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钱贩并非是全天下同一时间的行动,只是大体时间段一致。
即便是应天府,各个被锦衣卫盯上的钱贩也是用了三天多时间才基本抓捕完,只有少数人在逃。
在这过程中,锦衣卫、禁卫军、督钱司出动不仅没有掩饰,反而大张旗鼓,搞得动静很大,甚至主动进行宣传。
一些胆小谨慎的百姓了解后感到害怕,便抢着出手囤积的昭武通宝。但也有些胆大的,并不着急出手。
这便让昭武通宝的价值虽然在几天内迅猛跌落,却也没跌得太狠。
毕竟昭武通宝的质量和不可仿制性摆在那里,朝廷闹大动静也只是说打击私钱贩子,没说打击囤积新钱者。
所以,等到三天后,南京的昭武通宝兑换崇祯制钱,仍可一文兑换五文以上。
保持在一个有利可图但利润不多的程度。
如郝光明了解后世一些经济知识,便能推测到,今后一段时间昭武通宝价格还会继续下跌,直至跌出其本身价格后,才会逐渐反弹回正常价格。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件后,相信大多数普通百姓也不会再去囤积昭武通宝了。
再加上锦衣卫、禁卫军从钱贩那里缴获了众多昭武通宝,可以慢慢放回市面上,保证市面昭武通宝的一定数量。
由昭武通宝发行所引起的大明钱币灾难,还未出现,便被平息了。
之后,朝廷顺势推出了钱法新政——主要便是朱媺娖说的那几条,以及一些补充、完善的政策条款。
因为允许古钱、旧钱、私钱兑换昭武通宝,保证了百姓利益不怎么受损,钱法新政的出台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至于和昭武通宝一起面世的银元,却是在一定程度上遭到百姓的抗拒。
银元虽然精美,但它确实不足一两银子的,只不过在官方这边价作一两而已。
好在这种情况并不严重,且同样在朱媺娖及督钱司的预料之中。
按照郝光明所说,等过去一段时间,百姓发现市面上银元越来越多,且银元在官府这边确实价作一两,用起来还比银子更方便。
因为银子大多成色不一,有时候支付还需要专业人员进行鉴别、称量,很是麻烦。
相较而言,一枚银元定死了作价一两,且一般手段都无法短时间内进行磨损、剪切,除非直接熔了。
这就导致,在信任大明朝廷、官府的情况下,银元支付方面的实际信誉比银子更好。
可以预见,一年半载之后,百姓应该就会完全接受银元的存在,并令其逐渐替代银两。
···
大明乡试定在八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天,每天各考一场,考试地点则在各省省会。除了考试场地条件差了点,其他方面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乡试考完,考官们改卷至少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故乡试结果一般都是等到九月初出炉。
九月初的南京已经有些微凉,夏完淳走在繁华的街头,有些失落。
他乡试落榜了。
且距离上榜线只差几分,名列理科乡试副榜(副榜非中举,是鼓励考试成绩较好的秀才的)前一百名内。
与文科考试不同,理科乡试三天各考三门主要学科中的一科,初九考物理,十二考生物,十五考化学。
试卷实行的是计分制,每科都有一百分,三科满分为三百分。
此番南直隶理科上榜线在各省中算是最高的,却也仅有183分。
夏完淳则考了180分,距离上榜高中举人仅差3分。
‘主要是化学拉低了我的分数,才考了33分,看来之后几年我得多在化学上用功。
当然,物理、生物两科也不能拉下——今年是理科第一次乡试,题目按理说应该算比较简单的,下一次必然更难。’
夏完淳边走边在心中总结、谋算着。
‘如果在化学上实在缺乏天赋,那么就努力将物理学得更透,我在物理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想着想着,夏完淳也没那么失落了,毕竟他才十五六岁,以后还有不少机会。
当年他父亲不也是二十二岁才中举的嘛。
他不急。
很快,夏完淳回到夏允彝在南京租住的府邸,见夏允彝并没有回来,心里又有点失落了。
但他能理解父亲,作为应天府府丞,今日乡试放榜夏允彝定然更加忙碌。何况,自从朝廷事实官吏打卡点卯制度开始,除非不可抗力因素,夏允彝从不迟到早退。
夏完淳为有这样一个好官父亲感到骄傲。
调整好心情,夏完淳就在书房看起自然科学特刊中的化学部分···
太阳偏西时,夏允彝还没下职回来,陈子龙却过来了。
“老师。”
“看你这样子,想来这第一次理科乡试是没过了?”陈子龙微笑着问。
“嗯。”夏完淳略带不甘地道:“距离上榜中举只差3分。”
陈子龙道:“你不必觉得可惜——只差3分,说明你即便上榜,也是侥幸吊在末尾,理科学识不足是事实。
既然如此,努力学习,等下一届乡试考个靠前的成绩,那才是好男儿当为之事。”
听了这话,夏完淳眼睛一亮,当即拱手道:“多谢老师提点。”
他知道,陈子龙如今作为大明基层制度改革事务的总督,也是相当忙的,却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望他,这份师生情谊很难得了。
“没有中举,你就不能上大学,依你父亲的性子,想必也不会让你长期待在南京,后面三年你有何打算?回乡读书,还是游学?”
夏完淳闻言想起考试前的计划,便道:“我准备响应朝廷号召,寻个地方办铁厂。”
??
陈子龙听得一愣,随即问:“存古,你可是认真的?”
“我怎会在老师面前虚言?”夏完淳神色认真,“说起来,我还想让老师入股一份,支持学生开办铁厂呢。”
陈子龙迟疑着道:“你若忙于办铁厂,哪有时间学习?可别下一届理科乡试又名落孙山啊?”
夏完淳道:“我准备依照自然科学特刊上的指导,以及一些理科同道的讨论开办新式铁厂。
这其中是要用到一些化学知识的,或许可以让我对化学认得识更加深刻。
况且,我又不是事事亲力亲为,待铁厂办起来,我抓总就是了,是有时间学习的。”
陈子龙道:“此事怕是还得得到你父亲允准。”
“学生知道。”
两人正说着,夏允彝终于回来了。
夏完淳当即将办铁厂的想法一说,令陈子龙惊讶地是,夏允彝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很支持。
“陛下有言,我大明以前就是喜欢空谈的人太多,能办实事的人太少,才日渐衰落。
你能响应朝廷号召办铁厂,利国利民,是大好事,为父怎么会不允准呢?
不过,你想要让为父和你老师入股支持,还需写一份关于办铁厂的计划书来。
若你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腔热血,浪费了钱财事小,还浪费了大好光阴,传出去也惹人笑话。”
陈子龙其实也不太反对夏完淳办铁厂,听了夏允彝这番话,便笑着点头符合道:“你父亲说的不错,你得拿出办厂的计划书来。”
朱媺娖登基后,朝廷各部门都进行了各种革新,下面的人想办事得写计划书、申请书等文件,也是一大特色。
只是夏完淳没想到父亲竟然将这规矩套用在他身上。
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果决地点点头,道:“父亲和老师请给些时间,我会拿出一份合格办厂计划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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