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平四周看了看,靠近魏庭耳边低低的说道。“听我老婆说,林老师那病能治。”
“哦!”魏庭心里一颤,随口问道。“那以前为啥不治,非要离婚”
“那就不知道了。这女人的事我也不好细问。”
“嗯嗯。好的。晚点要走山路,酒就不敢喝了,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一醉方休。”魏庭掏出烟,给阿达和陈昌平各散了一支。
“没事,没事。其实林老师的事我知道也不多。家里那口子和林老师老早就熟。经常在我耳边提到林老师的事。所以我就大概知道点。说实话,我也希望林老师能有个好归宿,她是个好人,我都还欠着她个大人情呢。”
陈昌平端着还有大半杯的酒一口就闷了,用手抹了抹嘴,点上烟继续说道。“我大女儿能有今天的出息还是托林老师的福呢。那年没想让她读初中,还是林老师几次三番劝说我老婆才让她继续……”
“你女儿都上初中了”
“那是几年前啦,他大女儿今年都上高二喽。”阿达插嘴补充道。
“啊?!”陈昌平年纪比自己还小两岁,大女儿却那么大了。魏庭不由得惊叹他凶猛的战斗力。
“嘿嘿。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初中还没毕业就结婚了。女儿上高中还不正常嘛。”陈昌平粗狂的脸上闪过一丝腼腆。
陈昌平和阿达不同。陈昌平不接触社会上的流氓地痞,他不爱读书纯属因为贪玩厌学。
陈昌平刚上初中那年恰逢阿达接管了前任帮主的遗产,他就成了阿达旗下两家录像厅的忠实常客。陈昌平开始还热衷于打打杀杀的港台武侠电影,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看了一次午夜场,爱好发生了偏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阿达的录像厅被查封后,失去了视觉刺激资源的陈昌平把满腔热情转移到了实战,和同街一个志同道合的姑娘开启了探讨生理卫生知识之旅。凭着过硬的理论知识,很快就把对方的肚子搞大了。
女方家长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也没追究陈昌平的责任,只要陈昌平把人带回家负责今后的生活就行。陈昌平父亲见陈昌平也不是读书的料。干脆就让陈昌平辍学回家把那姑娘娶了。
陈昌平也不负众望,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光荣地加入了超生游击队,迈开万里征程躲超生的第一步。直到生了两个儿子才衣锦还乡,遗憾错过了阿达最精彩的人生片段。
有点重男轻女思想的陈昌平也让女儿读书,却不怎么重视女儿的教育问题。大女儿上完小学,陈昌平就想让她辍学帮着家里干活,等年纪大点找个好婆家嫁了。林若依和陈昌平老婆接触较多,知道这事后,几次三番地劝说陈昌平老婆,后来才勉强同意大女儿继续读的初中。
陈昌平的大女儿也挺争气,初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入了市里的重点高中,高中的成绩依然数一数二。街坊邻居都夸陈昌平家出了个女状元,自豪的陈昌平自然打心眼里感激林若依的伯乐之恩。
聊完陈昌平的成年旧事,话题很快回到了魏庭要八字的事情上来。
“多带几个红包,礼多人不怪。”阿达建议道。
“哦,这种事还真没经历过。其它还有什么礼数没?知道的都告诉我一下。”魏庭正愁找不到人请教这事,见阿达主动提出来,顿时来了兴致。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和你们汉族又不一样。结婚也没你们那么麻烦。我当年结婚,说结就结,铺好床睡上一觉,起来就是夫妻了。像阿平还更简单,把人家肚子搞大,衣服行李拿到家里来滚一床就成一家了。”
“就是就是。我们没你们那么麻烦。你们又是这样聘礼,又是那样彩礼的。娶个老婆比请神仙都麻烦。我们只要看对眼,睡上一觉,零件磨合好了就是一家了。”
陈昌平在一旁帮着阿达大力推广起自己民族的婚嫁风俗。搞得魏庭哭笑不得,搞不懂这对活宝到底是建议林若依更改民族成分呢,还是劝说自己另起炉灶,找个他们民族的女人。
“不过这几年县里开始流行送红包。特别你们汉族,只要是门喜事,都是一百两百的红包。你头次上老丈人家,多准备几个红包以防万一。”
见阿达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是随口建议而已,魏庭也没了追问的兴趣。想想还是晚点向母亲汇报要八字的事再问问母亲。
富人做事,再大的事也不是事。穷人做事,再小的事都怕做不好。自从昨晚把这事定下来,魏庭的心里就一直念念不忘,总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到了林若依家失了礼数闹出笑话。魏庭也知道是自己卑微的心理作怪,毕竟口袋不富裕,底气还是上不来。
三人正在探讨着嫁娶风俗,林若依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三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话题。魏庭起身去帮林若依端早餐,阿达和陈昌平则端起酒杯喝起来。
林若依刚吃完了早餐,阿达破天荒地催促魏庭快走。
“你不习惯走山路,还是早点动身吧。超市现在还没开门,你们去市场转转就行。市场那些小摊上东西也挺齐全的,又便宜。”
阿达的贴心嘱咐让魏庭有些不适应,没想到这个当年只知道刀光剑影的男人也有这样暖心的一面,想来再狠的人终究还是狠不过现实生活。
“买东西记得别说普通话。”陈昌平在一旁善意提醒道。
魏庭和陈昌平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彼此都明白普通话为啥在这里不普通。
临别前阿达和陈昌平一个劲的恭喜祝福魏庭,再三叮嘱结婚时务必记得给他俩发请柬。
陈昌平一直没有当面点破他和林若依曾经的亲戚关系,避免了林若依的尴尬。魏庭觉得陈昌平虽说文化不高,又是个话痨,情商却是蛮高的,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魏庭和林若依在市场逛了一个多小时,东西没买到多少,倒是不时遇到双方的亲朋好友。魏庭感觉和林若依都不像是在买东西,更像是借着逛市场的名义向亲朋好友宣告情侣关系。
趁林若依挑选东西的空隙,魏庭给母亲去了电话,向母亲汇报了今天任务升级的事情。母亲听后很开心,喋喋不休地说了几万字的注意事项,到最后魏庭一条都没记住。只能把所有问题都压缩成一个最现实的小问题——要不要准备红包。
趁林若依不注意,魏庭偷偷买了四个红包,其中一个装了两千元,放在裤兜里。另外三个每个塞了八百块钱,放入了另外一边的裤兜。
看着瞬间瘪下去的钱包,魏庭不由得苦笑。要不是有魏雷大的先见之明,给了自己火力支援,怕是真要闹笑话。
回到出租屋楼下,把东西装上车。看看时间已是快十一点,两人合计了一番,觉得也没什么遗漏的了,抓紧时间往林若依的老家赶。
魏庭是第二次经历头回上丈母娘的事。三年前和前妻第一次回西北丈母娘家的时候,儿子都两岁了。感觉就像搞黑道交易一样,反正手头有个儿子做人质,也不担心丈母娘还能反对啥。最主要还是那时正值自己事业风光,底气也特别足,压根就谈不上什么紧不紧张。
反倒是这一回感觉特紧张。可能是管窥蠡测的效应,限制了想象力和发挥能力,魏庭老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到位,心里反复地演练起母亲刚才一通不知所云的细节,越想心里越是紧张得有些害怕。路上,魏庭不断自我安慰不过是太在乎林若依的缘故,和自己眼下的窘迫无关,借此自我鼓励大踏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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