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领了张御医入院问诊,褚云裳微微颔首,坐在锦榻上,春华搬了矮凳给张御医,张御医抬手切脉,半晌又换另一边,眉头越皱越紧。
“张御医但说无妨。”褚云裳面色平静无波。
张御医观察着她的脸色,拱手道:“大小姐内伤本不甚要紧,只是忧思惊悸导致淤血阻塞,若长此以往,恐怕日后再难习武。”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家小姐自幼武学天赋极高,若日后不能习武,岂不太可惜,”春华说,“张大人,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心病还需心药医,”张御医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春华,又嘱咐道:“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动武,养心为主,切记忧思。”
褚云裳低眉颔首:“多谢张御医,云裳谨记。”
春华送张御医出门,褚云裳立刻拔掉腰椎大穴上的银针,气血顿感畅快。
淤血阻塞便是因为此针。
褚家现如今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她是褚家嫡长女,又曾随父出征,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就是要借着御医之口,传出她内伤未愈,无法动武的消息。
让敌人放松警惕,给她部署的时间。
“大小姐,奴婢这就命人去煎药,”春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大管家匆匆赶来,“大小姐,廖司寇家来人吊唁。”
“吊唁不是要等到侯爷回京吗?现如今跑来做什么,”春华愤愤,“这个时候灵堂只怕还没准备妥当,还懂不懂规矩。”
她看向褚云裳,“大小姐且宽心,想来是因为咱们两家……”说着,春华忽然住了口,低着头眼眶一下子又红了。
褚云裳目光平静无波,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大小姐,廖司寇家主母与夫人在偏厅争执起来,夫人命我前来告知大小姐,说是……”大管家抬头看着她,“说是……”
“说是要与我大哥退婚。”褚云裳淡淡开口,“你去告诉母亲与廖夫人,我这就过去。”
廖司寇官居一品,位同侯爵,褚家嫡长子褚云澜与廖家嫡出小姐两年前定了亲,两家商议婚事的时候,皇上下旨命褚北河攻占陶乐十三郡,褚云澜随父出征,两家约定回师之日,便是迎娶廖小姐之时。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褚云澜的死讯。
褚家更不会想到廖家能在死讯传来的当天提出退婚。
前世,褚云裳便是忍不下这口气,与廖家起了冲突,然而还没等婚事退掉,当天夜里,廖小姐投河自尽。
自此,廖家彻底与褚家交恶,褚天阔被弹劾拥兵自重,便是廖司寇极力主张锁拿褚天阔下狱,彼时廖家小姐已死,褚天阔心有愧疚,又因几方势力争斗愈演愈烈,为稳住朝局,自请入狱,却没想到……
褚云裳扶着门框稳住心神,看向偏厅坐着的廖夫人,心中思忖,褚家若不同意退婚,落在其他氏族眼里,便是耽搁廖小姐一生,小人行径。
若是同意退婚,廖小姐与褚云澜青梅竹马,万一再寻了短见,褚家与廖家一样交恶。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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