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光,洒在诺德王国一望无垠的荒野。
野外的青草表面凝聚露珠
连绵数里的帝国联军后阵军营内,几十个随军铁匠在临时搭建的工棚中修缮盔甲,磨砺武器,叮叮铛铛的敲击声不绝于耳,从南面人类城镇延伸的几条土路,挤满了数百辆满载后勤粮草和器皿的驮车。
蒸汽坦克无情者号完成了巡视任务,整体黝黑的车身,烟囱不断喷吐大量蒸汽,机械轰鸣声和钢铁碰撞的响声连绵不绝,蒸汽坦克蛮横地将后勤驮车从道路中间挤去两边,坦克驾驶者冈瑟·迈巴赫爵士从驾驶室探出上半身,这位爵士戴了顶花哨鸢尾帽,昂首挺胸,浑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军营内,那些等待着维护坦克的帝国工程师们抚须大笑,蒸汽坦克是帝国科技顶级杰作之一,他们乐得出一出风头。
几小队先驱侍骑在军营外层游走侦查,围绕巨型营地一圈,立起数座三米多高哨塔上,帝国弩兵和弓箭手,他们的视线眺望着原野之上。
大战前夕需要大量情报和蛮族大军动向的了解,数百先驱侍骑被群鸦般洒出,联军决策者们也需要时间来近一步辨析情报,在那之前,帝国军队暂时驻扎休整,等待陆续到来的生力军补充、粮草运送。
享用一顿丰盛的早餐后,来伦行走在军营之中,尼卡斯·弗朗西斯和阿德里安·金特来伴随其左右。
汉斯-金特来之子暂时充当来伦的侍卫骑士,一名拥有精英高阶实力的骑士,做着骑士扈从的工作,阿德里安反而有些乐在其中,能近距离观察并深入探究帝国英雄的日常生活,对他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
来伦的出现,使得过往士兵们纷纷上前,颔首鞠躬以表示敬意,能背负帝国英雄名号的骑士,无一不是值得尊敬、崇拜的强者,尤其南方联军的士兵们,他们大多亲眼目睹过帝国英雄手拎狰狞头颅走出绝望血雾的场景。
欢呼声跟随在来伦身旁,士兵们夹道欢迎。
“赞美吾主!”
“是帝国英雄,是来伦阁下!”
“耶耶耶!
!”
尽管有些无奈,人群将行走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可为了表示和善,来伦笑着朝周围人群挥了挥手,同时三名骑士加快步伐,很快就穿过了拥挤地人群。
避开了人群后,王国骑士尼卡斯-弗朗西斯笑着说道:“大人,您似乎对欢呼声十分受用啊!”
“我为之骄傲,不是吗?”来伦澹声回答道,很快,一片坐落着十几座蓝白相间帐篷的空地出现在三人面前,跟随来伦出征的橡木镇士兵们的驻扎区域就在这里。
早饭过后的喧嚣,显得整座驻地热闹充满活力,帐篷与帐篷之间隔开的空地上,橡木镇士兵们大多穿着灰褐色训练军袍,他们列成三排,双手紧紧把持着长戟。
三位骑士停下了脚步,他们在空地之外驻足观看训练。
橡木领内纺织房编织的亚麻布军袍,既轻便又耐用、不怕脏,换洗方便之余,士兵们在训练时手脚施展起来,也更加灵活。
训练中的橡木镇士兵们目不斜视,这也是来伦定下的规矩,只要还在训练中,无论是谁,即使皇帝本人亲至,训练也不得中断,军规就是军规,初期军营训练中,在军棍威慑下,士兵们早已牢牢记住这一要点。
橡木领长戟营连长加文-克林顿此刻正背对着来伦三人,他一声黑色劲服,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眉眼间带着往日的严厉,指挥着长戟兵们训练:“训练三连击,第一排出列!”
站在第一排的二十个长戟兵,应声上前一步。
“突刺、上挑击、下扎!开始!”
“喝!哈!哈!”
铿锵有力的呐喊声搭配上长戟有力地刺击、噼砍,一股锐利气势扑面而来。
阿德里安-金特来倒吸一口冷气,瑞克领庞大的行省军团中,纪律严明、整齐划一的队伍不在少数,可是能达到眼前士兵的训练程度,他敢肯定地说,只有那些领着双倍薪水的老兵才能达到相同效果。
“第二排出列!...开始!”
“喝!哈!哈!”...
三位骑士一直站在原地,他们等待着长戟兵们一轮训练结束后才走上前。
“加文-克林顿连长,辛苦了。”来伦目睹了刚才一幕,这支被他倾注无数心血的军队,从幼苗茁壮成长逐渐变为一株刚折不弯的大树,内心的骄傲和欣慰感油然而生。
“来伦大人!”加文-克林顿脸上充满欣喜神色,一众长戟兵们迅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好致敬:“领主大人,您来了!”
“帝国的英雄!”
自从编入联军之后,橡木镇军队几乎被拆分打散,长戟营连长每次都只能在军阵中远远望着王国骑士的身影,再惨烈地战斗,也抹灭不了他忠诚橡木镇、忠于来伦的信念,尤其是卡马拉龙-血犬被王国骑士杀死之后,橡木镇士兵们欣喜若狂,他们能骄傲地说出自己从属于帝国英雄麾下。
王国骑士露出发自内心地真挚笑容,士兵们的问好,他一个一个作出回应,这支属于橡木领的军队,来伦心底永远不能忘却。
然后,他转身从尼卡斯-弗朗西斯手中拎过一只沉甸甸的钱袋,钱袋的重量,甚至需要弗朗西斯双手才能提起。
来伦将里面的数十个小袋子取出,再一袋一袋地交到士兵们手中,许多士兵掂量了一下手中钱袋,面庞上的欢喜神色更加浓郁,他们朝着橡木镇领主连连道谢,满满一袋子帝国银币,其中还掺杂着四五枚金币,这笔钱足够让他们今年过上一个无比充实且祥和的冬天了。
作为士兵们奋勇作战的小礼物和格外奖励,适当激励一下,尤其在一场大战后,效果十分显着。
帝国北方联军在战争结束后,只允许普通士兵保留三成搜刮到的战利品,橡木领士兵们也不例外,但是现在,发到他们手中的钱袋,远比缴纳前的战利品厚实多了!
许多士兵脸上喜笑颜开,每一场战争过后,给他们带来的实际利益十分巨大,以至于来伦在挑选出征军队时,士兵们都争相参与,踊跃报名。
并非每个人都像鞭笞者那样,狂信、死战不退、仅凭一腔热血去战斗,凡人需要生活,他们也向往着更好地生活。
过了一会儿,橡木镇驻地的帐篷内,长戟营连长汇报着士兵的伤亡情况:“来伦大人,长戟营在兹卡平原一战中,八人阵亡,十一人负伤,受伤地袍泽,我们已经将他们送往随军莎莉娜医师那里治愈,要不了几天,他们就能重返战场杀敌,至于阵亡的八名士兵,他们已被安葬在塞森蒙德城内的莫尔公墓,下葬前得到了莫尔牧师的送别祷告。”
加文-克林顿接着说道:“弩手连队基本没有人员伤亡,蛮族人扔的标枪、飞斧,从射程上根本碰不到弩兵的衣角,唯一一位负伤的弩手,还是因为白狼骑士在冲锋时崩起的石块砸中了他的额头,抹上药膏后,缓几天消了肿,基本也没什么大碍。”
“嗯,我知道了。”来伦点了点头,他扭头朝着尼卡斯-弗朗西斯问道:“弗朗西斯,领地的几位随军出战的游侠骑士,他们伤亡情况呢?”
“两人阵亡,五人负伤,损失的比较大。”王国骑士清了清喉咙,他瞥了眼帐篷外不断聚集,越来越多的游侠骑士,他们为了帝国英雄而来:“来伦大人,这些天不下于三十名骑士找到我,想加入您的麾下不胜繁数,里面有不少几位战功卓着的帝国骑士,出身于小贵族家庭,甚至有一位和斯提尔领选帝侯家族有一定的血缘关系.....”
“打住,这个问题等我们返回橡木镇再谈,弗朗西斯,告诉那些游侠骑士,想加入我的麾下,至少要具备精英初阶的实力,我会安排一名骑士和他们对决,告诉那帮家伙至少撑住五回合,并且后果自负。”来伦抬起一手,澹声说道:“让他们拿出点实际表现,证明自己有资格。”
游侠骑士是一种难以让人心生好感的低级骑士,帝国境内的游侠骑士更喜欢做一些“大出风头”的事迹,挑战比自己强的骑士、互相对决、参与选帝侯召开的比武大会,他们尤为热衷于第一种方法。
缺少骑士王国的骑士道束缚,帝国的游侠骑士风气上显得浮夸于世,在战败后往往不总结经验发奋努力,他们只关心自己博得多少声望、引起了几位贵族小姐的注意,值得重用的家伙少之又少。
来伦十分不愿意自己成为这群妄自菲薄家伙们的跳板。
想加入我的麾下?
没问题!
先挨过一顿打再说!
来伦看向身旁的精英高阶骑士:“阿德里安,对决一事就交给你了。”
“明白,来伦大人!”阿德里安-金特来颔首应下。
“下手记得狠一点,多向他们脸上招呼。”来伦又补充一句。
“额...我记住了。”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来伦皱起了眉头:“关于牺牲士兵他们家人的抚恤一事,我已告令事务官皮特曼着手解决,至于阵亡的骑士,我会寄信给德拉文伯爵让他处理....”
话音刚落,一道急匆匆的银白色身影闯入了帐篷内,豪迈地嗓音大声道:“哈哈~来伦,你这家伙让我一顿好找啊!”
“克里尔?你不是到米登海姆补充白狼骑士了吗?”来伦目光诧异着站起身。
来者正是白狼圣骑士克里尔-安洛先,他毫不客气地搬过椅子坐下,一边从腰间取下酒袋满满地灌了一大口,一边示意众人坐下,随后,他抬起手腕一抹酒渍:“刚到第一天就补满了编队,连夜加急赶回来。”
“帝国军队各支都在修整,补充兵员,没必要这么着急。”来伦一边递给了他一杯清水,一边介绍道:“阿德里安-金特来,汉斯-金特来之子,阿德里安,这位是白狼圣骑士克里尔-安洛先,米登领德拉文伯爵的兄弟。”
“很荣幸见到您,克里尔爵士。”阿德里安点头示意后伸出手。
“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白狼骑士,爵士头衔不是什么光荣的东西,它无法带给自己任何实质性荣誉。”克里尔伸手与他相握,白狼圣骑士收起脸上的笑意:“汉斯-金特来阁下是位可敬的骑士,我敬佩他的勇气,相信你以后的成就绝不逊色于你的父亲!”
“谢谢。”阿德里安默然点头。
转瞬间,白狼骑士板起了脸,沉声说道:“我有重要的情报要和来伦商议,烦请诸位回避一下。”
来伦稍微愣了下神,点头示意弗朗西斯等人先行离开。
很快,帐篷门帘落下,只剩下王国骑士和白狼圣骑士二人。
“这个情报非常隐蔽,恐怕只能你我二人知晓。”克里尔-安洛先从不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来伦,你还记得攻陷狼盗团之后抓获的那个强盗俘虏吗?”
“....嗯,我记得。”来伦皱起眉头,想起了关于那名俘虏之后的事情:“他被关入布雷镇重兵看守的监狱之后,离奇暴毙,伯爵大人亲自盘查了几十个卫兵,也没有得到一丝准确地被害消息。”
“是的,他死了,可他在狼盗团囤积的地下库房中说的那个名字,帕韦斯利城的商人博罗尔·克里斯蒂。”白狼圣骑士故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碰巧我在米登海姆遇到了一名女猎巫人,她告诉了我一些....秘密。”
“秘密??”来伦脸色认真问道。
“三周前,几名猎巫人捣毁了一个帕韦斯利城的异端教派,他们在那群崇拜邪恶的信徒们集会时冲入建筑,蒙着黑袍的异端们用婴儿的鲜血和残肢在地面涂抹出献祭的法阵,那个女猎巫人说.....”克里尔-安洛先顿了顿,再次压低声音道:“商人博罗尔·克里斯蒂正跪在法阵中间,浑身冒着蓝光,发疯似的啃食自己手臂上的血肉,每一处被他啃下的血洞,都长出了一只惨白眼睛....”
“什么?!”
“没错,来伦,帕韦斯利城的商人是一个信仰异端邪神的异教徒,狼盗团背后势力,牵扯到混沌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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