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腋织成聊斋,
快意当浮白。
莫非孤分难捱,
或是叹无奈,
一腔的青云难掩埋,
奈何命蹇时乖,
幸留佳作焕文采。
梅香寒笑道:“哟,哟,这不是我们酒店的店花蓝梦雪小妹妹吗?你这性感的脚步声,充满了诱惑。整个酒店没有人能走出这么好听的脚步声了。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什么时候来的哈哈,对了,肯定是回家相亲去了,对不对?”
从背后捂住梅香寒眼睛的女孩听梅香寒猜出了她的名字,而且话又说得这么好听,一下子松开了双手,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腰来。边笑边道:“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叫谁小妹妹呢?本小姐还比你大一岁呢。呵呵呵……”想抑住笑把话说完,可是笑就像疾速行驶中的汽车一般,根本停不下来。而且这笑占住了嘴,根本不允许她把话说完。梅香寒接道:“怎么不是我小妹妹了?我们两个走到一起,不知道的人,哪怕只长了一只眼睛,肯定也认为我们是兄妹。来,妹子,叫声哥哥。”
蓝梦雪为了表示不接受这种兄妹关系,握起拳头将梅香寒轻轻地打了一拳。嗔道:“叫你没大没小。哎哟,你这手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蓝梦雪刚才只顾着高兴了,这时候才留意到梅香寒整个右手的小臂被纱布包扎着,手背还有点肿。心里一下子担忧起来。梅香寒握起拳头,将前臂轻轻地往自己胸口弯了几下,笑道:“妹子,你看,哥不要紧。你回家这么几天,做什么去了?哈哈,真的是相亲去了吗?”
蓝梦雪啐道:“相你妹的亲啊,相什么亲……”
梅香寒忙打断她的话道:“是吗?妹子!”
蓝梦雪一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这句话,像一堵墙,将刚才自己骂他的那句话又反弹了回来。举起手来又准备要打,梅香寒涎着脸道:“妹子,你这么打我,你自己心里不痛吗?“
蓝梦雪是酒店里五个宴会厅的主管,酒店宴席的预定和安排以及接待宴席东家,都由她来管理。今年二十五岁,面容姣好,身材高挑。平素最喜欢跟梅香寒打闹——酒店的规章制度虽然严格,但是只要不是在上客时间,不耽误本职工作,同事之间开开不过分的玩笑,酒店并不干涉。这时侯蓝梦雪听梅香寒左一句”妹子“右一句”妹子“似乎心里有几分羞涩,看了他几眼,转身欲走。
这时候一个叫阿强的厨师起哄道:”妹子,来,哥哥抱抱。“蓝梦雪一听,登时气就上来了,骂道:”谁是你妹子,谁是你妹子?难道不知道舀一瓢泔水照照自己那副尊容,你配吗?!“
叫阿强的厨师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恼羞成怒,冲上前来骂道:”你个臭三八,你当你是谁啊。操!“
蓝梦雪听他骂的如此不堪,无异于火上浇油,刹那间面红耳赤,柳眉一锁,大声斥道:”你个臭嘴,放干净点。“
阿强一听,更加恼怒了。手舞足蹈就要打人。蓝梦雪倒不畏惧,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梅香寒一看,这可不得了。忙半蹲下来,用左手将蓝梦雪拦腰一夹,半抱半夹的将蓝梦雪抱出了厨房。却听得蓝梦雪叫道”我的鞋子,我的鞋子“原来梅香寒把蓝梦雪抱起来之后,蓝梦雪穿的高跟鞋便掉在厨房的地上。梅香寒便将她抱到厨房外一个有地毯的地方放下,说:”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鞋子拿来。“蓝梦雪兀自气鼓鼓的,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梅香寒回到厨房,捡起蓝梦雪的鞋子,见庞厨拉着阿强,嘴里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打架?在厨房里吵你妈拉个巴子。他妈的滚到外面去,杀死人也不关我鸟。”阿强却还在骂骂咧咧的,扬言一定要揍蓝梦雪。梅香寒手里提着鞋子,缓缓的对阿强道:“阿强,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开不起玩笑就不要去惹别人。”
阿强知道梅香寒的厉害,素来又佩服他在厨艺方面的本事,加之两人关系也算可以。这时听他这么说,好像一勺水泼在火上,又像一针刺在胀满了气的气球上,令自己亢奋的情绪立刻冷静了下来。想想也是自己有错在先。于是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庞厨看见事情与梅香寒有关,心中又火了。骂道:“你调戏妇女手就不痛了?嚯!还给女人提鞋子,好,你提,我看你还能提几天。”梅香寒本想发作,一想可能自己要去吉老板那里,以后共事的日子屈指可数,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便头也不回的拎着鞋子走了出去。庞厨以为梅香寒快失去靠山了,心里怕了自己,心里不由得十分得意。
梅香寒来到蓝梦雪站立之处,将鞋子端端正正的放在蓝梦雪的脚旁,看了看她的脚,坏坏的笑道:“呵呵,我妹子的金莲还真有观赏价值呢。”蓝梦雪噗嗤一笑,说:“刚刚气死我了,那个人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他,动不动就抱啊抱的,调戏本姑娘啊?”
梅香寒说:“我觉得对于一个漂亮的姑娘来说,用言语调戏她,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是对这世上的美的一种态度——表达出自己的态度而不是不屑一顾,是一个正常人对你这种美女最起码的义务。一处鬼斧神工的景点,如果经过那里而不驻足观看,流连其中,那简直是暴殄天物;像你这么好看的妹子,如果别人都不正眼瞧你,不用言语来吸引你的注意,那简直是对美的侮辱。这其实跟赞美是同一种心态和目的。”
蓝梦雪明明知道他是鬼扯,可是心里的气也消了。但是女孩子天生的矜持,听到别人说自己美丽,表面上那是必须要否认的。当下蓝梦雪强忍着笑,换作一副生气的表情。可是这笑意就像古时候的穷人在冬天时,用满是裂缝的门板挡住的寒风——根本就挡不住。只见那笑意一丝一丝全从嘴角淌了出来。蓝梦雪为了掩饰听到梅香寒夸自己漂亮时的心花怒放,抬起脚来,假意要踢梅香寒。梅香寒慌忙往后退了一步,用左掌横过来捂住自己的眼睛,笑道:“妹子,你再对我拳打脚踢,我可要’侮辱‘你了。”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蓝梦雪。蓝梦雪一脚轻轻踢在梅香寒腿上,说道:“滚吧,滚去和你的锅勺厮混吧。”说完准备要走,又满怀关切地问道:“你的手不要紧吗?”梅香寒转过身来,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妨碍。并挥挥手示意她快点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梅香寒回到厨房间,看见陶云正在做餐前准备,看见梅香寒来了,叫了声“梅师父”
梅香寒笑着回答道:“陶云,我没问你有没有师傅啊,你回答我’没师傅‘什么意思?呵呵?”
陶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性格有点孤僻,而且老实。正是因为性格孤僻,不善交际,所以一直到二十一岁了,并且在这家酒店做了两年多帮厨的他依然还是帮厨。刚开始进酒店的时候,并不跟着梅香寒帮厨,一年半以后,原来跟梅香寒帮厨的人,梅香寒觉得他烧菜的技术有一定的功底了,被梅香寒介绍到别的酒店去上灶了。陶云虽然孤僻,绝对不傻,知道跟着梅香寒除了能够学到技术以外,有上灶的机会他一定会留给自己。所以主动要求跟着梅香寒。这一年来,陶云觉得梅香寒除了技术好以外,在生活上,梅香寒也挺照顾自己。所以,虽然他也叫别的烧菜师傅为师傅,唯独叫梅香寒时,才是把他当作了真正的师父。梅香寒一直叫他不要这样称呼自己,叫名字或者“阿寒”都可以。陶云却一直“梅师父梅师父”的叫着不肯改口。
梅香寒知道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的父亲在他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因为当时家里穷,不知道哪来的门路,居然跑去跟别人印假钞。事发之后,被判了好几年。他妈妈一气之下,就跟他爸爸离了婚。至今也一直未改嫁。陶云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有爸爸接送,陪着玩耍。自己却没有这一切,幼小的心灵恨透了自己的爸爸。觉得爸爸如果不犯罪,自己也会跟同学们一样幸福。这恨意并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消淡。虽然他爸爸也来过酒店想看看陶云,都被陶云叫酒店的保安阻止他不要进来。陶云觉得爸爸越是这样,自己心里的恨反而越深。一次一次隔着保安室看到爸爸微微佝偻着身躯离去的时候,陶云不但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心里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意。但这快意之中却夹杂着一种怜悯父亲的痛,心中感觉五味杂陈。
梅香寒劝过他几次,陶云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对于接受爸爸这件事情十分抵触。梅香寒知道了他的身世以后,对他很是同情。在厨艺上总是尽力教他。这一年来陶云跟梅香寒学到的东西,比他以前一年半所学到的东西要多得多。陶云这时听梅香寒调侃自己,对着梅香寒笑了笑,又转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时候那个叫蔡小枚的厨师也发现梅香寒的手受伤了,走过来关切的问道:“梅师傅,你怎么了,跟别人打架了?”梅香寒答道:“是啊,不小心被人用酒瓶砸了。不过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欸,我们庞厨说酒店就要改朝换代了,你怎么打算啊?”
蔡小枚答道:“你不是说了吗?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梅香寒点了点头,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知道哪里需要刚刚学会烧菜的厨师,告诉我一下。”蔡小枚点点头,说:“这我知道,可是你怎么可能找这样的工作呢?”
梅香寒朝陶云看了看,说:“是陶云,人家都做了两年打荷了。却不会送礼拍马屁,在这里估计是没什么前途了。人家也有女朋友了,说不定马上就是要养家的人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打荷吧?”
蔡小枚点点头道:“陶云,你也是,说你傻吧,你学东西倒又快得很。可是,你怎么就一根筋呢?”
陶云说道:“梅师父,你让我再跟你学一年好不好?以前没跟你学,没有亲自操作,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可是跟你学了半年,又在你的提携之下,经常亲自去灶上操作,这才发现,我会的东西真是少得可怜。”
梅香寒笑道:“好吧,今天我手受伤了,你去烧菜,我来打荷。”最近半年以来,就算梅香寒没受伤,只要不是太忙,梅香寒都叫陶云去灶上练习。到现在都习以为常了。陶云当即点了点头。
这时候庞厨叫刚才那个给他买香烟的帮厨去准备经理餐,所谓经理餐,就是酒店管理层的工作餐,酒店有员工食堂,这些管理者中一小撮人,为了让自己显得特立独行,为了让一线员工艳羡自己的权力,而搞出的这么一档子事。挖空心思,彰显权力,正是掌权者的基本欲望。经理餐由中餐厨房负责,能够享用经理餐的是酒店各部门的负责人,包括庞厨这种。人数有四五十人,虽然不多,却额外增加了中餐厨房的负担。更是提高了原料成本。不过对于一些希望得到上灶机会的打荷的人来说,又是一个锻炼的机会。那个给庞厨买香烟的人,听到庞厨叫自己准备经理餐,兴高采烈的屁颠屁颠的就去了。蔡小枚斜着眼睛看了看庞厨,轻声的对陶云说:“陶云呐,你看看人家,只要香烟买得好,不管你会炒不会炒。学学人家,你才有机会。”陶云抬起头来,一脸无可奈何的笑,说:“蔡师傅,这个我学不了。”蔡小枚拍了拍他肩膀,笑了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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