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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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云晖苦笑一声,道:“我并不想和他争,他们在一起挺好的。”

    杜玄霜愣了一愣,道:“小四,那你救她干什么?”

    章云晖道:“我只是看她挺可怜的。”

    杜玄霜道:“她倒的确是挺可怜的,可也够笨的,居然跑到我哥哥这里来雇杀手杀小梅姐姐,那不是找死吗?”

    章云晖轻轻点了点头,神情间依然有着担忧。

    杜玄霜道:“我哥的脾气你也知道,为了小梅姐姐他现在什么人都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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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云晖道:“你怎么来了?”

    杜玄霜道:“三手帮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我之前就在附近待命,昨天师傅发急令让我来太原城陪风飞姐姐。”

    公羊赤杀知道杜玄霜和风飞之间关系密切,他担心风飞身边有危险,所以让杜玄霜去陪风飞,守护风飞。

    杜玄霜望着章云晖,道:“你打算怎么办?还回青衣楼吗?”

    章云晖道:“我不回去了,我的契约昨天已经到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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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玄霜轻声道:“半年没见,你有些变了。”

    章云晖道:“你倒是没有变,还是喜欢胡闹。”

    杜玄霜轻轻一笑,道:“我记得你刚来青衣楼的时候,象个闷葫芦,一天都不说一句话,我那时几乎天天都要欺负你一下。”

    章云晖苦笑道:“我打不过你,只能被你欺负。”

    杜玄霜轻笑一声,神情变得有些无奈,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章云晖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故意欺负我,只是想让我开口说话,你怕我一直不说话,会憋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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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玄霜轻声道:“你知道?”

    章云晖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帮别人,只是你用的方式都很奇怪。”

    杜玄霜苦笑了一声。

    她原本是一个活泼可爱而且精力无限的美丽少女,却被困在青衣楼中。她每天都会做出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有些事情是为了帮人,有些事情是为了害人,但她做的所有事情都近乎于胡闹,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是在帮人,什么时候是在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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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云晖沉默良久,忽然望向北边,道:“你哥哥现在在哪里?”

    杜玄霜愣了愣,神情也有些变了。

    章云晖想了想,皱起了眉头,道:“他怎么还没来这里?”

    杜玄霜望向南边,道:“我知道他一到杀人的时候会变得特别聪明,说不定他现在正在什么地方等他们呢。”

    章云晖又想了想,神色也变了,道:“东离桥。”

    杜玄霜道:“我如果知道他们要回嵩山的话,我也会守在东离桥,因为由这里向南、向西、向东都要通过东离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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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云晖面色一阵苍白,惊呼一声道:“不好。”

    杜玄霜吹了声口哨,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杜玄霜飞身跳上红色大马,对章云晖伸出了手,道:“我们快去看看。”

    章云晖拉着杜玄霜的手飞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杜玄霜策马往南而去,她和章云晖的神色都十分惊慌。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四,你真的对劳姑娘没动感情吗?”

    章云晖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

    杜玄霜神情黯然地道:“你一会不要太难过,否则我会觉得很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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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离桥在小镇外南边五里处,桥虽然不长也不宽,却是这里一个非常重要的交通要道,不时有过往行人和车辆马匹经过。

    行人只要一过东离桥,往南条条都是去两河的路。

    云飞背靠着一棵树,坐在桥南边一端的路旁,他望向东离桥北边的道路,等待着石潜用、劳姵儿通过。河南嵩山是在山西太原城的东南边,所以如果石潜用、劳姵儿赶回嵩山的话必经东离桥。

    他始终对劳姵儿有些不放心,此时更希望她能平安回到嵩山,结束之前颠沛流离的江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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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身边不时有些人走过,其中也有些江湖人,云飞听这些江湖人谈话,听到大部分人谈的都是古风的事情。

    今天所有的江湖人都关心古风的消息,想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自从昨天凌晨之后,古风彷佛失踪一般不见踪影,整个三手帮倾巢出动寻遍太原城内外,却无法打听得到他丝毫消息。

    忽然,云飞面前走过一个灰衣青年,一股冰冷的寒气在云飞身前闪过。

    灰衣青年人走上东离桥,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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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望着灰衣青年人的背影,他身上并没有佩戴任何武器,但云飞望着他就象望着一把已经出鞘的剑,而且是一把杀人的剑。

    云飞心中暗自凛然,他能够看得出这个灰衣青年人之前一定杀人无数,因为对方身上的杀气实在太浓,浓得他四周的空气都彷佛带着一丝血色。

    灰衣青年人行走之间,也有一些来往行人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杀气。

    云飞忽然想起江湖中一句话——河东杜玄霜,河西杜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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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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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潜用、劳姵儿已策马跑出三、四里地,二人彼此都是心事重重,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石潜用终于忍不住,道:“姵儿,你真的喜欢那个章云晖吗?”

    劳姵儿没有回答,她的心有些乱。她心乱并不是因为石潜这样问她,而是因为她的心一直对章云晖感到牵挂。

    章云晖几次三番舍命救她固然让她感激万分,但让她最感难忘的却是昨晚他们之间的拥抱。她之前以为自己对章云晖投怀送抱只是为了求章云晖帮自己复仇,但后来她才发现,她内心深处竟然希望章云晖能永远这样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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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石潜用讲述章云晖的那些故事,劳姵儿既感到吃惊,也感到害怕,但她依然觉得,章云晖决不会是这样一个歹毒无耻的人。

    她能够感觉到章云晖心中的苦,以及他对自己的同情和爱怜。

    他们原本就是沦落天涯的游人,也都曾经被仇恨的火焰焚烧得几乎疯狂,所以他们心头的共鸣早已无需任何语言来表达。

    说话间,他们已策马来到了东离桥之前。

    劳姵儿忽然大声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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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潜用愣了愣,牵住了白马,回头道:“姵儿,怎么啦?”

    劳姵儿轻声道:“石师兄,我想回去找他。”

    石潜用道:“为什么?”

    劳姵儿想了想,轻声道:“我想再见到他。”

    石潜用的面色十分苍白,甚至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他望着劳姵儿,道:“姵儿,这些日子以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劳姵儿又想了想,轻声道:“有,我偶然也会想起你的,就象偶尔也会想起上官阿姨,想起孟叔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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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潜用神情有些黯然,他知道那是不同的。

    石潜用和劳姵儿相识十多年,劳姵儿对他的思念只是平淡如水,而劳姵儿和章云晖才相识不过几天,对他的思念却已炽热如火。

    石潜用道:“姵儿,我知道你喜欢他。”

    劳姵儿轻声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了,可我想见他。”

    她原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此时对章云晖的思念之情越来越强烈,让她恨不得马上回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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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潜用望着劳姵儿消瘦的脸庞,心中不忍,道:“姵儿,你太瘦了,我先送你回嵩山养段日子,然后再送你来找他,好吗?”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撕裂。

    劳姵儿能感觉到石潜用的痛心,也为石潜用的话而感动。

    她低声道:“石师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石潜用苦笑一声,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让你瘦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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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石潜用感到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在靠近,他看到一个灰衣人风一般来到他面前,他望着这个灰衣人,全身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灰衣人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人,他的面色苍白得怕人,但最可怕的是他的一双眼睛,闪烁着杀人的光芒。

    白马彷佛也感觉到这股杀气,发出了一声嘶叫,倒退了一步。

    面对灰衣青年身上发出的杀气,石潜用感到一阵窒息。他拔出腰间长剑飞身下马拦在灰衣青年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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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姵儿吃惊地望着这个灰衣青年,心中感到惊恐万分。

    灰衣青年的声音十分沙哑,他望着石潜用面无人色地沉声道:“我要杀的是劳姵儿,不想死的让开。”

    石潜用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他猜到面前这个青年是谁,只是他心中的凄苦早已掩盖了恐惧,他大声道:“姵儿,快走。”

    说完,他手中长剑已击向灰衣青年胸膛。

    他用的是嵩山剑派的快剑,长剑扬起惊风,剑锋已到灰衣青年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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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青年手中也多了一把两尺长的泛着血影的短剑,他手中一道血色惊芒闪耀而过,已挡住了石潜用的长剑,双剑相交迸发出一片火星。

    石潜用只觉得手臂剧烈一震,长剑几乎被震得脱手。

    灰衣青年并没有给石潜用任何换招的机会,他向前跨了一大步,手中血色短剑变挡为刺,原本越短的武器变化越快,所以他手中的二尺短剑发出的血色惊芒彷佛在跳动着,已跳到了石潜用的胸膛。

    石潜用已经来不及用任何招式了,只能挥剑来挡对方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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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金属相交的刺耳响声,一片火星四射,石潜用只觉得持剑的手被震动一阵麻木,一时之间整条手臂似乎都已不听使唤。

    石潜用看到灰衣青年在这一瞬间又向自己跨了一大步,他想后退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剧痛,一股比冰还要冷的寒气尖锥一般刺入了他的心脏,寒气一下渗入到他全身,他全身的力量完全消失。

    劳姵儿看到眼前这一切,吓得发出一声惊叫。

    石潜用望着灰衣青年冰冷的表情,眼前一片模糊,他听到劳姵儿的惊叫声想再回头看她一眼,却已失去了知觉,身子倒在地上。

    很多时候,死亡就是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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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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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姵儿望着石潜用中剑倒下,整个人惊呆了。

    她看到灰衣青年手中的血影短剑还在滴着血,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比他手中的剑还要锋利,但她心中早已不知什么叫做害怕。

    她流着泪,嘶喊道:“你要杀的是我,为什么要杀他?”

    灰衣青年冷冷一笑,手中二尺血影短剑已刺向劳姵儿胸膛。

    劳姵儿望着灰衣青年手中的血色剑光,却想起小梅当日刺出的那一剑,他们的剑法都是那么凄冷孤绝,带着人间最恐怖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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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姵儿不想做任何闪避。

    受伤的鸟儿听到猎人的弓弦声就会掉下来,劳姵儿看到眼前的血色剑光,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在这瞬间昏了过去,身子摔下了马。

    只是在她昏过去之前,她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灰衣青年身后赶来。她也依稀听到身前一声疾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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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轻响,一颗弹丸般大小的石头疾射在灰衣青年手中的血影短剑上,顿时将灰衣青年的剑势射偏在一旁。

    与此同时,一个穿粗布白衫、相貌平凡的青年已来到劳姵儿身边。

    云飞虽然全力赶来,但一来他此时内力只有平时的三成,二来灰衣青年出手实在太快也太无情,所以等他赶来时已经晚了。他虽然以弹指神通的绝技弹出石头震开灰衣青年手中的血影短剑救了劳姵儿,却来不及救石潜用。

    云飞望向灰衣青年,双手握住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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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青年面色大变,他手中血影短剑被一颗细小石头震开,手臂到现在还有些发麻,由此可见出手之人的武功非同小可。

    他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云飞,全身的杀气变得更浓。

    云飞道:“你是杜玄铁?”

    灰衣青年点了点头,他沉声道:“你是谁?”

    云飞没有出声,他不想让杜玄铁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也不想别人将自己的名字和杜玄铁的名字放在一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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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见过别人杀人,比如宇文双城,比如古风,比如慕容月,但是他在江湖每多呆一天,就越厌恶杀人的行径。

    他厉声道:“你凭什么杀人?”

    杜玄铁冷笑道:“凭我手中的剑。”

    云飞怒喝一声,已一掌打向杜玄铁的胸膛。

    一股强劲无比的疾风扬起,一道无形的力量已象一头怒狮一般扑向杜玄铁。

    杜玄铁冷冷一笑,望着云飞的掌势,竟然不做丝毫躲避。

    他冷声道:“你又凭什么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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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愣了一愣,他手微微一抬,掌上那股力量从杜玄铁耳边划过,一道疾劲的强风呼啸着冲入路边的树林,一阵轰鸣声不停激荡。

    云飞呆呆地想着杜玄铁的话,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又凭什么杀人呢?

    云飞全身都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刚才差点犯了一个错误。

    萧易水不止一次告诉他——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来结束别人的生命,你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自己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情。

    ******

    也许萧易水的想法有些幼稚,有些不可理喻,但这种想法却早已在云飞心中根深蒂固,让他之前始终无法动杀心。

    当云飞的母亲林婉湘也放下了复仇的杀人之剑后,他觉得萧易水的那些话已经变成了他不可动摇的一种信念。

    只是,此时他盛怒之下,居然又起了杀人之心。

    他问自己——凭什么杀人?凭他的武功?

    如果他杀了杜玄铁,那么他和杜玄铁又有什么不同?说什么为了正义也好,他终究是一个杀人的人。

    ******

    杜玄铁虽然为云飞的武功所感到震撼,但依然冷笑一声,道:“我凭我的剑法来杀人,你凭你的武功来杀人,这也很公平。”

    说完,他手中的血影短剑已向云飞出手,血色惊电闪动,直取云飞胸膛。

    杜玄铁以前用的是血影长剑,剑法迅疾偏激,后来长剑被白天城击断后将断剑磨为短剑,剑法却有所改变,每一招出手的范围不大,但却蕴藏了全部的力量和决心,不给自己任何退路。所以之前他杀石潜用虽然只用了三招,但这三招的变化和威力比之前三十招还可怕。

    ******

    杜玄铁手中的血色之剑能令江湖中绝大部分的好手闻风丧胆,但此时他面对的却是江湖中虽然默默无闻,但武功冠绝天下的云飞。

    纵然云飞身上依然带着不轻的内伤,也只能使出三成内力的武功,但他对于武功的理解已不是杜玄铁能想象得到的境界。

    云飞望着杜玄铁手中的血影短剑,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就在杜玄铁手中血影短剑刺到云飞胸前肌肤前的瞬间,云飞往后退了半步,他的身形竟然比杜玄铁手中血影短剑还要快得多。

    ******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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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知道杜玄铁的这一剑会在这瞬间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和速度,杜玄铁甚至已经觉得自己这一剑能穿透云飞的胸膛。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飞后退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云飞向后退了半步,这半步的距离就是杜玄铁手中血影短剑所爆发的力量和速度完全消失的距离。

    杜玄铁剑法虽然疾如电闪重如沉雷,但他每招之间的力量和速度也会有一个强弱快慢交替的过程,云飞就是趁杜玄铁手中短剑力量和速度最弱的时候出手,他右手一掌已划向杜玄铁右肩。

    ******

    杜玄铁一招落空,心头也为之一沉。他这些年来纵横江湖,只见过一个如此年轻的人能有如此的身手,那个人就是宇文双城。

    杜玄铁暴喝一声,竟然不做任何闪避,手中血影短剑强自中途发力刺向云飞腹部,他知道对手实在太强,所以抢先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

    此时云飞右手手掌虽然离杜玄铁右肩还有半尺的距离,但一股强劲无比的无形掌风已抢先象一把重锤一般锤在杜玄铁右肩。

    杜玄铁右肩剧烈一震,握着血影短剑的右手垂了下来,同时云飞右手手掌拍在他右肩上,杜玄铁听到自己右肩骨头发出一阵碎裂的声音。

    ******

    杜玄铁冷哼一声,左手已切向云飞右手手腕。

    他左手练的是“摘月手”的武功,发出金属一般的光芒,更坚逾钢铁,掌风犹如利刃一般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

    当杜玄铁左掌几乎接触到云飞右手手腕时,云飞右手手腕却已如同幻影一般在他的左掌下消失。

    杜玄铁踉跄着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身形,他原本就苍白得怕人的脸上更无一丝血色,神情却依然凶残得象是野兽一般。

    云飞没有再出手,他望着杜玄铁,神色间更为落寞。

    ******

    虽然不时有途人经过,但没人敢停足观看这里发生的事。

    杜玄铁冷冷一笑,手中血色短剑已消失在他右手袖中。

    云飞望着石潜用的尸体和昏倒在地的劳姵儿,轻声道:“为什么要杀人?”

    杜玄铁冷笑着嘶声道:“他们要杀小梅,我就要杀他们。”

    云飞神色更加黯然,他彷佛是对杜玄铁说,又象是对自己说,道:“难道除了杀人,就没有其它办法来解决她们之间的仇恨吗?”

    杜玄铁冷冷道:“我不知道,我只会杀人。”

    ******

    云飞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杜玄铁说得是事实——他只会杀人。

    杜玄铁解决所有事情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杀人。

    如果说杜玄铁是江湖中最能杀人的人之一,那么江湖中最不会杀人的人恐怕就是云飞。一个最能杀人的人对着一个最不能杀人的人,这实在太无奈。

    云飞知道,杜玄铁这次出手杀人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所爱的小梅,因为劳姵儿要杀她。

    诚然,小梅杀劳溪琮有她的理由,劳姵儿要杀小梅也有她的理由,杜玄铁要杀劳姵儿也有他的理由,但对云飞来说,他不想因为任何理由杀任何人。

    ******

    云飞对杜玄铁道:“你能答应我从此不再杀人吗?”

    杜玄铁冷笑道:“不能。”

    对于他来说,不能杀人也许就意味着不能活下去。

    云飞想了想,道:“你能不能答应我,再也不要管小梅姑娘和劳姑娘之间的事了。”

    杜玄铁愣了愣,望着云飞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云飞轻声道:“这段仇恨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仇恨,就算你我都不能帮她们化解这段仇恨,但至少不该为她们增添新的仇恨。”

    ******

    杜玄铁思索着云飞的话,冷声道:“你怎么不杀我?”

    云飞沉默半晌,道:“我凭什么杀你呢?”

    杜玄铁更觉得很奇怪,他冷笑道:“你的武功比我强。”

    云飞轻轻摇了摇头,他想了想,轻声道:“如果谁的武功强,谁就能杀人,那么这世界只要一个人活着就可以了。只是这世界如果只有一个人活着,那么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杜玄铁不懂云飞的说话,云飞也似乎并非是说给他听的。

    ******

    云飞道:“我平时喜欢看点书,我想神把人类造出来,是因为害怕人类才让他们自相残杀的。而当人不再自相残杀时,人类也许比神还要强。”

    杜玄铁冷笑道:“我从来都不看书。”

    云飞道:“你有空最好能看一些。”

    杜玄铁想了一想,道:“你真的不杀我?”

    云飞道:“你答应我不再为难姵儿姑娘,你就可以走。”

    杜玄铁冷笑道:“我答应你,我倒想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去杀小梅。”

    ******

    说完杜玄铁已转身离去,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飞望着杜玄铁身影消失,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也觉得有些疲累。

    他俯身轻轻扶起了劳姵儿,心中有一丝歉意。

    忽然,他远远看到一骑红马正飞驰而来,马上前面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后面却坐着一个白衣青年,依稀是章云晖。

    云飞想了想,放下老姵儿,已闪身进入路边的丛林。

    ******

    杜玄霜、章云晖策马来到这里,望着眼前的一切,都不禁有些发呆。

    杜玄霜轻声道:“我哥哥果然在这里等他们。”

    章云晖缓缓点了点头,眼中忽然有泪光闪动。

    他望着倒在地上的石潜用和劳姵儿,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内疚。

    杜玄霜轻叹道:“小四,你是不是感到很难过?”

    章云晖轻声道:“是的,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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