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大约五日后来去取照片,和先前没有什么变化。刘昌达摸出自己的钱包,付了款项,大概是五元七角钱。

    听到这个价格,徐二愣子吃惊了。

    他从七月份到县衙工房做活,到现在有了四五个月,可赚取的钱财亦不过两元多一点。这一次的花销,足以抵过他数月的工钱。

    ……

    “太爷爷,照一张相那么贵吗?五元七角钱?”

    这个数额,令徐晴咂舌不已。她听老爷子讲了这么久的故事,哪能不清楚一元钱的购买力。

    老爷子一个月才能赚五角钱。

    若是以古今的薪资对比,照几张相片就要小几千块钱。这般巨额的支出,难怪老爷子舍不得照相,只得先生带过去才能照几张相。

    “时代不同了。”徐建文终于有了插话的余地,他训导徐晴道:“我以前也没钱照相,八几年的一张照片二十块钱。你不记得了,以前有走街串巷的照相人,他们牵着骆驼,或者马,零几年吧,坐在骆驼上面照相一张三十元,在旁边照相,一张十五块钱……”

    零几年大部分人的工资也才一两千块钱。

    照一张相也算是较为奢侈的家庭支出。

    “爸……”

    徐晴叫了一声,心情略显复杂“你这么一说,我在家里的相簿里确实没翻到你小时候的照片。”

    本是一件寻常至极的小事,没人会留意太多。可直到老爷子提及此事,再一对比,却会恍然发觉,时代到底是不同了。

    家里相簿存有的幼龄照片,并不多,基本都是他们小一辈人的。

    “当时牵骆驼的照相人来了,你哭着缠着我,说要照相,一张照片大几十块钱,我哪里舍得这个。”徐建文提及此事,心里莫名生出一团无名火,他小时候对徐晴这么好,长大后怎么变了,“我算是混得不错的了,咬了牙,掏出了私房钱,让你坐在骆驼上,给你照了张相,别的孩子,呵,他们哭,顶个屁用。”

    一张照片三十块钱。不贵,却也不便宜。

    很少有家长会愿意为了孩子的一时哭缠……,而花三十块钱去照一张相。

    至少徐晴的妈就不愿意,不得以,徐建文只能掏了私房钱,满足了徐晴那时的央求。而更多别的家长,选择了无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显得你能耐。”徐蓉瞪了一眼徐建文,不悦道:“老大的人了,老和孩子计较算什么事。”

    徐建文焉了气,坐在马扎上继续一言不发。

    “太爷爷,那照片呢?有没有存下来?”徐晴收拾好了心情,反正她对徐建文的愧疚和不满也不是一时两刻了,这点事还不至于让她软了“铁心肠”,她转而提及到了老爷子的照片,“我想看一眼师娘和先生……”

    先生和师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能在老爷子的叙述中有个模糊的印象,若是有照片更好了。

    此外,她也想看看老爷子少年时的模样。

    “时间长了,可能早就毁了吧。”

    徐从搪塞着重孙女。它是一只狐,它不知道过去的时空和现在的时空有没有交叠重合,也有可能那是另外一个时空。如吴昊提及过的网文,那可能是一个平行世界。

    “毁了?”徐晴懵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它怎么就毁了?”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向病床上的老爷子。老爷子脸色很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徐晴心底突兀的多了几分懊悔。她尚且觉得这照片有纪念意义,更何况老爷子呢。丢失了珍贵的纪念物,恐怕老爷子才是最伤心的。她重提这件事,无疑是又一次揭开了老爷子的疮疤。

    在动乱的旧时代,生命尚不能保全,更遑论一件普通的物。

    不过她继续咂摸老爷子的话。

    “可能”毁了,那么就意味着,这件纪念物可能在,也可能不在。

    或许……,能够找回。

    时间不多了。徐从心道。

    他的耳畔响起了心脏闷雷般的跳动声,和七八天前他重生为狐的那一瞬间差不多。叫刘丽的护士说过,他回光返照了。

    “晴儿啊,你别自责。可能那张照片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也说不定。就像有时在家里丢了的东西,怎么找都找不到。可偶然的一天,它就出现了……”

    徐从看出了徐晴的懊悔,他用百年阅历宽慰着这个后辈。只不过他没说,它将多余的一张照片,用红木匣子封了,埋在了弘文学堂。有机会了,或许可以去看看。应是没有的。毕竟……只是一个幻梦。

    时间不多了。他陈述着它所看到的的一切,所了解的一切,“五日后,先生让我去照相馆取回了照片,我求了先生,让他给我一张他和师娘的照,先生笑着答应了。这此后的一两个月内,并无事发生,直到宣统皇帝退了位……”

    燕京的事,按理来说和僻壤的一个小县城无关。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宣统皇帝退位之后,县城也就变了。

    “我记得,那是宣统四年,也就是民国初年,金陵那边,有报纸传了过来,上面刊登着《剪辫令》,中学堂的学生们最早闹腾,他们纷纷剪去了辫子,守旧的周先生,亦被他们盯上了,他们叩门,砸门……”

    “一些学生,他们认为先生是学堂的新潮者,毕竟他是最早剪辫的人。于是有的人捧了先生,做了先生的拥趸。”

    “周先生和先生一同为教师,虽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有着几分情谊。于是打算出面袒护周先生,然而因此,先生的名声就毁誉参半了起来,直至……”

    ……

    “今者清廷已覆,民国成功,凡我同胞,允宜除旧染之污,作新国之民,凡未去辫者,于令到之日,限二十日,一律剪除净余,有不尊者,以违法论……”

    新野县,弘文学堂,中学堂讲堂前的石阶上,一个长衫学生愤慨激昂的诵读着报纸上的《剪辫令》。

    院落内,学生们激烈附和。

    ……

    ps:下周五就上架了。求大家读者老爷们最近千万不要养书。首订对于作者来说很重要,关乎到今后的推荐。这本书可能不太附和市场,所以追读并不怎么高……。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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