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情,可姓尤的明明看到他跟摄政王手下认识,为何就不肯给他走个后门?

    能在京城混的有几个是傻的,更何况是大理寺这样的龙潭虎穴,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尤五就算没摸沈初夏的底,就凭认识摄政王手下还托人找他,他就断定沈初夏就是一张狐假虎威的狗皮膏药。

    沈初夏知道小聪明失败了,赶紧退一步,“既然这样,小民也不好为难尤大人,麻烦尤大人帮传个纸条。”

    “不会是通贼吧。”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那可说不定。”尤五一副要拍拍屁股走人的样子。

    沈初夏露出职业假笑:“看尤大人说的,要是沈大人真通贼,摄政王殿下怎么还不去抓他全家,你说是不是?”

    尤五皱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那是摄政王太忙,反贼又太多,大理寺装不下才没去抓,等摄政王殿下忙过来,那可说不定。”

    老奸巨滑,沈初夏忍不住暗暗骂了句,面上还是笑,“那就麻烦尤大人问下家父,他到底有没有通贼。”

    “你……”尤五倒是被沈初夏这么直白的话给吓住了。

    “你就跟他说是家人问的。”

    “他要是说假话怎么办?”

    “管他真的假的,尤大人帮我问一句就成。”

    三十两银子问一句,也算对得住这个狗皮膏药了,尤五点点头,“行吧。”

    “大人,明天这个时候,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尤五不耐烦的走了。

    五十几两银子啊,最后竟是这种结果,沈得志很焦燥:“夏儿,这种情况二叔怎么可能会讲真话,要是他真的……那咱们……”

    沈初夏深吸口气,“让狱卒问他有没有通贼是假。”

    “……”几个小子不明白。

    “实际上,是通过狱卒告诉我爹,家人都来京城找他了。”

    几人齐齐看向沈初夏,为何她考虑的总跟他们不一样。

    沈得志不甘心,“可……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沈初夏瞄了眼,她没心情解释,“小兔哥……”

    “夏哥儿……”

    “咱们现在有两件事要同时做。”

    “那两件?”一有事做,小兔子两眼发光。

    “第一,赚钱吃饭;第二,打听我爹。”

    “啊,打听你爹?”几个少年齐齐惊讶。

    “是的,没错。”沈初夏这才发现,她的思维被沈家人带偏了,只局限在进大狱见人打听情况,就像刚才尤五反问的,要是沈锦霖说假话呢。

    还有,她要打听被抓进去的其它罪犯,有被诛连的吗?

    沈初夏本来想找老憨驼打听,后来直接到茶楼花钱打听了,“也就是说,家在京城的罪犯几乎都诛连了,连家人一起抓了?”

    “是的,没错小哥儿。”

    “那外地的呢?”

    “有一部分家人被押解进京,有一部分没有。”

    “是因路途远,还是……”

    “好像那些没抓的都是三王势力范围。”

    彭城是三王要塞,京城消息没传进去,沈家人并不知道儿子在京城的情况,竟自投罗网了。

    “要是被冤枉怎么办?会放了吗?”沈初夏不死心。

    卖消息的老头儿嘿嘿一笑,靠到她耳侧,轻声道:“只要落到摄政王手里,管你冤不冤,结果都一样,该杀就杀,该坐牢就坐牢。”

    去他爹的,怪不得三王会反。

    下了茶楼,沈初夏突然觉得人生一点方向都没有,有一种坐家里就等人来抓的感觉。

    等等,难道京城的这些官吏不知道沈家人来了吗?他们为何不抓?

    “夏儿,你为何不走了?”

    “夏哥儿……”

    ……

    为何不抓,可能有两种原因?沈锦霖的罪不大,很可能是冤枉的,就忽略了他的家人;而另一种原因,沈锦霖的罪很重却不抓家人,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

    五月天,阳光普照,天气变热,站在大街上能晒出汗。

    想到两次偶遇,可能不仅仅是偶遇,沈初夏后背一阵阵发凉。

    “夏儿……夏儿,你怎么啦?”元韶安摇她胳膊。

    她望向沈得志,沈家人的面孔跟他差不多,周周正正,眉清目秀,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她也没感觉到沈老爷、沈家大伯有什么特别之处,一点也不像乱臣贼子。

    “夏儿……夏儿……”

    沈初夏被元韶安摇醒,沈元两家是耕读之家,有文人士节,不可能是乱臣贼子,就算有乱臣贼子,也是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摄政王。

    再次想到两次偶遇,任那男人再美再俊,沈初夏也不觉得香了。

    “咱们回去吧。”她得好好理一理以后的事。

    摄政王府,枳实站在季翀跟前回禀:“殿下,周锦年什么也不肯说。”

    意料之中,季翀靠到椅背,身材颀长,肤色冷白,灯光在鼻梁两侧落下半寸暗影,眉峰凌厉,望之可威!

    主人沉默,枳实继续回禀:“文大人按你的吩咐,一直没抓进京的沈元两家,一直安排人盯着,没发现他们与什么人联系,可就在二十多天前,沈锦霖长女撞墙醒了之后,找了乌雀巷的老憨驼、张家窑子乌竹、城南瓦市大相社万立三,对了殿下,那个讹我银子、闯你包间的少年就是沈锦霖的长女——沈初夏。”

    季翀抬眼。

    枳实马上道,“她找这些人是为了贿赂大理寺狱卒想见沈锦霖。”

    季翀嘴角微勾,凉薄尽显。

    枳实道:“尤五找人邀过功了,没让她见成,文大人问是不是可以抓人了?”

    “不急!”季翀薄唇轻启。

    枳实莫名心一紧,“殿下,你的意思是……”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私菜坊里,周锦年与沈初夏都在,不是偶然?”

    季翀未语。

    枳实想了想又禀:“尤五说那小子让他带话,直接问沈锦霖有没有通贼。”

    季翀眉梢上扬,凉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去问了?”

    “这个……”枳实没问。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江湖规矩向来如此,尤五奸滑,但这句话确是带到沈锦霖跟前了。

    大理寺牢房深黑,冬冷夏热,五月天,又闷又潮湿,听到狱卒声音,浑身又脏又臭的沈锦霖抬起头,蓬头乱发之下,一张清俊的脸如夏日清风扑面而来。

    这脸跟那小子一模一样,尤五还真一惊,怎么以前没注意到呢。

    沈锦霖目询,何事?

    “你儿子让我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通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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