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榆桐结婚的事除了她自己镇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都说婚姻对于男人来讲是选择对于女人来讲是使命,但对于她来说既然在前途了婚姻面前她选择了前途,那婚姻就是生活的附属品,幸福了固然可喜可贺,失败了也无所谓。她现在正和刘铭在比划着地图商量着事情。既然现在县里无法支持他们进行下一步行动,他们决定自救,刘铭的想法是开发房地产。
“倪镇长我大概测算了一下,如果按现在每亩地二十万的价格,咱们前期拿出来了一百亩地,按现有的标准计算大概能吸纳二千万的资金,创造出大小五十多个新型产业,完全可以带动镇里经济再高速发展十年以上,这样就可以摆脱镇里经济对煤炭的过度依赖,到时候他们就是想卖咱们还不一定收,同时也能切实改善老百姓的居住质量,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倪榆桐本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虽然现在清江的房地产还没有同外面接轨,但市里或者发展较快的一些地方都依托地产给当地经济带来质的飞跃。现在别说镇上就是整个清江县仍然以个人自建房为主偶尔有楼房都是单位集资修建,没有市场化。可她觉得这个步子会不会迈得有点大,一个搞不好后果会很严重。
“刘铭,这是个好事,你有什么具体计划吗?”
刘铭不假思索道,“根据已有经验,咱们先规划出几块地,再用政府主导社会参股的形式成立开发公司,先盖五百套试试水,这样风险也小。”倪榆桐点头表示认同,“这事得开个会通过一下,如果大家都没意见可以先搞起来,遇到问题咱们再解决。”
这是开年的第一个班组会议,张云生准备很充分,计划在这次会议上发起对倪榆桐一次有力的进攻。再这样下去老百姓就要吃不上饭了。但当刘铭提出发展房地产拉动经济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说实话他一直看不起刘铭这个大学生,觉得他只会纸上谈兵没有实干才能,可今天他这个纸上谈兵似乎是对的,但张云生一时半会抓不住其中的重点。
他知道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所以一有机会就会经常出去看看大城市里人家在干什么,房地产这个想法也是他这几年一直在捉摸的事,只是他实在吃不准里面的水深水浅。开发房地产不像挖煤挖出来就是钱,需要的整体资源太多,投入又大不小心就有可能栽到里头,所以他一直都只是想想。现在刘铭这小子提出来了,还计划镇政府牵头社会参股,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在里面做点什么。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事,出乎意料地全票通过。张云生也没有就煤矿的事情发起攻击,散了会就赶紧召集他的人开小会去了。
说干就干,倪榆桐也起草了份报告带着刘铭向县里汇报,县里也觉得这次尝试很有必要,以倪榆桐的背景看,这个螃蟹还就算她吃最合适,就算出什么事也不至于把影响扩大到县里,而且县里也可以把静游镇当个试点探索一下地产带动经济的可行性。就决定让县规划局和土地局派出年轻专业的干部参与到规划立项中,倪榆桐要政策有政策有人手有人手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个东风就是钱。
公司也成立了,项目也立项了,地也到手了,可她没有钱。招股通知已经向外界发出去了,只有几个村民还以为集资建房过来问问,真正掏钱的几乎没有。这也难怪钱全在煤老板手里呢,他们现在都唯张云生马首是瞻。
张云生知道倪榆桐的难处,他也很想站出来说,“钱我来出”,可他还想再等等,看看倪榆桐和刘铭这两人还有什么办法。前段时间他俩把自己逼的那叫一个狼狈,现在他就想看看没有钱他俩怎么把这场戏唱下去。他甚至还有另一种想法,就是这两个人唱不下去了自己接手,那现成的锅灶现成的锅,自己只要洒把米下去就可以吃现成的了。随着项目迟迟无法启动他的这个想法越来越旺盛,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县纪检委收到一封举报信,近百位拉煤车主联名举报刘名在煤票买卖上中饱私囊,县纪委第一时间接待了举报者,十几个人众口一词指认刘铭。人数这么多纪委也不敢马虎,马上组织人员到静游镇走访调查。给本就一筹莫展的倪榆桐很是添堵。举报一名国家干部是要有证据的不是人多就行,纪委调查了几天也无所收获只得回去如实上报。不多久又有人匿名举报他长期霸占别人的车辆,还是张云生出面帮他解释。说车是借矿上的,而且也不是他借的是自己借的,已经还回去了。这事才算罢休。但刘铭长期开那辆车的事大家都知道,算是事实清楚被行政警告一次深刻反省。
县里见地产项目一直没有进展也都把人手抽调回去,局里的人总不能天天跑镇里来上班,眼看着前几天还热火朝天的项目部瞬间冷清下来,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在又一次班组会议上张云生汇报了在现有煤矿政策下老百姓的状况,长期下去怕是容易滋生不良情绪。建议适当的放松一下给企业以喘息之机。倪榆桐既怕引起群体事件但要放松现有政策也不可能进退两难,这一急阑尾炎又犯,起初吃药硬撑了两天,后来实在挺不住了只得住院开刀。剩下刘铭一个人就更难了。
那块规划好的地上还残留着当初立项时做好的围档的铭牌,那“清江花园住宅项目”几个字已经掉下来两字显得破败不堪。刘铭常常一个人去看看,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徘徊在自己的口粮地里。
张云生这几天心里痛快极了,不是因为刘铭倪榆桐的困境,他没有那么下作。是因为他跟神鸿集团的收购谈的差不多了。他一直不同意倪榆桐收编私人煤矿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在谋求利益最大化,他想把自己手上的矿卖给这个有外资背景的神鸿集团,对方开出的价格几乎是县里给出价格的两倍。
他是个很务实的人,自从倪榆桐来这儿的第一天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手里的煤矿怕是保不住了,硬扛肯定是扯淡,所以他想套现离场,想套更多的钱安全离场。所以当神鸿集团提出半资半股时他断然拒绝,他只想要钱落袋为安。尤其是当刘铭提出发展房地产的方案时他找到了自己的下一个风口项目,这促使他更急着把钱拿回来。
在他把价格又往下压了压后神鸿集团终于同意,并承诺政府那边的事由他们去处理,这对于张云生来说简直瞌睡给了个枕头。他甚至从心底里感谢倪榆桐,他也知道上面这么着急整编煤矿肯定是有原因的,神鸿集团溢价这么多收购煤矿也是有原因的,但他不在乎,也不去想那些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东西,那不是他有资格染指的。他有自己的底限也有自己的上限,深刻知道做人不能不贪心更不能太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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