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化地方虽然穷,但是这茶叶还是杠杠的。
曾亚木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龙团,刚在孙家喝了不少的御贡,在这小地方也能喝到。
这茶会不会是假的,怎么到处都有这个茶,现在但凡有个地位的人都能搞到几两。这茶可不便宜,产自建州凤凰山的北苑龙焙,最便宜的一两茶也要二两黄金,所谓建溪之贡,龙团凤饼,名冠天下,只要好茶之人,不可能不知道。
一两茶二两黄金,这买卖梁川当然也想做,这钱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地里长出来的,比挖矿还省事!
梁川没去过建州,他只是不知道,此时建州茶山的规模已经发展到何等庞大的地步,孙家长坑的茶山跟他们比起来,连个零头都不算。
建州茶贩至天南地北,每年所利何止千万,有宋三百年,他们赚出了半个大宋,后来点茶法没落,建州茶一厥不振,再也不复往日的荣光,建州这个与福州齐名的古地,从此也在历史的字里行间越来越边缘化。
梁川可不是来喝茶的!
“大人怎么不用茶!”
梁川手指叩了叩桌面,纠正了曾亚木的用词道:“你别叫我大人,我只是千万老百姓中的一员!”
曾亚木的马屁跟着就上道:“下官又何尝不是,大人教训得是,教训得深刻!”
“马屁精!”梁川嘟囊了一句,曾亚木听了脸抽了一下,又不敢发作,只能连声陪笑。
“不知大人私服来我兴化有何高干,下官在此久任不曾接到任何军令,是否别地有紧急军情。。?”
“不该打听的不要随便打听!”
“是是是!”曾亚木连连点头,不敢说?这时候他就起了疑心,一般这样的人出行巴不得地方上的官员给他们当孝子,床前桌上鞍前马后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否则还出个屁差!
不搞点油水,这简直对不起天地良心,对不起这官当的!
大宋朝就没有这样的官!
有猫腻!
曾亚木小心地试探道,不知大人名讳官居几品,日后小人有幸也好到贵府聆听教诲!
梁川也不跟他废话:“我叫梁川!”
梁。。。川?
“是亲随夏竦夏相征讨西北的凤山梁川?”
梁川眼皮一抬微微觑了这曾亚木一眼,心道你小子难不成还听过我名号,不过也不怕他知道,淡淡地便应了一声。
“哎呦!”曾亚木一脸激动的神情道:“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哥儿咱们可是自己人!”
说完曾亚木便上前来拉住梁川的手,一脸地想要套近乎,梁川被摸得一阵恶心,手一抽道:“我们认识?”
曾亚木腰坂直了起来颇有些骄傲地道:“实不相瞒小可乃是新科的进士,一直在吏部听用,后来有幸成为夏相公的门生,便将小可外放到这兴化当了知军,感谢夏相公的知遇之恩让小可得以施展毕生所学。。”
毕生所学,你他娘的所学的就是怎么欺压老百姓?还亏你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跟原来的知县宋光斗真是有得一拼!
梁川也没想到,这个干瘦小老头儿竟然是夏竦的人,那两个人的经历算起来,还真是自己人没错了!
“你也是夏相公的。。”
两人相视一下,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梁川的名号现在但凡是有些门路身份的人都会知道,这可不是一般人,是当今宰相门前的大红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梁川跟着夏竦当初就是在西北起事,那时候的梁川还是一名小小的御马值,连不入流都算不上!
梁川没有跟着封侯升官,坊间传闻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官场里普遍认为是夏竦想要避闲,等过个几年,再看看,梁川绝对不会还是一个老百姓!
梁川的出名不仅是因为夏竦的缘故,他的文学造诣更是天下闻名,几首词名扬海内,朝廷里的几位大学士都是赞不绝口,曾亚木在汴京闲游之时就有听过梁川这个名!
按梁川这样神秘的身份,加上夏竦的身份加持,有一枚兵符在身上,一点都不奇怪!前些日子清源不就被倭人给偷袭了,说不定是夏竦把他派过来的。。
一切好像又说得通了!
梁川扬手在曾亚木的眼前晃了晃道:“嘿嘿,我说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曾亚木回过神笑道:“让哥儿见笑了,夏相公身体是否安好,这是一点小礼物托哥儿送给相公!”
他拿出一对象牙镂空雕出来的渔舟摆件,巧夺天工,梁川看了都有些出神。
“好东西!改天我回汴京了带回去给夏相公,对了,我要问你,原来的都头李成福呢,怎么换人了,这姓郑的是你亲戚?”
郑屠是他的狗屁亲戚,原来这郑屠自打新官上任之后,每日几条肥美的猪肉往衙门内送,名为送肉实则送黑钱,都是街上收的保护费,收到后面曾亚木觉得事情太麻烦,又不会出问题,胃口也就大了,索性把李成福给踹了,把这杀猪的扶上都头的位置。
夏竦自己就没少贪墨,手下的人更是有学有样,曾亚木当官完全是抱着有财不贪枉为人的信条来的,郑屠被招进公门,那是拿出杀猪的架式来勒索当地的老百姓,能抢绝对不会用骗,这象牙等宝贝怎么来的,就是这样来的。
曾亚木眼睛滴溜一转,反正郑屠也是废人一个,听口气好像跟梁川有些过节,用谁不是用,顺水人情给了梁川道:“是这样,李都头另有差遣,被我派到山上去了,不日将会回来,郑都头德不配位,本官今日算是看清楚了,多谢梁哥儿,下官一定好好安排!”篳趣閣
李成福与梁川什么关系,这就不必去说了,当官的都是聪明人,说得太直白就有些起反作用。梁川这个人曾亚木不想去得罪,夏竦把他安排到兴化一开始就有其用意,思来想去曾亚木也没有想明白这地方有什么特殊,直到梁川的出现,曾亚木想可能就是这样了。
他有接到汴京城夏府的管事仇富与他说过,夏竦的女儿夏雪已经来到南方,如果是在兴化定居的话,就请自己这位当地官员多多照看,夏雪与梁川的关系听也是不一般,如此错综的关系是巧合,曾亚木并不这么认为!
“李成福这人办案还算得力,当年大蜚山震惊海内的惨案就是他破获的,这次郑家遭了贼人,兴化已多少年没有出过强盗,必须一网打尽!”
“下官一定早日破案,这贼人实在可恶,郑员外一向在城中颇有口碑,遭此一难,下官也深表同情!”
梁川心中冷笑道:贼来了没丢多少东西,你们来了,只怕家都要没了!
“好了,我现在人不在兴化,长居清源,不过逢年过节都会回来,届时还请大人到寒舍小聚,望大人不吝赏光!”
“下官一定到!”
梁川离开衙门,又返回郑家,郑祖亮与石头见梁川平安归来,心上一块巨石总算落地。
忙了大半天,郑家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是夜,梁川不打算回清源,在郑家了解一下情况,准备回一趟凤山,看看艺娘也看看知行。
城里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人明枪明刀招摇过市,而且这伙人是冲着钱来的,只偷金银,不与人交手,是盗而不是贼。
梁川在郑家中反复观察了多遍,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你从汴京回来后,路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看痕迹得不出任何结论,梁川只能从询问来获取信息。
这件事最大的可能性是党项人做的,但是不排除有其他的可能,梁川临离开县衙的时候,问过守城的官兵,他们说这几天进城的人很少,都是零星的几个人,唯一的一队人还是从螺城方向过来的!
螺城,那就是泉州府方向了!
梁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开始就是先入为主,认为这帮人是党项人,如果不是,那原因就可能了在石头的身上!
“没有啊,路上我们都在赶路什么事也没有做,回到兴化后我也一直都是呆在家中,任何地方也没去,只有前些天,我到清源去了以后,有到过清源镖局走了一趟!”
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来,问道:“你在镖局里做了什么?”
石头想了想也不好再隐瞒,便把当日自己谎称去寄金子的事说了一遍!
石头说得极为详细,连镖局给他写地址信息的事也说了,包括后来自己出的糗事也不遗漏,全给说了出来!
难怪那日石头到了港口办公室的时候一脸的凝重,没想到路上还有这么一段小插曲。
梁川喃喃地道:“你一把家的地址放出去,问题就来了,看来事情不是出在党项人身上,而是在这个清源镖局,这里面估计有问题!”
石头不敢置信:“不会吧,镖局是咱们自己的,会有问题?”
梁川摇摇头道:“镖局是咱们的没错,可是人都有心眼,有没有问题很简单,试一试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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