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对此倒没在意，反而担忧的看向唐晚两人，就怕他们心里不舒服。
唐晚与陆渊自然也注意到这个情况。
“林四娘，能否与我们说说，那几位溺水而亡的事？”唐晚好奇的问道。
之前听到的都是别人口述，捕风捉影，哪有当事人亲口说来得详细、清楚。
林四娘看了一眼相公，见他点头，她这才提着茶壶与几叠小食，弯身进入船舱，笑着道：“小娘子若是不嫌晦气，我自是能说。”
“我们不信邪，你说便是。”
唐晚从她手中接过茶壶，给自己与陆渊各自倒上了一杯。
林四娘坐在尾部，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在四个月前，有两名男子过来游船，出手大方，直接用二两银子包船。二两银子可比平日多了一倍的价钱，我与相公很是高兴，等两人上了船后。
我便将最好茶点端上，其中一位郎君说，他们二人要谈事，让我们不要打扰。我与相公便不再去叨扰，我坐着吃食，相公撑船。
到了下游时，船舱里传来了争吵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着两位郎君到了船头。彼此间相互之间推搡着，正当我与相公正准备过去劝架，不聊两人双双落水。
这一幕周围路过的船只与船客都是瞧见的。
他们落水后，我相公马上跳下江里寻人，将其中一人救了上来，再去救第二人时，那人已经死了。”
“周围就没人下船救人？”唐晚问道。
“那地段水流湍急，撑船都得小心着点，若是水性不好的，很容易被卷进去。”
唐晚点点头，表示明白，“这件事与你们船无关，怎么传出闹鬼？还是第二次的人死后，才有这样的传闻？”
林四娘叹了一口气，“并非第二次出事后才有这样的风言风语。我相公将那名郎君救上来后，他醒来时，竟然说有人拉扯着他们下船。可是，众人都瞧见了没有拉着他们，是他们自己不慎掉入江中。”
“有人便猜测到他们应该是撞邪了，有水鬼想要拉他们下水。等到第二次时，倒是没有人落水，但一名客人吃鱼时，被鱼刺卡住了，就这么死了。”
“这人死后，周围人都认为我们这艘船不干净的，觉得我们这艘船被水鬼盯上。”
说到此，林四娘声音变得低沉，透着无奈。
唐晚问道：“确定是被鱼刺卡住而死？”
“仵作验过，确实是因鱼刺而死。”
因为鱼刺而死，看上去有些扯淡，但的确是有可能的。
如果鱼刺卡得比较深，进入了食道，再往下走，食道有几个狭窄，其中第二狭窄在主动脉弓这个水平。一旦扎破了食道壁，扎到了主动脉弓上，就会形成主动脉弓的假性血管瘤。
如果血管瘤爆了以后，就会引起患者生命的危险，所以说吃鱼刺，真的可以要人的命。
所以被鱼刺卡住，千万不要觉得是小事，吃鱼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们心想着船不干净，干脆就重新买了邻家半旧的船，重新拾头一下，总不会出事。果然，没事了。本以为一切走上了正轨，直到一对夫妻带着孩子来游船，两人不知怎地落水了。好在掉入的位置，河水不急，周围的船只也多，及时将两人救起。”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哪知道那落水的大娘子第二次在家中咽了气。那家人直接打上门，拉我们去见官，想让我和相公偿命。府尹大人明察秋毫，并未给我们判刑，但也让我家出了二十两银子赔偿给家属，这件事这才平息。”
又是换船，又是赔偿家属，几个月没什么生意，本就不丰厚的家底，很快就见底。若是再这么持续下去，他们很快无法维持生计。
听完林四娘的赘述后，唐晚感叹道：“这水鬼还真是厉害。”
“嘘。小娘子莫要声张。”林四娘紧张的说道。
此时他们的船在江中，正顺流而下。
“你也相信有水鬼？”唐晚问道。
林四娘神色尴尬，她自然是信的，但这话不敢说，这要是说了，岂不是吓到了客人，免不得会有麻烦。
“奴家一直生活在水边，听过许多传闻，倒是没亲眼见过。”
林四娘这回答很聪明，看似回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唐晚没计较，又没准备刨根问底。
站在船艄处的赵家大郎对着舱内的人叮嘱道：“过了前头弯道，就是急流，两位贵客坐稳了些。”
此时，不远处的乌篷船上传来了撑船人的歌声，而另一艘船的人也在回应。
林四娘见她感兴趣，介绍道：“他们这是在斗歌，是我们渔船人家的拿手好戏。有些贵客听得高兴了，会给些打赏。有些客人会让两名船夫斗歌，谁要是赢了，便有赏钱。这些赏钱可有不少，多的时候甚至比我们一日包船的费用还要多呢。”
有人斗歌，顿时让江面上的船只都热闹了起来。
上次没瞧见这场景，今日遇见了，自然也去看一看热闹。
“走。到外面瞧瞧。”
唐晚对着陆渊说道。
林四娘见两人要去船头，紧张的叮嘱道：“两位贵客切莫站在边上，小心些。”
“放心，我们会当心脚下。”
两人走到船头。
唐晚侧头看向陆渊，“等会儿要是有水鬼来拉我，你可要拉住我。你不拉我，我一块拽你下去。”
陆渊抬手，一记爆栗子又落在她的脑门上。
“胡扯什么。”
唐晚倒抽一口凉气，揉着额头，“你下手没轻没重的。”
陆渊：“……”
他压根没怎么用力！
唐晚盯着他的脸，“咦，你脸上有污渍。”
说着，抬手伸向他的脸，下一秒，爪子直接捏住他的脸，恶狠狠的警告道：“你再敲我脑门，我就捏你脸。”
林四娘瞧着这两人，脸上露出了笑，转身低声对着自己的相公说道：“这小夫妻两人感情真好。”
“你怎知他们是夫妻？”赵家大郎笑着反问。
“瞧着就像啊。不是夫妻，哪能如此。你还不信我眼光吗？”林四娘瞪眼看着自家相公。
赵家大郎不敢说‘不’，只能点头附和，“我家娘子眼光一直很准。”
湍流的水声伴随着高昂的歌声，在两岸边回荡，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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