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抓住谢行蕴的手,眼眸中划过一丝惊慌,“进床底。”

    谢行蕴脸皮抽了抽。

    女孩抓着他的袖子,边想探头看看床底的状况,可是被他扶住了肩膀,在她耳廓道:“藏不住,我高。”

    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白羡鱼咬了咬唇,面上很是纠结,在白景渊和白锦言出现的那一秒。

    白羡鱼身前的纱帐悄然落地,遮住了起伏的被褥。

    她暗中握了握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三哥,四哥。”

    正皱着眉心事重重的白景渊顿时一怔。

    白锦言也一愣,旋即立刻就冲了进去,“小鱼儿!”

    他跑的很快,转眼就出现在了白羡鱼床前,手撩起纱帐就要揭开,“你怎么样了?”

    白羡鱼赶紧道:“没事!三哥我现在有些不方便。”

    她说的又急又快,说完之后立刻咳嗽了几声。

    现在估计是已经换上寝衣了,确实有些不方便。

    想清楚后白锦言马上收回手,“好好好,你丫鬟说你刚才才睡着,我们本来不想打扰你休息的,但是实在不放心就来看看了。”

    谢行蕴就躺在白羡鱼的身侧,因为这些天不断有大夫诊脉的缘故,这里的纱帐也换了个厚的,都是隔着纱帐和帕子诊脉,以此来避嫌。

    因此从帘外往里面看只能看到个朦胧的人影。

    他听见白羡鱼咳嗽了,大手在被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

    白羡鱼身体一僵。

    白景渊也咳嗽了两声,为了让病更加真实一些,他用了点手段让自己感染了风寒,前几天正是厉害的时候,所以一直未曾进房间,今日好了些,他才连夜赶了过来,可也不敢太过靠近,大概离白羡鱼的床前有个六七步。

    白锦言凑过去之后虽然没有拉开帐子,可他也随意多了,直接撩开下摆坐在她床前,隔着帘子左右打量,试图看清楚她的脸色。

    “黄御医你快来,别傻站着!”

    “诶诶,来了。”

    黄御医放好药箱,将准备做好,道:“姑娘,把手伸出来吧。”

    白羡鱼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右手正在被谢行蕴号脉。

    谢行蕴号完脉后,并未松开,而是缓缓撑开她的手,十指相扣。

    做完这一切,他半侧着身子没有动,被子底下,他视线所在之处是女孩香汗微润的寝衣,有些透,贴着玉软白皙的背。

    白羡鱼原本想挣开,可又怕闹出动静,被他们察觉,思考了两秒她暂时没有动作。

    大夫目光悠长,过了一会儿后他站起身,笑道:“恢复的不错,烧已经完全退干净了,只要注意防寒保暖,大抵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听到他的话,室内的三个男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行蕴目光微动,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带着薄茧的指腹轻缓地摩挲她的手指。

    白羡鱼的手也生的很美,指若削葱,柔若无骨,指尖有淡淡的粉,像是一点花蕊。

    白景渊抬眼看了下黄御医,“多谢。”

    黄御医点点头,微笑:“老朽能帮上忙已经是老朽的福气了,二位公子不必担忧。”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黄御医便告辞了。

    白锦言等他走了之后,伸出头,靠在了白羡鱼床前,怅然地叹了口气,“小鱼儿,你可担心死哥哥我了。”

    小鱼儿从小就被他们庇护着长大,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了,莫说是中箭,就算是绣荷包的时候扎到手,他都觉得心疼的不得了。

    白羡鱼在他靠过头来的那一刻,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被谢行蕴攥着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谢行蕴安抚似地也握紧了些。

    女孩因为害怕被看出些什么,往里面退了退,谢行蕴不好动作,他人高腿长,躲在被子里也是弯着腰的,挪动的话肯定会发出动静。

    于是谢行蕴看着她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微低头,高挺的鼻梁就能碰到她漂亮的肩胛骨。

    她也是弯着腰侧着身,起伏的腰臀线更为明显。

    若是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小鱼儿生的水眸柳腰桃臀,无一处不撩人,旁人只可在她层层衣裙下窥见她敛起的几分美,只有他见过她尤物般摄人心魄的一面。

    许久未曾同床,谢行蕴略有些心猿意马,他只能通过数白羡鱼的头发丝来转移注意力。

    白羡鱼浑然不知,乖巧地回了几个问题。

    白锦言和白景渊不欲打扰她休息,问完之后就离开了。

    临走前,白锦言还体贴给她灭了灯,一盏一盏全数灭了,等到两人走到门口时,屋内已经是一片漆黑。

    月色也并不明朗,有云挡住了月光。

    白羡鱼没有立刻和谢行蕴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等屋外没动静了才想坐起来。

    可腰间,紧紧环上了两条铁臂,她转头,等待已久的谢行蕴含住了她的唇。

    白羡鱼眸间显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男人单手镬住她的腰,又抽出一条手臂,扣住她的脖颈,方便他吻她,喉结滚动,凶猛而阳刚的气息紧紧缠绕着她。

    他从背后拥着她,她的手根本使不上力

    漆黑的夜格外寂静。

    ……

    谢行蕴虽然意动,可也一直记着她的伤,因此固定着她腰的手如有万均,白羡鱼的腿也被他压制住,半点挣脱不开。

    一吻毕。

    谢行蕴在她耳边平复呼吸,还有躁意,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嫩的脖颈边,将那一块也染成了暧昧的红。

    还未平复好,女孩就气喘吁吁地抓起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

    谢行蕴闷哼一声,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和娇美的侧颜。

    “我让你乱亲!”

    白羡鱼压着声音,威胁人的话也显得软声软语的。

    谢行蕴认错的态度很积极,轻轻笑了声,“我的错,怪我忍不住。”

    白羡鱼气得拧他胳膊,“我只说给你一次追求的机会,没说你可以随便亲我。”

    谢行蕴把袖口挽上去,诚恳道:“那你再多咬几口。”

    白羡鱼没有跟他气,张口就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好几个牙印。

    咬完之后,她才解气了一些。

    剩下的最后一点劲也用光了,她眼皮沉重地阖了阖。

    谢行蕴被咬了也不生气,借着黯淡的月光,他能清晰地看到手臂上几个浅浅的牙印,整整齐齐的,她尚且没有恢复好,力气不大,咬着人的时候更像是在撒娇。

    他颇为满意地摸了摸牙印。

    白羡鱼强撑着精神,“你赶紧走。”

    半晌。

    谢行蕴又贴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把下颚放在了她薄薄的肩膀上,喟叹一般,“疼不疼?”

    白羡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你来受一箭试试就知道了。”

    “我宁愿是我。”谢行蕴轻声道:“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嗯?”

    “我在想,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大概也活不久了。”

    白羡鱼一愣。

    他道:“还好你没事。”

    想到那天他抱着她说的话,谢行蕴似乎真的很担心她出事。

    她目光稍敛,“谢谢。”

    谢行蕴闷不做声地拥紧她,“你每说一次谢谢,我的心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把命都交到你的手上。”

    白羡鱼手指微蜷,“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谢行蕴闷道:“痛。”

    其实白羡鱼听到谢行蕴说痛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一向是那种淡漠冷血至极的人物,便是受伤了,也会咬牙血吞,他对别人无情,对自己更是无情,似乎是天生缺少这类感情。

    可是重生回来之后,他也会说痛了,像是主动把伤口揭开给她看。

    是……想让她安慰一下他吗?

    刚才咬了他,就当做抵了那个吻了,她晕过去的时候,也是他帮她处理的伤口,问一问他的伤倒也不是不行。

    “刚才我咬的重了一点,要是你觉得痛的话明日让大夫给你开点药涂一涂。”白羡鱼认真道。

    谢行蕴似乎有些意外她的话,他把手臂抬起来,放在她面前。

    “你是说这个?”

    白羡鱼奇怪,“嗯。”

    谢行蕴微勾起唇,“咬的挺可爱的,我很喜欢。”

    白羡鱼:“……”

    他光说还不够,当着白羡鱼的面,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好像怕稍微用点力就把牙印给抹平了。

    白羡鱼:“?”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她的牙印。

    谢行蕴半撑起身体,眼皮微垂,一副商量的语气,“你看,你要不要再咬一口。”

    白羡鱼:“不了吧。”

    听到她的话,谢行蕴的眼神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他喜欢她在他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迹。

    “你说的不是手臂痛的话,那你刚才说的痛是指哪里痛?”白羡鱼边说边看了眼自己的腿,“难道是我蹬痛你了?”

    谢行蕴挑起一侧眉毛,抓着她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这里痛。”

    白羡鱼:“……”

    所以,她是被撩了吗?

    谢行蕴似乎觉得刚才说话的语气不能完全表现出他的意思,又补充道:“很痛,你一说‘谢谢’,‘不好意思’,‘对不起’就痛。”

    白羡鱼嘴角微抽了下,“你这情话说的太生硬了。”

    谢行蕴唇角微掀,“那怎样才算不生硬?”

    白羡鱼倒是还真认真想了想,接着忽然想到,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吗?现在追人的是他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帮他想情话。

    “不知道。”她直接道。

    谢行蕴猝不及防地靠近她的耳垂,“我爱你。”

    她呼吸一顿。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爱你。”谢行蕴的眸底比夜色还深。

    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白羡鱼再回话,俯身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长睫在她的眼睑处拓下一圈阴影,肤光胜雪,红唇娇艳欲滴。

    谢行蕴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落地,为她掖好被角。

    在他走后,已经“睡着”的白羡鱼又缓慢睁开了眼睛。

    眼皮将阖未阖。

    她觉得谢行蕴的话是真的。

    之前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表明心意的话都是真的。

    她从未如此确信过……谢行蕴是爱她的。

    若是不爱,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是有人把刀子架到了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开口。

    可也是他这样的人,在她耳边说了不止一次他爱她。

    白羡鱼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她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吧。

    ……

    翌日。

    白羡鱼退烧的消息也传到了大庆的使臣团中,他们接连写下信件送去大庆,准备的谢礼已经装了满满一屋。

    莫临渊想要进去看她一眼,可是被一个自称是御医的男人给挡住了。

    “她现在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要随意进出,不然恐怕会让她伤势加重的。”谷遇摇着扇子笑着,一派风流。

    莫临渊看他确实有进出内宫的御牌,便也信了他的话。

    他没有见到白羡鱼,便往山脚下走,这一片山脚处有几个猎户,彼此之间挨的很远。

    莫临渊去了最为隐蔽的一户,遮掩在山色中,只露出一个屋檐小角。

    走进去,里面的装潢和普通的猎户家没有区别,狐皮虎皮,还有一些野菜,可走到里面一间,轻挪动一件水壶时,便出现了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暗道。

    莫临渊并没有进去,眼睛冷的掉冰碴。

    很快,听到响声的人连忙爬了出来,匍匐在地,语气颤抖,“殿下,属下知错了!”

    莫临渊面对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并未半分动容,“你可知,你那一箭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人忍着伤磕头,“是属下的错,属下以为一切还是照着原计划进行,于是看到殿下你和大夔皇室的那些人都在,怕误了时机便射出了箭!可是属下也没有想到那白羡鱼会扑上来!”

    莫临渊想到那一幕,至今心有余悸。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道:“你该庆幸她无事。”

    莫临渊留着他的命的原因,便也是因为他并未违抗他的命令。

    不过是,中间出了变数。

    原本令他深恶痛绝的联姻,现在倒让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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