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窃窃私语:
“褚家大小姐果然绝色。”
“只是出众,算不上绝色,军侯夫人年轻的时候可是武州府第一美人,当年千里迎亲的场面,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呢。”
“军侯已逝,褚夫人定然伤心,要不然怎么会忍心让一个女儿家独自面对这一切。”
“是啊,将军府大房与三房竟然只有两个女儿支撑场面,势力大不如前了。”
又有人附和,“就是说,如今又让出世子之位,这百年世家就这么凋零了。”
“那也未必,别忘了,大房嫡长女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
又有人凑近,“你们听说了吗,廖家与褚家解除婚约了。”
“怎么没听说,头天就解除了,廖家真的是,”说话之人看到廖夫人朝这边走来,假笑着转移话题,“褚家二房两个姑娘模样都不错,你们家世子不是在议亲吗,要不我给你说说。”
“褚家二房嘛,再看看。”
……
女人多的地方话就多,而这些话大半都落在褚云裳耳朵里,她笑容得体,对待向她打招呼的夫人小姐从容有礼。
宫人来报,宫宴开始,请各位夫人入宴。
皇家赐宴,女眷不必用幕帘遮挡,与王公大臣相对列席。
褚云裳身份特殊,座位竟在右侧女眷第一列,而鲁国舅夫人,鲁皇后兄嫂都在褚云裳下首,鲁夫人见状,没说什么径自安坐。
以往她参加宫宴,坐次虽然靠前,却也在鲁国舅夫人之下,不知今日这般安排,是何缘故。
褚云裳示意褚云心小心些,她端坐着,未几,几位皇子公主依次列坐,再往上最中间的位置自然是留给皇上、皇后及得宠妃嫔的。
宫灯摇曳,酒香靡靡。
褚云裳面色淡然,垂眸静坐,不去看太子,不去看梁王,静静听着周遭的议论,多数还是围绕着将军府,对此,她都是一笑置之。
直到宫人唱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她才起身,与众位一同参拜,软绵的锦垫如同骨刺,痛感顺着膝盖蔓延百骸,胸腔一股血腥味,新旧内伤一同发作。
可她一动也不动,头磕在手背上,她知道皇上的目光就在她身上,忍着剧痛,听着众人山呼“万岁”,得了起身赐座,她用锦帕掩唇轻咳,咳出一口血,忙用锦帕擦干净唇角,将带血的锦帕拢入袖中。
忽听皇后说道:“陶乐郡主今日打扮也太素净了些。”
皇后一说话,全场安静,褚云裳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而这一次,不仅仅是后宅妇人。
打扮素净在平日根本无伤大雅,可在当下这种微妙的时间,这句话似乎在传递着一种信号。
将军府办丧事,褚云裳赴宫宴,却不着华服,而是洁净打扮,是在服素?
一府之丧,凌驾皇家宫宴之上,是将军府狂妄。
宫宴之上静雀无声。
在余光瞥见几只蠢蠢欲动的身影起身之前,褚云裳起身,走到中间俯身跪拜。
这个时候不管求情还是附和,都是火烧浇油,是将褚云裳身着素服赴宫宴的大不敬罪名坐实,所以她绝不能让任何人先开口。
这一关她必须自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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