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先后离去,山岭之间恢复日常。

    地下矿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小散修,逐渐苏醒,茫然四顾,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有些许胆大的修士,小心翼翼从矿洞口探头。

    左凌泉站在远处的山顶上,还在回想刚才信息量巨大的对峙,尚未理清楚头绪,就瞧见老陆默默转身,走向了山野深处。

    谢秋桃察觉到老陆情绪不对,悄悄靠到上官灵烨跟前,小声询问:

    “陆老头怎么了?失了魂儿一样……”

    上官灵烨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对老陆方才‘正邪不两立’的言语很赞赏。她和老陆不熟,不好出面劝导,想让左凌泉过去说两句。

    但就在此时,一股骇人的威压,从天而至。

    嗡——

    泰山压顶般的压迫力,让上官灵烨气息一凝,迅速抬起双眸,却见一袭绿色春裙的桃花尊主,杀气腾腾地冲了下来,目标直指身侧的左凌泉。

    梅近水离开后,尊主剑皇前去搜寻踪迹,已经四散而去,上官灵烨本以为桃花尊主也走了,却没想到桃花尊主杀了个回马枪。

    此时上官老祖恐怕已经到了桃花潭,这地方没人能按住火气冲天的桃花尊主,上官灵烨脸色微变,迅速挡在左凌泉面前。

    左凌泉目光放在老陆离去的方向,发现桃花尊主冲过来也是一愣,他知道发飙的女人有多恐怖,迅速抬手:

    “前辈,你……诶诶!”

    话刚出口,左凌泉就感觉天旋地转,等视野恢复,已经出现在了桃花尊主的身边,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桃花尊主在尊主剑皇之中,不以战力见长,但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一方尊主,她想要做什么,常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上官灵烨尚未来得及制止,左凌泉已经落入桃花尊主之手,那可是她男人,自然心急如焚:

    “桃花前辈,你岂能对晚辈动手?”

    桃花尊主面如霜雪,沉声道:

    “上官玉堂能忘恩负义不记长辈恩情,我为何不能对晚辈下手?”

    ?

    左凌泉听得莫名其妙,暗道:你老想对晚辈下手去找司徒震撼啊!抓我作甚?我又不是铁镞府的人。

    上官灵烨同样难以理解桃花尊主的脑回路,她回应道:

    “我是师尊的徒弟,前辈即便有气,也该收拾我,您抓左凌泉做什么?他又不是师尊徒弟。”

    “对啊……”

    谢秋桃抱着团子在下面小声接了一句。

    “不是她徒弟就对了,她这种无情无义之人,也配收这种徒弟?左凌泉被我师尊看重,从今以后是桃花潭的人,和你铁簇府再无半点关系。”

    桃花尊主放了句狠话后,没有在和晚辈争口舌之利,转身飞向南方,不过一个眨眼就没了踪影。

    谢秋桃瞧见左凌泉被那气头上的女人绑走,眼神微急,小声道:

    “上官姐姐,左公子被绑了,你不追吗?”

    上官灵烨倒是想追,但她根本追不上眨眼千里的一方尊主,追上了也无计可施,此时只能暗中联系师尊回来解围。

    只可惜上官老祖忙着善后,没时间回应,直到小洞天开辟完成,把祖树移进去后,才姗姗而来……

    -----

    落日西斜,矿山附近已经了无人迹。

    山顶的老树下,上官灵烨双手在腰间交叠,眺望星海圆月,已经许久未曾出声。

    附近不远生起了一堆篝火,谢秋桃坐在跟前,地抱着铁琵琶对鸟弹琴。

    团子倒是仗义,觉得左凌泉被人绑了,不该打滚儿撒欢儿,老老实实蹲在地上,把小龙龟悄悄往火堆里推。

    等待不知多久后,一道清灵嗓音,终于从身旁响起:

    “灵烨。”

    两人迅速转头,身着金色龙鳞长裙的高挑女子从天而降,好似从月宫而来的九天仙子。

    上官灵烨瞧见师尊,憋了大半天的火气,终于能畅所欲言了,她连忙来到跟前,拱手一礼:

    “师尊,桃花尊主那老妖婆胡搅蛮缠,把左凌泉带走了,还说什么从今以后和铁镞府没了关系……”

    上官老祖的脸色从来风轻云淡,不见任何波澜,听到这个消息也没露出异色:

    “随她折腾吧,搭理她作甚。”

    “嗯?”

    上官灵烨见师尊半点不在意,心中自是着急,她认真道:

    “桃花尊主本就和师尊关系不好,这次师尊把她得罪死了,肯定会加以报复。她把左凌泉带走,明显是想从师尊手底下抢徒弟,即便不对左凌泉滥用私刑,威逼利诱让左凌泉拜师,左凌泉也不一定能抗住……”

    “左凌泉想拜师桃花潭,谁都没资格拦;他如果不想拜师桃花潭,你觉得威逼利诱他就会屈从?”

    “……”

    上官灵烨对左凌泉的性子早已了解,没那个心思,怎么可能因为威逼利诱就让步。

    但左凌泉也不是圣人,总有弱点。

    “师尊,桃花尊主正在气头上,估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若是为了抢人,整出些美人计的把戏,左凌泉……”

    “……?”

    上官老祖眨了眨眼睛。

    桃花尊主如果放下身段儿,软磨硬泡勾搭左凌泉的话,左凌泉大概率斗不过这磨死人的老妖精。

    但桃花尊主千年阅历摆在那里,即便有些真性情,也不可能如此儿戏。

    上官老祖对桃花尊主很了解,摇头道:

    “师徒名分绝非磕头拜师那般简单,老妖婆也没你想得那般不堪。她把左凌泉带走,不过闹点小脾气,想等我上门要人,借机刁难我罢了,只要不搭理她,她什么浪花都翻不起来。”

    上官灵烨旁观全程,可不觉得桃花尊主只是在闹小脾气:

    “今天桃花尊主力保她师父,师尊却坚持不留活路,这已经算生死大仇,她怎么可能只是耍小性子?”

    “能成为一方尊主的人,早已经扛过了修行道上的万千磨砺,明白大是大非,老妖婆同样如此,只是有些时候迫不得已罢了。”

    上官老祖偏头看向身侧的上官灵烨:

    “凡事要设身处地、将心比心的看待。如果有朝一日,你投靠了幽影异族,你觉得我会不会对你下杀手?”

    这个问题,上官灵烨不假思索就有了答案——会,师尊可以永远把她当徒弟乃至女儿看待,但这种事儿上,从不会皱一下眉头。

    “如果哪天我走上邪路,师父本就该清理门户,这是师父的职责,我没资格怪师父。”

    “你都能明白的道理,她岂会不明白;我职责所在,真杀了梅近水,和她只会断了昔日情分老死不相往来,如今梅近水跑了,又岂会结死仇。”

    “桃花尊主明白事理,今天为何还要与师尊反目?”

    “如果有朝一日,我投靠了幽萤异族,被尊主剑皇围住,你也在其中,你会不会按照我的教导,恪守正道,不徇私情?”

    这个问题,同样不需要思索。

    上官老祖在上官灵烨心中的分量极重,被放逐到俗世八十年,没有半句解释,灼烟城重逢之时,上官灵烨都能毫不犹豫舍命相护,以后又岂会改变。

    “我相信师尊不会背离正道。不过,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恐怕会让师尊失望。哪怕师尊有再多错,也是把我带大的师尊,我哪里狠得下这种心肠。”

    “对嘛,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她今天想给师长求一条活路没错,没人会责备她,这是她应该做的。”

    上官老祖说到这里,眼底少有地显出了疲惫: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一样。你以为我真的铁石心肠,想做这杀伐果断之人?只是坐在这个位置,身不由己罢了。

    所有人都能为需要袒护的人求情,但领头的不行。仙魔争锋相对,领头的退了一步,对面就进一步,一退一进之间,祸害的是苍生万灵,所以必须寸步不让。

    九宗有三元老,而非我一人独大,就是因为人皆有七情六欲,没法避免,包括我在内。

    如果有朝一日,你真走上了魔道,我大概率会为你求情。

    而其他两位元老乃至剑皇尊主的责任,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捍卫正道的规矩,场面或许和今天一模一样。”

    上官灵烨微微愣了下,心里有点不相信,铁面无私的师父,会为了她和整个正道为敌。

    她不可能让师父失望,这种事不会发生,但听到这种袒护的话语,心里还是很开心。

    “嗯……弟子明白了。”

    上官灵烨稍作沉默,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脸颊红了下,又小声道:

    “对了师尊,我……我和左凌泉……在一起了。”

    “?”

    正在讲述人生哲理的上官老祖,表情微微一凝。

    明白此言的意味后,上官老祖眼神稍显怪异,不过马上又把眼底的异色收敛了起来。

    上官灵烨自然看不到师尊眼底的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师尊咬过左凌泉的舌头,被摸过白玉老虎。

    她表情如同俗世青涩的少女,低着头道:

    “嗯……就是在一起了。没事先告知师尊,实乃不敬,不过当时我和他被关在麒麟洞天之中,没机会告知师尊,我……我当时受伤无力抵抗,他……嗯……”

    话语吞吞吐吐。

    上官老祖早料到灵烨和左凌泉有了男女之情,但真听到灵烨坦白,心湖间还是起了点莫名的波澜。

    远在天边的汤静煣,可能感知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竟然在脑海里打岔道:

    “死婆娘,你发个什么愣?徒弟和小左办事儿的细节你也想听?还不赶快叮嘱她,进门后要明白先来后到……”

    忽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上官老祖的思绪。

    上官老祖没有去搭理痴心妄想的静煣,迅速稳住了心神,转眼做出长辈该有的姿态,柔声道:

    “路要自己走,自己的私事,何须向我禀报,我又不会拦着你。”

    “哦……”

    没得到师父的认可前,上官灵烨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此时总算定了下来,微微点头。

    上官老祖经过这么一打岔,没心情再聊大道理,她转眼看向竖起耳朵想偷听的谢秋桃:

    “乌龟是重瞳赑屃,俗称四眼龙龟,运气好能养成仙兽;不过这只赑屃,在遗落秘境中待得太久,天赋神通都退化了,需要先开灵智,才能收为灵宠。”

    装死半天的谢秋桃,闻声立刻回头,恭恭敬敬道:

    “多谢前辈指点。”

    “开灵智的法子,北边的彩衣国有记载,你自己去找吧。”

    “哦……”

    上官玉堂带新人,从来都是能让对方自己动手,就绝不插手,稍微指点两句后,身形就无声消失在了原地。

    上官灵烨见师尊离开,暗暗松了口气,既然师尊说不用搭理桃花尊主,她自然不去管了,转身道:

    “走吧,去找清婉,她估计等急了。”

    “好。”

    ……

    ----

    沙海的惊险遭遇已经结束,上官灵烨和谢秋桃满载而归,路上就开始清点战利品,盘算挣了多少小钱。

    而同生共死另一个队友,本来还想着事情结束,就能回到画舫上,和清婉、灵烨一起‘谈心’,不曾想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却因为完事后吃瓜看热闹,遭了无妄之灾。

    左凌泉身在空中,被无形之力束缚得动弹不得,地上山河在眼前倒退,速度快到连颜色都没法分辨,感觉就如同穿越空间一般。

    桃花尊主不会撕裂空间的大神通,但赶路的速度,在凡人眼里和瞬移区别不大。

    左凌泉只觉得过去了不到半刻钟,身形已经置身在了与沙海景色截然不同的山峰之上。

    山峰不高,郁郁葱葱的树木与四野连成一片,隐隐可见山坳间的婉转石道,和星星点点的石碑,山外还有一座大城。

    左凌泉曾来过一次,一眼就认出,这是距离沙海近两万里之遥的梅山,心中不免惊叹桃花尊主的速度。

    桃花尊主落在山间的观景亭里,可能是独自吹风冷静了下,怒意已经收敛,转为了左凌泉第一次见面时的高人做派,不苟言笑,沿着石道往山野深处走去。

    左凌泉身体恢复了自由后,看了眼山外,估计自己逃跑,跑不出桃花尊主的手掌心,想想还是正衣冠,作出平静如常之色,跟到了背后。

    南方的太阳,比沙海要温和许多,青山绿水伴随着微风蝉鸣,甚至让梅山的林间小道带上了几分温凉清幽。

    桃花尊主身着墨绿春衫,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前行,身段儿不算高,身材却极好,腰如杨柳,臀宽过肩,如墨的发梢扫过腰臀的曲线,无论横看竖看,能看见的都只有摇曳生姿。

    不过左凌泉胆子再大,也不可能从背后打量一位尊主的姿容,他目不斜视,开口道:

    “桃花前辈,今天的事儿,我觉得你没错,袒护至亲之人,本就是人之常情,换做我,反应也会和前辈一样。

    “不过上官老祖也不算无情无义,她坐在那个位置,就必须站在大局之上看待问题,有些事不想做也得做……”

    这话纯粹和稀泥,两边不得罪。

    桃花尊主有些真性情不假,千年阅历也是真,这些浅显的道理,哪需要左凌泉来开导。

    但明白归明白,上官老祖今天不留情面,桃花尊主总不能完事儿就笑脸相迎。

    桃花尊主走在前面,没有回应左凌泉的话,而是道:

    “左凌泉,这次去中洲,仙剑可拿到手了?”

    左凌泉拿到了仙剑玄冥,但还没来得及鉴赏。他此时没吝啬,直接拿了出来:

    “此事还得多谢前辈,若不是前辈指引,我现在还在桃花潭打坐,哪儿来的机会去沙海抢仙剑。”

    桃花尊主没去看宝剑,继续道:

    “明事理就好。这次安排你出去,本尊一直在后面为你护道,若不是本尊,你那不着调的堂哥已经替你死了、陆剑尘非死即残;而后碰上无冶子夺舍,你恐怕也重新投了胎。”

    “前辈说的是,这份恩情……”

    “我说这些,不是邀功,也不问你要什么酬劳,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怎么问我要那颗仙桃?”

    “……”

    左凌泉得了这么多好处,只能嘴上说句谢谢,如果还开口要那颗孟章神君赐的仙桃,感觉就有点贪得无厌了。

    桃花尊主与他非亲非故,凭什么这么无条件地帮他?

    左凌泉沉默少许,摇头一笑:

    “此行确实亏欠前辈太多,再索取,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本尊没有独吞那颗仙桃的意思,但你总得给本尊个台阶吧?你不是我徒子徒孙、不是我至交好友,甚至心都不放在我这边,而是向着上官玉堂,本尊怎么把仙桃给你?”

    左凌泉明白事理,所以犯了难,他斟酌良久,叹道:

    “师徒名分不是一句空谈,分量极重,晚辈即便愿意为了机缘拜师,前辈恐怕也不会如此将就;至于朋友,晚辈没有那个分量,此时除了承诺,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桃花尊主知道情分不可强求,她轻声道:

    “本尊不为难你,桃子还是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前辈请说,只要力所能及,晚辈义不容辞。”

    “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不是说本尊没错嘛,为至亲着想本就是人之常情。待会上官玉堂来要人的时候,本尊和她吵……对峙,你要站在本尊这边,向着本尊说话。”

    ?

    拉偏架?

    左凌泉张了张嘴,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却不好答应。

    桃花尊主走进一片郁郁葱葱的梅树林,摇头道:

    “不是让你昧着良心拉偏架。上官玉堂大义上是没错,但不近人情也是真,我师尊当年确实帮过她,她今天既然秉公无私,那私德上就是有所亏欠;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和她计较,但私下里,她必须给本尊赔礼道歉。”

    ??

    这还不是拉偏架?

    上官老祖为了捍卫正道,不顾旧日情分,亏欠的人是梅近水,要道歉也是事后在梅近水坟前道个歉,现在梅近水都跑了,上官老祖道什么歉?更何况是给你崔莹莹道歉,凭啥?

    左凌泉欲言又止。

    桃花尊主缓步行走,见左凌泉不说话,淡淡哼了声,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颗通体碧绿的桃子,用水袖擦了擦,就往红唇间送。

    桃子很大,需要要两只手捧着,带着股异香,看起来有点眼熟。

    左凌泉起初还觉得桃花尊主很平易近人,竟然走着走着就吃起了桃桃,但仔细一看……

    这不是他的桃桃吗?!

    “诶?前辈……”

    桃花尊主檀口微张,作势欲咬,闻声又顿住,偏过头来:

    “怎么啦?”

    “呃……”

    左凌泉明白桃花尊主的意思,但他不可能拉偏架,先不说本心的问题,光是灵烨都能把他弄死。他不摇头一叹道:

    “今天的事儿,前辈和上官老祖都没错,只能说造化弄人。要不待会上官老祖来了,我见机行事,尽量说和,锅都让我接着……对了,这事儿还真赖我。我要是不在梅山写诗、不瞎跑碰上无冶子,梅前辈就不会过来,不过来就没后面的事儿,怪我,这事儿全怪我……”

    桃花尊主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但她要左凌泉道歉作甚?她要得上官玉堂向她服软,不然她凭什么热脸贴冷屁股,把桃子给上官玉堂的人?

    “你不用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既然和我无关……”

    “不对,和你有关,桃子是给你的,你别想不劳而获。”

    “?”

    左凌泉无话可说,想了想,只能道:

    “既如此,那待会我随机应变,看情况?”

    桃花尊主看出左凌泉不会因为一份机缘昧着良心辜负前人,没有再多说,来到梅花林深处,水袖轻挥,撤掉了梅林之间的遮掩阵法,露出了一个山水庭院。

    庭院面向项阳城,露台上可鸟瞰梅山全貌,摆着一个蒲团,一张琴案,从布置陈设来看,应该是桃花尊主的私宅,昔日偶尔会来这里回忆往昔。

    左凌泉飞身来到山崖之上的露台,没有他坐的位置,就在露台边缘负手而立,鸟瞰梅山景色,等着上官老祖过来赎人。

    桃花尊主在琴台后就坐,并没有给左凌泉弹琴助兴的意思,想着上官老祖待会儿就会过来,把姿态都摆好了,面色不喜不怒,气势很强。

    可能是觉得阳光明媚的景色不搭调,桃花尊主还弹指改变天象,让梅山之上黑云压城,时而响起一声闷雷。

    布置好场景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轰隆——

    在环境的渲染下,左凌泉渐渐也眉头紧蹙,或负手而立,或双臂环胸,暗暗琢磨待会该怎么当和事老。

    结果……

    该配合的演出你视而不见……

    独留一个无关的人在这里即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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