对面岸上的江城轮廓。他的心底,终归松了口气。



    这几日的行船,并没有任何意外。如先前所言,那位大都督苗通,尚在盐岛没有赶过来。



    自家小军师的妙计,只怕要成功了。



    “将、将军,前方江面,出现蜀人的战船!”



    蒋蒙听着,并没有太多的意外。离着江岸越近,有蜀人的战船实属正常。当然,规模并不会多大。



    “鹰目营!”



    “禀报将军,不过二三百的战船!”



    “好!”蒋蒙仰头长啸。果然,便如他的预料,最后一轮抵挡的蜀人水师,连万数不足。



    虽然说水战之事,比不得蜀人,但人多势众,而且近段时间,亦有苦练操船,只要不是败势,他有信心吃掉这支蜀人水师。



    “拔船,鼓帆冲杀!”



    “蒋将军有令,破敌冲岸!在我等之后,十万北渝大军,正驰援而来!”



    “大破西蜀,杀!”



    ……



    “来了,来了!”马毅摩拳擦掌。在他的身边,殷鹄也披上了战甲,目光清冷无比。



    作为西蜀幕僚圈子的第三把交椅,殷鹄现在很生气。那北渝小伏龙的计策,其他的不说,只以为毒杀了东方小军师,西蜀就无人了。



    将兽皮面具推了推,殷鹄的眼睛里,露出满满的杀意。



    “这襄江,哪怕天公老爷来了,蜀人不让,他亦不能踏出一步!”殷鹄抽出长剑,怒指前方。



    旗令之下,严阵以待的西蜀战船,开始擂鼓吹号,士气高涨。



    “天下第四,他敢入了江,老子马毅便是抓泥虫!”马毅也满脸厉色,怒吼连连。



    “备战,远射营拔弓!”



    “床弩准备,给我射烂敌军头阵!”



    ……



    “斗舰列前,借鼓帆之势,冲散蜀人的船阵!”蒋蒙并无惧怕,相反,在久习水师兵法之后,他一直在等着机会,来证明自己。



    命令之下,并没有多久,北渝的水师斗舰,开始第一轮的冲锋。鼓风之势下,竖起的船犁,如同尖刀一般。



    但此时在对面的西蜀水阵里,殷鹄和马毅,却没有丝毫的慌张。有许多次,苗通甚至亲自教学,便讲过顺风的利和弊。



    诚然,顺风之下的攻势,是最为凶猛的,单单是火舫的速度,都会让人避之不及。但只要有准备,敌军的顺丰之势,便会变成困势。



    譬如说鼓帆,风力一大,根本来不及放缓船速——



    “结阵成巨船,放下斗犁!”马毅梗着脖子,长声高喊。



    不多时,在头阵的西蜀水师,顺着床弩和飞矢的掩护,迅速以铁索结阵,列成一排,那些在船首的船犁,也很快昂了起来。



    “避——”



    一个西蜀裨将,怒声开口。旗令之下,这些头阵的西蜀战船,不管是舟师还是战卒,都纷纷避下了身子,以盾相挡。



    “不好!”不远处,一个北渝裨将看出了危机。眼下西蜀的头阵战船,结成了一列,重心极稳,那些船犁齐齐昂着,更是触目惊心。



    “先停船,旗令,停船!”



    但鼓帆之下,船速飞快,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放缓,更无法调换方向。



    等近了些,西蜀水师两处边侧,无数的弩矢飞箭,齐齐射了过来。



    四五艘北渝战船,被远射击沉。余下来的,在惊恐无比的声音中,朝着那些西蜀的森寒船犁,则疯狂撞了上去。



    ……



    哒。



    司虎拿着一个熟鸡蛋,有些生气地撞在墙上。一下子蛋壳四裂,他才喋喋不休地扒了碎壳,整个吃入嘴里。



    “我哭了好几日,牧哥儿你才给十两,不讲道理了。”



    “我又没让你哭。”



    “那我以为小军师真死了,我司虎白哭了?”



    “五十两。”



    “五十一两,我昨日买的那屉馒头,都扔街上了。”



    徐牧揉了揉额头,“你赶紧的,一路护送小军师去江南。若是出了事情,我真要揍哭你。”



    虽然说有暗卫,但司虎跟着护送的话,基本上是没有问题了。徐牧原本,想让东方敬多留些日子,其兄东方礼虽然稳住了病情,但终归是受了一场内伤。



    奈何东方敬担心战事,执意要先回江南,徐牧也只好任着他去了。



    “伯烈,一路保重。”



    匆匆见面,又匆匆道别。徐牧无语凝噎,起了身,握了握东方敬的手臂。



    在贾周死后,除开公事,两人并未多谈,但心里都明白,这西蜀之事,其中很大的一部分,都要压在了东方敬的肩上。



    “主公何须如此。”



    “若有一日,我徐牧逐鹿成功,入长阳登皇宫,希望站在身边的人,正是伯烈。文龙已故,伯烈万不可有事情。”



    东方敬抬头,双目隐隐含泪,“主公知遇之恩,东方敬无以为报,此生愿以满身拙计,替主公定下江山。大业未成,何敢先去。”



    徐牧躬身一揖。



    东方敬亦是作揖,却在转身时候,想起了什么。



    “对了主公,近些时候,北渝事情颇多,我险些给忘了。或许在先前,主公已经收到了情报……最近米道徒的事情,好像越闹越凶了。我担心,其中是有人在幕后作祟。”



    “米道徒于我西蜀而言,便是肤上之癣,不可不妨。”



    “伯烈,我都记住了。”



    东方敬笑着点头。



    “此番回去江南,我便替主公,先灭一波北渝的威风。让那位长阳的小军师,好好尝一尝急躁之恶果。”



    ……



    “吼!”



    襄江水面之上,北渝的头阵战船,那些气势汹汹的斗舰,在撞过来之后,便似以卵击石,至少被戳沉了一大半。



    反而是西蜀这边,由于铁索连船,牢固无比,除了一二艘被撞破之后,并无太大的伤亡。



    “射杀北渝落水狗!”马毅大喜,急急让人打了旗令。



    “殷先生,那什么天下第四的名将,也不过是泛泛之辈!若是早些时候,他用火舫来攻,说不得更难缠一些。”



    “马将军不可轻敌。”殷鹄叮嘱了句。这般对阵之下,火舫一样出不了奇效。当然,要是霍复在场,如这种连船之计,应当不会上当。



    但现在,面前的北渝水师,已经被斩断了一爪。而且,其他三个方向围来的援军,也快要赶过来了。



    想趁东方军师新丧,趁西蜀举国同悲,北渝发动的渡江奇袭,基本已经宣告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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