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很显然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害羞地说了句“谢谢哥哥”就跑开了。

    谢行蕴把糖葫芦丢给了萧正。

    萧正差点没接着,手中晃了晃之后就听男人道:“传令下去,提前回寺。”

    萧正点点头,“是,公子。”

    ……

    白羡鱼和莫临渊并没有逛多久,就有侍卫跑来抱拳道:“姑娘,公子,钦天监说今日有雨,不宜在寺外多逛,还请姑娘和公子掉头,属下等好护送你们回去。”

    天空湛蓝无垠,白色的云朵莹亮。

    怎么看都不是要下雨的样子。

    莫临渊朝侍卫点头,“知道了。”

    侍卫弯了弯腰,也没有离开,就跟在两人身后。

    ……

    侍卫传完命令之后,一行人坐上了返程的马车。

    到了大相国寺,原本清澈明朗的天空,居然真的开始布满乌云,闷雷隆隆声在其中酝酿。

    白羡鱼下了马车的时候天色尚早,不过因为即将要下雨的原因,周围的光线有些暗。

    李长明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笑道:“要不我们一块坐马车回去吧,你们将军府和我的府邸在同一个方向。”

    李旦几人陆续坐上了马车,凉风刮起马车的帘幕,这些马车看上去很简朴,实际上十分奢贵,老檀木的暗香微浮,在现在闷热的空气中闻起来格外心旷神怡。

    白羡鱼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莫临渊,推辞道:“我觉得有些累了,想先去厢房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再走。”

    “啊,那好吧。”李长明有些失望,可也没有强求,“那你好好休息,这里风景很好,我从前也来这住过一段时间,感觉灵魂都纯净了不少。”

    白羡鱼失笑道:“好。”

    李长明也坐上了马车,她和李长宁的关系似乎并不好,也没有见她们两个说过什么话,这会儿坐马车也是分开坐的。

    萧正瞧了眼谢行蕴的神情,硬着头皮上去问,“白五小姐,您真的还不走吗?这里要是赶到将军府还得坐一个时辰的马车,有些远,等您休息一会恐怕就天黑了。”

    白羡鱼摇摇头,“要是天黑的话我让几个侍卫送我回去。”

    或者就住在这一晚也没什么关系,白离也跟着她来了,不过是刚才出游的时候她没有让他跟着。

    她说完就自己去找安排食宿的僧弥了。

    “公子,那我们……”

    谢行蕴别开眼,“叫人收拾两间厢房。”

    *

    这里的厢房条件比起佛恩寺要好一些,可也素净诚朴,白羡鱼其实挺喜欢寺庙里的空气的,清新淡雅,大相国寺内有几片幽深竹林,风过叶隙会带起一片竹浪。

    她的厢房位置离莫临渊的并不远,走出门的时候,天空又转晴了,好似刚才阴云滚滚的样子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可也正因为乌云都散开了,白羡鱼瞧着这日头,估摸着再得有一个时辰就得天黑下去。

    若真要取一个人性命,那无疑夜黑风高的时候好动手,若是要故意露出破绽,白天才是最合适的,最好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所谓证据。

    她思考了两秒,觉得自己这个位置还是有些远,于是往莫临渊的厢房方向走去。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莫临渊也朝她的位置走来,两人在岔路口遇上,彼此都微怔了下。

    莫临渊笑意深深,“又遇见了。”

    白羡鱼已经想好了理由,这会儿说的也很流利,“我有些累了,就先没有坐马车回府,先在这休息一下。”

    “我是听说你要留在这,所以才特地来找你的。”

    莫临渊心道,人家姑娘已经这么主动了,他也不好无动于衷,虽然……他原先并未抱着联姻的想法。

    可如果她真的心悦他,那么,有些事情便做不得了。

    他盯着白羡鱼的目光逐渐转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白羡鱼并未想多,“找我干什么?”

    莫临渊收回思绪,笑道:“我在这里的朋友不多,既然你也住在这,不如我们接着下午没有逛完的街,再继续逛逛?”

    白羡鱼正愁没有机会可以盯着莫临渊周围呢,白离就在她身边,要是发现有可疑的人,他或许也能挡一挡。

    最好的结果是,既能救下莫临渊,还能趁众人不注意,把那道刻有镇国将军府图徽的飞镖给销毁掉,万一时机不成熟取不了飞镖,那莫临渊也不能出事。

    一旦出事,那么大夔一定会给大庆一个交代,何况在大庆使臣这么多双眼睛底下搜出来那样的东西……即使这样的栽赃陷害是个拙劣的把戏。

    现在他把她当朋友,可人都惜命,一旦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关,再好的朋友也难免会被怀疑。

    “好啊。”

    莫临渊瞧着她的笑脸,心情不自觉地好了很多,“那就去那片竹林里走走,从山上往下去,风景颇好。”

    “嗯。”

    两人边聊边往竹林里走,莫临渊还会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白羡鱼。

    “之前的事很抱歉,我不该对你隐藏身份。”他声音诚恳,“其实那时我早就知道你是白檀深的妹妹了。”

    白羡鱼早把这事给忘了,“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难言之隐,再说那时候我们也不是很熟,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嘛。”

    悍将白檀深的妹妹,镇国将军府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可白羡鱼却被养的娇软可爱,像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可见她上头几个哥哥是如何娇养着她的,怕是外头的腥风血雨都被他们挡的严严实实,回去的时候还会清洗一番,藏好伤口,洗去沾染的血腥味,给她带喜欢的糖。

    莫临渊笑了声,目光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动。

    少女的声音娓娓动听,浅笑起来的时候天真烂漫,漂亮上扬的杏眼像是黑曜石,看一眼,就有种让人保护的欲望。

    越是临近深渊,越是想要天上的月。

    白羡鱼和莫临渊随便走了走,见他还有要上山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接着很快放开,“不要往上面走了吧,那里的林子就深了。”

    不仅有竹子还有茂密的树,最适合藏人了。

    莫临渊不以为意,接着走了两步,“不用担心,这里没有野兽,就算有,我也可以帮你打死它。”

    白羡鱼扫了眼前面绿油油的一片,狠了狠心,“可是……我怕黑。”

    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树枝爆裂的声音,被遮盖在婉转鸟鸣间。

    莫临渊一愣,听到女孩带着几分惊慌的软声调,心里像是被轻挠了下,破有些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略微平复之后,他转头,无奈笑道,“好,那我们回去。”

    白羡鱼勾了勾唇,“好。”

    说完她就主动往外走,莫临渊看着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这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从前他听那些女子说怕黑,怕血,只会觉得矫情,可到了白羡鱼这里,竟忍不住地想要对她好。

    他从未见过像白羡鱼这样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心绪的女子。

    她仿佛天生就能让男人产生保护欲和独占欲。

    让她难过,天理难容。

    白羡鱼一个人走了一会儿,没看到人跟上来,于是侧头,“怎么不走了?”

    莫临渊笑笑,“来了。”

    两人出了竹林,就在寺前坐着下了盘棋,下完棋之后天色就黑了。

    今日也无事发生。

    还有八日,不知道那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白羡鱼一看到天色暗了,就起身,松了口气道:“刚才又逛了圈,感觉好累,我先走了。”

    她理由都没有换一个,可莫临渊还体贴道:“我等会让人过去给你捶捶肩?”

    白羡鱼说的就是借口,其实也不是很累,“不用了,我自己躺回就好。”

    “好,那明日见。”

    “明日见。”

    白羡鱼到了别,看了眼山下,想了想还是不坐马车回府了,来回奔波也挺麻烦的,反正厢房都准备好了,她只管住就行。

    这些天大相国寺的防守还是很严密的,周围都有侍卫守着,白羡鱼就让白离去府上,让绿珠给她挑几身衣裳带过来,也方便换洗,明日出游也不用穿着寺里专门给香准备的素袍。

    用完晚膳后,白羡鱼叫人抬了水来,这厢房里面就有盥室,不过就是少了人伺候,她解开衣裳,把寝衣挂在一旁的实木博古架上,试了试水温,就躺进了木桶。

    虽然觉得不是很累,可被温暖的水温包裹着,白羡鱼不自觉地涌上一股子倦意。

    她泡了许久,眼皮渐渐阖上,身子的逐渐下滑,就在鼻子即将浸入水中的时候,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上提。

    当水到她的锁骨时,那双手又放开。

    ……

    过了一会儿,白羡鱼猛地一点头,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她放下心来,出水,白嫩小巧的玉足踩在地上,伸手去够寝衣。

    她的目光在一方玲珑别致的粉荷色肚兜上顿了顿,犹豫了下没有穿,今日出了汗,也没有带换洗的,等绿珠过来了再换上也不迟。

    于是白羡鱼穿好白色寝衣,把两边的带子系好。

    屋内灯火通明,外头的夜色已经深了,时不时有几滴雨水低落的声音。

    白羡鱼打着哈欠,一出盥室,就被人抓着腰压在了墙上。

    她惊讶地瞪大眼,想用力推开他,可是双手被反剪到了身后。

    门外的雨下的越发大了,白羡鱼的呜咽声尽数被吞了下去,谢行蕴修长的手指没入她的发间。

    感官被掠夺。

    ……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行蕴的吻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白羡鱼眼前发黑,险些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

    发丝,额头,鼻尖,唇,还有脖颈处的热度似樱红的花瓣飘落,衬着她的肌肤欺霜赛雪。

    谢行蕴吻的深而重。

    白羡鱼良久才回过神来,气息还十分不均,看清楚眼前的人的脸庞时,她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咬上他的脖子。

    谢行蕴不但没有蹙眉,目光反而越发缠绵。

    每回都是咬脖子,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只会让他更想欺负她。

    白羡鱼为了好使劲,直接捧着他的脸固定住,然后用力咬他。

    一圈整齐的牙印落在谢行蕴的脖子上,他低头道:“对不起。”

    白羡鱼看到那一圈立刻见血的印子,气勉强消了一点,“对不起有用吗?我不想原谅你。”

    男人依旧是抱着她的姿势,白羡鱼脚不着地,空空悬着,晶莹如玉的脚趾粉红撩人。

    谢行蕴听了她的话,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目光暗深,“他是大庆人。”

    白羡鱼刚开始还没听明白,意识到他可能在讲莫临渊的时候,她故意和他反着来,“大庆人又怎么了?”

    谢行蕴哑声,“你不是想要护着你哥哥们吗?要是嫁去了大庆,谁来护着他们?”

    白羡鱼觉得唇上发麻,心里还因为他忽然闯进来亲她生气,口不应心道:“有的是人护着我哥哥,嫁过去我还是皇妃呢,说不定那个人就不敢动他们了。”

    谢行蕴心如刀绞,“你这么想的?”

    “是。”

    白羡鱼努力蹬腿,顺带把自己的寝衣拢了拢,咬唇道:“放我下去。”

    “我也可以护着他们。”

    “就不要你护。”

    “你嫁给我,我也可以把你们护的好好的。”白日里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谢行蕴的脑海中重现,他怀里的女孩竟然真的想要去联姻,她追着那个男人的样子那样熟悉,就好像是她和他的从前。

    “不。”

    白羡鱼吐出一个字,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还没有得到片刻自由,就又被他吻住唇。

    她锤了几下他坚硬的胸膛,白皙的手背泛红。

    良久,两人大汗淋漓地分开。

    谢行蕴两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弯腰凑近她红透的耳廓,“不要嫁给他。”

    白羡鱼脸都憋红了,推他,“你凭什么?”

    “你去和亲了,他们怎么办?”谢行蕴又重复了一遍,低喃,“……他们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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