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浪子欢看着又变回人形的阿豹,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他双颊深陷,瘦骨嶙峋。
每一次异变成猎豹,似乎都会耗尽贮存在阿豹体内的能量和营养。
到了白天,骨骼肌体重新变成人的阿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瘦下去,变得虚弱且病态十足。比那个乔艳茹那个废物弟弟乔俊彦,更像一个废物。
“你得努力吃饭。”浪子欢替阿豹把中午的饭菜端来,放在他面前。
盘子里的菜还算丰盛,有大块牛肉,有白灼海虾,有大肘子……
嘴角留着哈喇子的阿豹虽然浑身无力,却丝毫没有食欲。他摇头道:“不,我吃不下。也许,只有到了晚上,变成一只豹子,我才能大块吃肉。”
阿豹的眼睛里噙满泪水。“不,无论如何,你得吃点。不然,你会越来越虚弱。”浪子欢夹着一块牛肉,就往阿豹嘴里送。阿豹很不情愿地吃了一口,但刚吞下去,便是一阵剧烈的反胃呕吐。
看来,阿豹是真的什么也吃不下。
“来人啊。能不能想想办法,给阿豹来点流食什么的。这样下去,他会活活饿死的。”浪子欢站起来,冲着小黑屋的摄像头喊道。
他们的一举一动,被监控屏前的卓青,还有安德曼博士看得清清楚楚。
“基因试剂,可能完全改变了阿豹的摄食习性。”卓青说,“我们要给阿豹输营养液。不然,他可能撑不过几天。”
“阿豹算是个次品,但还有点用,就给他续命吧。”安德曼博士点点头,有看了下时间,问,“下午的测试,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卓青道。
“那就把浪子欢带去,准点开始吧、公主殿下也会去观摩。”
“好。”卓青应道。
浪子欢的呐喊,还是有点效果。
小黑屋的喇叭中,传来卓青的声音;“浪子欢,请躺上操作台。其他一切事宜,我们处置,无需你操心。”
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柔善,带着亲切。“你们快点救我兄弟。”浪子欢气呼呼地上了操作太,平躺在面板上。
刚一躺下,四肢的金刚锁扣,还有脖子和腰间的锁链,“咔擦”一声响,立即将他牢牢地锁在面板上。
“你们什么意思?”
“不用担心。只是因为你现在具备危险的超能力,所以我们有限度地限制你的行动。”卓青在喇叭中说得很委婉。
“这叫有限度?”浪子欢费力地转转头,“这特么把我限制得死死的。”
卓青看着监控屏里的浪子欢,苦笑一下,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去吧,你们把那阿豹带到实验室,给他打点滴,顺便监测下他身体的各项指征。那个浪子欢,我带他去斗兽场。”
操作台慢慢立起来。小黑屋的门打开,先进来四个持枪警卫,都持枪对着浪子欢和阿豹,似乎生怕他俩突然有所异变,生发出危险状况。接着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将阿豹抬到移动病床上,先推着走了。
“你们要对阿豹做什么?”浪子欢有点担心。
“如你所愿,我们要给他输营养液。”说话的正是卓青。
浪子欢记得她,这不就是昨夜给自己送毛毯的那个姑娘吗?浪子欢看了看她,能感觉到卓青对自己并无恶意,或许更多地还有几分善意。她应该不会骗自己吧。只要不是把阿豹拉去做什么实验,浪子欢就放心了。
“浪子欢,我们走吧。”卓青道,“你不用担心阿豹。相信我。”
“那个安老头呢?他怎么不来?”浪子欢没好气地问道。
“我来是一样的。我叫卓青,是这儿的研究员,也是本次课题组的副组长。”卓青面带微笑地介绍自己。她尽可能地诚恳,她心中隐隐期望,浪子欢能方向对她敏感的戒备心理。
“你要带我去哪呢?”浪子欢问。
那操作台自动滑行,跟着卓青出了小黑屋。对于这个问题,卓青完全可以拒绝回答的。
但她似乎对浪子欢心有戚戚然,就如实告诉他:“去斗兽场。”她想让浪子欢在到达斗兽场之前,有个很好的心理准备,不至于到时猝不及防地面对各种残酷的测试。
“斗兽场?要干嘛?”
“与饿狼搏斗。你把狼杀死,就能活下来。”
“没杀死,那我就被狼吃了呗。这个死法,我不喜欢。我要死,也得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浪子欢心想,不就是杀饿狼吗?凭自己昨天那快如闪电的身法,加上莫名其妙的强大力道,杀狼应该不难。
卓青被浪子欢的话逗笑了,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你的意思是,我要表现得害怕。这样才比较符合你们的期待。”
“不,我的期望是,你毫发无损地活下来。”
“毫发无损?这个应该难吧。总会磕着碰着,指不定被狼狠咬一口。”
“别忘了,你身体的愈合速度特别快。”
“对哦。那毫发无损,还是有可能的。对付几条狼,你觉得我能赢吗?”
“应该能赢,毕竟你现在是个危险的超能猛士。”
“对。”浪子欢握紧拳头,像是对自己说一般,“我是超能猛士。”
地下研究中心那个黑鲨口般的入口,缓缓打开。浪子欢被锁在操作台上,徐徐滑出。
外面阳光正好,天空蔚蓝。阵阵海风吹来,在树林的枝叶间撩起细碎的沙沙声。风穿过树林,像一双温柔的手掌,贴上浪子欢的面颊。兴许是在地底下关了太久,见到阳光、遇见风,看到这满目葱翠,浪子欢心中生出一股久违的感动。
这人间真美好啊!
一瞬间,他想起很多,想起远在帝京的空镜羽,想起老家的父亲,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活……凡此种种,让浪子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下去,我不能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死掉。”
斗兽场,说白了,就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铁笼子,就搭建在白色城堡后院那一片沙丘上,一边紧挨着这片茂密树林,一边则挨着动物园。动物园里,圈养着各种飞禽走兽。安德曼博士手下的研究人员,经常在各种动物身上,提取他们的基因细胞,用来做实验,合成基因试剂。
铁笼四周,围了好些人。还专门设置了一个观赛台。台上坐着公主海洛伊丝、乔泰成、乔艳茹、乔俊彦、金恨刀、安德曼、韩蕊姬。围观的人,基本都是这无名小岛上的工作人员。他们听到消息,有一具叫浪子欢的人体标本实验成功,活下来了,今天会安排一场斗兽测试。
他们很好奇,也很激动。以前,这座无忧小岛真是无忧无虑,但也没什么快乐与刺激。岛上的人终日埋首于各项枯燥艰深的科研中,让岛上的日子如死水一般寂静。而这次,终于有这么一件刺激的事情了。岛上有人坐庄,偷偷开了赌局,赌野兽赢,还是浪子欢赢?这个赌局开得热火朝天,这座死水般的小岛又活泛了起来。
浪子欢被架在操作台上,一路滑行。来到斗兽场的入口。“怎么围了这么多人?”浪子欢问。
“他们并不关心你的死活,只是好奇。”卓青又定定地看着浪子欢,“浪子欢,记住了!我希望你毫发无损地活下来。”
尔后,卓青摆摆手。斗兽场的铁门打开。操作台架着浪子欢徐徐滑进去。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卓青捂着脸,心中还是有些悲伤和担忧。因为她并不完全确定浪子欢能真的杀死那些狼,能真的活下来。因为只有她知道,浪子欢要面对的不是一条狼,而是一群狼。而制定这项斗兽测试的,恰恰是卓青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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