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向往一种生活方式是一回事，真正付诸实际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谁都不是生活在不食人间烟火的象牙塔里，而是每天都得面对柴米油盐这样的现实问题。
如果上了年纪，到乡下养老倒不失为一种选择，然而年轻人是不可能这么优哉游哉的。
陈宇反驳道:“胡方云就是白领阶层，他不就种菜去了吗？”
张瀚回应称:“这只是个案，而且胡方云并非是由我们公司选定的，他是被侯丽琴推动着这么做的，我们公司只是尽可能地提供了帮助。
如果让众多白领都像胡方云这么去做，就比较难了。
何况你也说过，胡方云是因为家里能得到一笔赔偿金，这才下决心离开单位。
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奇遇啊。”
陈宇承认:如果像绝大多数菜农那样，靠种点菜度日，对于年轻人来说，吸引力确实不大。
但也要看到，目前不少白领的生活并不尽如人意。
如果把大专毕业以上的文凭都视作白领的话，那么就会发现，由于学历泛滥，很多白领不得不面对激烈的竞争，活得很累，而且收入不高、前途黯淡。
另一方面，在味觉录放技术的帮助下，高档菜能卖出相当高的价格。
这么一对比，种菜不仅时间自由、“工作环境”有利于身心健康，而且收入也不错，很有吸引力。
张瀚听了呵呵一笑:“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不免有‘画大饼’的嫌疑，还得经过实践检验后，才知道是否行得通。”
“反正我对我的想法很有信心。”
张瀚听了有点犹豫:要不要按照陈宇说的试一下呢？
在他看来，员工们有想法是好事，只要不是太荒诞，他都愿意提供支持，说不定将来能发展成一桩大生意呢？
但是，他有一个前提条件:不能太烧钱，否则公司恐怕hold不住。
按照陈宇的设想，如果某个味觉还原器用户发现了一块不错的菜地，他应该采集土样，寄到浩瀚科技的“土壤检测中心”，也就是高教授那里。
高教授进行检测之后，再跟现有的优异菜地进行比对，跟哪块地的配比数据足够
接近，就推荐相应的蔬菜。
比如，如果用户寄过来的土样跟徐姨的菠菜地非常接近，就建议他种菠菜；如果跟孙叔的白萝卜地接近，就推荐他种白萝卜。
由于目前只有两种优异菜地，因此匹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但今后肯定会有大量的优异菜地被记录在案，当样本足够多时，匹配成功的概率也随之增加。
到了后来，用户也许能从“土壤检测中心”那里，经常获得种菜方面的精准建议。
这么看来，陈宇的方案确实是可行的。
但是，检测一次土样得花上两百来块呢，这个钱谁出？
如果让用户付费，他们在看不清前景的情况下，肯定不愿意掏钱。
让浩瀚科技出？
那么问题来了:用户看到是免费的，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的想法，大量寄土样过来，公司招架不住怎么办？
陈宇摆摆手:“这个问题我考虑过，应该不要紧。
你想想，用户寄土样过来，快递费总得出吧？
虽然每次可能只要二三十块钱，但如果大量地寄过来，对于个人来说，也不是一笔可以忽略不计的费用。
因此我认为，用户最多刚开始由于不清楚状况，会多寄些土样，到了后来，他一定会谨慎起来，在多少有点把握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寄出。
所以，公司可能短时间内负担比较重，但长远来看，只要挺过初期比较艰难的那段时光，后面就好过了。”
“你的意思是，‘土壤检测中心’最终会采取收费模式？”张瀚问道。
“那是当然的。‘土壤检测中心’如果老是烧钱，肯定不是个长久之计啊。
只要我的这个办法被实践证明可行，能让很多人找到人生的新出路，大家自然就肯为检测付费了。
到那时，‘土壤检测中心’就能实现盈利。如果每天检测很多土样的话，甚至有可能很赚钱。”
“要是能这样，那倒是不错。”听到这里，张瀚的疑虑渐消。
“这么说，瀚哥你同意了？”
张瀚提了一个要求:“只要费用方面别让公司难以承担，那就可以一试。”
“放心，我会掌握好其中的度，不让检
测费高得压垮公司的。”
“那就没问题了，这事就由你来负责吧。”
“好的。”
转眼到了下午。
赵晨曦从外面回来后不久，老舅发来信息:“奇怪，怎么上午都还好好的，到了中午以后，销售科那边就很少收到订单了？”
赵晨曦吃了一惊:“不会吧？”
“是销售科长告诉我的，你赶紧查一下吧。”
“我这就查。”赵晨曦说着，打开了“味觉录放”app。
情况果然如老舅所说的那样:一直到上午11点多，到“孝感麻糖（陈埠）”下单的人都不少，跟昨天基本持平。
然而，到了12点之后，情况开始急转直下，付款的人迅速减少，到了后来，甚至接近于零。
“舅，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出现异常了，你们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赵晨曦责怪道。
老舅解释说:“销售科本来一直在正常发货，可是到了下午，就渐渐没事可干了。
起初销售科长以为这只是暂时现象，就没去管它，谁知过了好几个小时，情况依然很糟糕。
销售科长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连忙跟我说了这件事，我立刻就转告了你，一分钟都没耽误。”
“哦。”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晨曦有点懵。
今天上午，有一位在外地工作的大学同学来魔都，他陪着逛了大半天，一直没空看网店的数据。
没想到他刚回到家里，就遇到了这档子事。
怎么会这样？
他忽然想起，昨天那个姓于的曾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我能让你赚不到钱，你信不信？”
当时他不屑一顾，完全没当回事。
可是才过了一天多，就真的没人到他的网店买麻糖了。
难道真的是那个姓于的干的？
赵晨曦实在不愿意相信会是这样:姓于的有这么厉害吗？
他在想，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姓于的就是在虚张声势，自己的网店无人光顾，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两件事碰巧接上了。
又考虑了一阵，赵晨曦摇摇头:这种巧合，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网店一事，肯定跟那个姓于的有关。
姓于的确实说到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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