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海涵!这浑小子眼力劲不行怠慢了!



    小王八犊子,还不快给公子赔罪……」



    掌柜一脚就踹在伙计屁股上,也不管力道会不会用猛了伤到人,只顾着一脸市侩谄媚的对着孤夜点头哈腰,眼睛里完全被那块金子给彻底糊住了。



    心说今天究竟是撞了什么大运了,怎么这财源还真是接二连三的往自己怀里钻。



    眼瞅着净街的梆鼓都快开敲了,前脚才刚用两颗金馃子收了块价值最少一镒马蹄金的顶级美玉,而后脚临关门居然又来了位财神爷。



    这种女干商孤夜一看便知道要遭。因为正常情况下,你很难从其口中得到句真话,特别此处是贩卖玉器的。就目前猜测,那个老仆十有八九进来卖的也是玉器,所以根本无从分辩此人拿出来的是否真就是刚才收购的。



    「掌柜的,你家卖的玉器就这些?」



    对付女干商要有对付女干商的方法,外面城门已经落闸,所以孤夜有大把时间来陪这两人好好唠嗑。



    见来人发问,店主心道果然是来了大主顾,于是赶紧招呼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伙计,赶紧将刚收拾回去的玉器给重新摆上台面来。



    孤夜也不着急,就那样站着等。他大致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些玉佩手镯之类的玩意,款式其实都是大同小异。中规中矩,花纹更倾向于魏赵那边的风格。



    孤夜大致心中有了点底,于是也不多废话了。手里摩挲着台面上那镒黄金,对着人家掌柜的淡淡笑道:



    「咱也不浪费时间了,要不咱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游戏?」



    这店主听着一愣。心说这人端的是奇怪,你不是来买玉的么?怎么突然就冒出个玩游戏了,谁特么有那闲功夫跟你玩劳什子游戏。要卖便挑,不买拉倒。



    这时候的店主也回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孤夜。见其穿着一身黑夜,身上隐隐散发着杀伐之气。从衣服品质看也不像是那种富贵人家,可此刻却又上来就能拍出一镒金子。



    会做生意的基本上就都是会点相人术,这会儿功夫,这店主心中已然升起了一丝警惕。



    「公子要买玉器便请来挑,有看得上眼的,价格上完全可以放心,肯定给公子你个公道价。



    可若是来消遣小人的,那对不住了,还请回吧!时辰也差不多,马上就会有巡城兵卒前来净街!」



    说着已经是给伙计使了个眼色,奈何小年轻果然没经验,实在领会不到主家的深意。



    「掌柜的莫急啊!我问几个问题,只要你所答属实,那么每问一个问题我给你一镒金如何?」



    说着孤夜便把台面上的黄金往那掌柜手边推了推。



    老家伙心脏砰砰跳,做了这么久的买卖,自然是知道此刻肯定是有问题的。奈何财帛动人心,加上外面很快就有巡城兵卒经过,自也是不怕对方心生歹意的。



    犹豫了大半刻钟后,这掌柜的咬咬牙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那好,第一个问题!刚刚是不是有个管家仆从一类的人入你店来?」



    孤夜直接开门见山,这个问题听得心里咯噔一跳。不过考虑到人家既然如此问了,那应该是亲眼见了。于是也就不敢欺瞒,目的也是借着试探一下。



    「不错,就是公子进来那会,所说之人才离开不久。」



    孤夜笑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就把手从黄金上面收了回来。然后又从怀中掏出第二块黄金出来。



    这掌柜没想到这人身上居然还有马蹄金,真就有些看不懂了。



    「拿着吧,这是你的报酬。现在第二个问题。」



    孤夜没有给对方多思考的时间,很快继续追



    问道:



    「那人进来是否卖于你一件玉器。」



    这问题纯粹是孤夜猜的,可也是猜了个十成十。听到这问题,那掌柜便知道被自己给估算准了,果然是奔着那美玉吊坠来的。



    「不错,那人是来卖玉的。」



    听到这里,孤夜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若是刚才自己不那样问或者猜错,以这掌柜女干滑的尿性肯定会整出其他不相关的东西出来,现在容易多了,目标明确。



    孤夜又将手中马蹄金推了出去。



    「拿出来看看,多少钱出个价吧!」



    掌柜眼前一亮,两个简单的问题就尽赚两镒黄金。看来那吊坠的价值还远远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心思电转,只见这家伙从身上摸了了个半巴掌大小的玉佩。



    「公子出手阔绰,小人也不是个贪得无厌的。实不相瞒,那人行事匆匆拿了这玉佩过来卖于本店,作价是两颗金馃子。



    今答了公子两个问题赚了两镒金,这玉佩便赠予公子吧,就算交个朋友了。」



    若是普通人,见这掌柜如此爽利定然还真要高看几分,可是孤夜见那手中玉佩,却是心中暗自冷笑。



    手上这块,分明与之前拿出来的那些风格一样。那老仆乃是某个燕国贵族的家仆,若真有玉佩大几率也只会是偏向于燕齐那边的设计风格。



    「果然是女干滑似鬼的东西,本以为咱们可以好好说话把事情给解决了。怎知你这家伙当真贪婪无比,居然两镒黄金都喂不饱肠肚。」



    话音刚落,刚才还一副人畜无害样子的孤夜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你……你要干甚……外面可是有……」



    以孤夜的速度,又岂会让这掌柜大声嚷嚷。很是突然的一个手刀切过去,那老家伙顿时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小伙计吓得脸色煞白,撒开腿就想要冲到外面呼救。而就在孤夜正想转身去拦的时候,却见一只消瘦大手瞬间扼住了其喉咙并将之重新提了进来。



    完成擒人任务的蛮九自己猜到孤夜今晚定会选择在此落脚,于是打晕了那老仆之后,两人便又回到了这里。



    最后挤进门内的是庖硕,只见其肩膀上扛了个麻袋,啪的一下便丢在了地上。



    「快把门板插上,这里是市集,可不能弄出什么动静出来!」



    这也是孤夜要与这家掌柜磨叽这么久的缘故。无非就是套出几句有用的话而已。至于严刑逼供却是行不通的,这大街上店铺的相隔几乎就是一堵墙的距离,随便嚎上一嗓子,那还不得左邻右舍全惊动了。



    只见蛮九手指微微一用力。那小伙计也是被弄晕了过去。而此时的孤夜已是开始在掌柜身上摸索。



    果不其然,他很快的就从地上躺着的这家伙身上摸出了另一件玉器出来。



    那是个不大的小吊坠,总体呈很少见的淡蓝色。从上头的刻纹来看,却是与这店中所卖货色差距很大。



    而正当此时的蛮九再次看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那是直接僵硬在原地,几个呼吸间冷汗便浸湿了其全身。



    「这……这吊坠是十娘的……」



    其实看到这块吊坠出现在此处,那丝微乎其微的希望基本上就已经断绝了。因为这是蛮九家祖上传下来的,当初妹妹前往蓟下学院求学,而他自己却要去令支寨从军。于是便把家族唯一的念想亲手戴在了其脖子上。



    「老九,千万别冲动。此时在城中,等明天开了城门,将这家伙偷偷运出城去要怎么审问都没问题。」



    孤夜赶紧将地上那个麻袋护在身后。声怕蛮九一个控制不住弄出动静来,那么可就麻烦大了。



    「让开,我等不了明天了!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立



    刻!马上!」



    「你冷静些!他就只是一个家仆而已,背后定是还涉及到其他人的。咱们想要报仇杀他一个下人没用,再等一夜,明天只要出了这洛邑城,哪怕是将这家伙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你兄弟我也不会说上半个不字!」



    见蛮九终于将把手从后腰上的匕首柄上松开,孤夜那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三个人,在这城墙脚下的玉器店里待了整整一夜。蛮九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夜究竟是怎么度过的。那强烈的愤怒加上内心深处的愧疚煎熬,让他这个才二十不到的少年人,发际边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多了几丝白发。



    孤夜心疼的看着自家兄弟那张憔悴的脸,好不容易挨到了阳光从门缝透进来。



    三人用其中一镒金子给自己置办了辆马车。为的是不太那么引人注意的将人偷偷带离洛邑城。



    玉店中的掌柜与伙计孤夜并没有顺便要了他们的性命,甚至还将剩下的那镒金子留了下来。有了这甜头,想必他们也是不会傻到还要去报官惹一身麻烦的才对。



    在城外取了藏起来的兵器,庖硕驾着马车一口气给跑出了二十里地。终于寻了个无人的山头将麻袋里的老东西给倒了出来。



    里面的人早就醒了的,只是一直忍着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这会儿看到之前在儒家行营门口遇到的三个人,老东西也就一切都明白了。



    根本不需要蛮九去施加任何的严刑拷打,这老仆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砰砰砰的很快就把血给磕了出来。



    「三位大人饶命,三位大人饶命啊!那姑娘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不关小人的事情啊!



    那是我家公子让我等去国相府收的尸,小人掩埋的时候发现那姑娘手心中死死拽着这吊坠。



    小人该死,不该起贪念!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老仆就那样拼命的磕头边求饶,然而边上的蛮九却早已瘫坐在了地上,两行泪水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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