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宋锦瑟未说完的话被一道女声打断,赶在宋怀瑾嘴里的呵斥出口前,苏迎蓉快步跑上前,“大哥也在?母亲还在前厅等大哥!还有,锦瑟,你前日给我的荷包,要我帮你送给窈窈赔礼,我当时没细看,和其它荷包搞混了,你陪我去看看吧?”
宋锦瑟拒绝的话没说出,就被苏迎蓉一路拉着走出来。
她将她拉到了叠翠阁的假山边,宋锦瑟走的不耐烦,“你松开!”她奋力挣脱苏迎蓉的胳膊,恼火道,“你做什么?”
“我何时给过你荷包!你生的贱/人,本该躺在叶子辰身下的贱蹄子我与她——”
“行了!”苏迎蓉一手甩开宋锦瑟,“一天到晚的发疯,三句话离不开一个贱/人,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呵。”
宋锦瑟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现在跟我装什么好娘的样子!你别以为那个贱/人能嫁给太子,我已经和我爹说了换婚,他怜惜我,宋窈早晚都要……”
“他的怜惜有什么用?他怜惜的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宋锦瑟!”苏迎蓉按着她的肩膀,“你根本就不是他女儿!”
假山处安静了一刹,宋锦瑟面露嘲讽,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宋窈的头上有一片烫伤,那是济善替苏渺意照看亲生女儿时不小心滴下去的蜡油,你呢?你以为帮你换命的是谁?你以为你为什么长的不像苏渺意?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蠢笨,样样不如宋窈!你爹是宋清礼,你爹游手好闲,你爹不务正业,而宋怀瑾,他根本就不是你爹!”
苏迎蓉将一个劲摇头想要跑走的宋锦瑟扣住,不容她走,“你给我听清楚,你是不是他们的女儿你自己心里有数。慈空来了长安城,他必然知道你没有凤命,到时候我为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作废了!”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杀了宋窈。”
“别再去搞些小把戏针对她,只有她死了,苏渺意伤心过度跟着去了,你才能安然无忧。锦瑟,你二哥有暗卫,暗卫只听符行事,你去和他要暗卫符。”
“你胡说,”宋锦瑟白着脸,“况且他若知道我杀宋窈……”
“所以他也得死!”苏迎蓉眸色癫狂,“锦瑟,你享了十三年的富贵,你看见了,宋窈过的多苦,那些人是怎么羞辱她血脉卑贱的!你手上一枚玉镯都是她做梦都买不起的好东西,你难道想过她这种日子吗?”
——
另一边。
除了苏渺意和宋锦瑟外,宋清礼去赌坊输钱,宋临渊不喜宋怀瑾,苏渺意借口受凉高烧,其他人全部来了门外给宋怀瑾送行。
宋怀瑾瞅瞅站在半夏身边打瞌睡也不忘捂着自己饥饿小肚子的宋窈。
他到底没忍住,趁着众人没注意前,戳戳她的肩膀,宋窈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抬头。与此同时,宋怀瑾抬手放到她眼前。那手指修长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中间放一块巴掌大的绿豆糕,宋窈早上没吃饭就来了,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可她觉得正是分别的时候,祖母哭的挺伤感呐,她不哭,最起码不能巴巴的吃糕点吧?
“快吃,”谁知宋怀瑾往前一步,将左手里的羊脂玉塞到她手里,右手将绿豆糕塞到她嘴巴里,“多吃点长高。”如今的宋怀瑾,方才三十来岁,俊眉星眉,如苍山冷松,肩宽腿长,笔挺着腰身,一身戎装看上去十分有力可靠,仿佛能为家中小辈撑起一片蓝天。
他看着腮帮子鼓鼓的宋窈,眉眼含笑。
只等着妻子按照他说的替锦瑟解决好夫家的事情,锦瑟情绪安稳些,他便能和宋清礼抢孩子。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
“大伯本想着,你苏家表哥想娶你,便等他立了军功再谈,还能把你留上两年,没曾想……也不知你与太子何时成婚,我能不能在场,若定下了日子,便去信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攒了嫁妆,只等你风光出嫁。”
宋窈愣了下,呐呐点头。
宋怀瑾翻身上马,宋老太太哭出声来,他道,“大丈夫该建功立业,娘你莫哭,等我回来。”
可这仗打起来,没个一年半载怎的能完?
白氏去扶宋老太太,“娘,大哥心中有抱负,您莫哭了,若传到陛下耳朵里,倒显得咱们不满他的安排。”
宋老太太想着眼泪在她身上她想掉就掉,又知如今是非常时期。
气呼呼地往府里走。
宋窈跟在后面去问半夏,“宋临渊近来在做什么?”
“做梦。”半夏道,“他说他想做梦,不让别人去他院子打扰他。”
宋窈准备去找宋临渊的脚步收回。
宋羡予去找宋临渊的脚步同样也被拦住,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宋锦瑟,柔声道,“怎的了?”
“暗卫符,”宋锦瑟舔舔唇,“我明日要出府,我不敢一个人去,能不能把暗卫符借我啊二哥?”
“你出府做什么?我陪你吧?”
“不必的,娘的生辰快来了,我给她准备礼物,二哥,”宋锦瑟深吸一口气道:“二哥你最疼我了,帮帮我吧。”
——
宋窈的桑拿房离美容院很近。
没隔几个铺子,整个铺子是让半夏的表哥来俊生来管理的。
“美容院的名声打出去之后,桑拿房的客源不会少。我在这里,”来俊生带着宋窈走向其中一个隔间,“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特殊的处理,在旁边那间隔间说话,这间隔间听得很清楚。”
宋窈瞧着十分满意,又和来俊生敲定了一下其他细节。
来俊生记得很仔细。
说完,刚一走出去,谁知还没去到美容院,便有两个穿着不一般的姑娘走上前道,“宋姑娘,”其中一位上下打量着宋窈,像是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皇后娘娘有请,随我等走一趟吧。”
听得这话,来俊生只觉得来者不善,有些紧张,“姑娘……”
“宋姑娘,快些吧。”那姑娘不给来俊生说话的机会,催着宋窈往宫里走。
宋窈沉默了一下,道,“刚去看了下铺子,灰尘太多,既是面见天颜,姑娘可能容我去洗一把脸换身衣衫?”
说完,宋窈带着半夏回到美容院,换了件看上去规矩又不失体面的衣衫。那两个宫女看上去十分急切,仿佛不愿意多等。
宋窈不由问道:“敢问二位,可是太子出了什么事情?亦或者谁生病了?皇后娘娘叫我进宫吗?”
“自然是……”那宫女正要笑话宋窈,被旁边一位稳重的宫女拉住,“奴婢也是当奴才的,”那宫女面上露出一抹不忍和怜悯,跟着开口道,“您也别问了,该您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听到这话,宋窈面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下去。
太子没出事,宫里也没有哪个娘娘生病,需要她去诊治救人。但皇后还是要她进宫,意欲何为?
宋窈抿着唇,一时间猜不出来,只觉得右眼皮跳的厉害,只怕是对方来者不善。
——
另一边。
宋府内。
宋临渊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红的异常,额头冒着浓稠的汗意。
“宋窈,窈窈,你别怪娘……”
“你知道为何你自小便比不过我吗?因为我们一出生起,就被换了气运……”
“凡是大气运者,唯有剥皮抽骨,搅碎其血肉,以邪术纸符燃其肉,镇压枯井百年,方可护你一生无虞……”
“要么把宋窈送到叶子辰榻上,要么你就杀了她。”
“总归不是你亲弟弟……”
“杀呀!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如何能做大事?杀!听娘的,你不能走回头路了!”
“……”
宋临渊无意识地攥紧床单,他耳边充斥着各种不怀好意的笑声还有凌乱的哭声。
梦里人影绰绰,恍惚又昏暗。
他心脏疼得颤抖,浑身带着难以言喻的怨气,挣扎着想要看清什么东西,却有一股阻力试图将他推开。
直至宋窈的哭声在耳边响起,“我疼。”
“宋窈。”他艰难的叫着宋窈的名字,去推去踹去打那道无形的阻力,孤注一掷。
“砰——”的一声。
面前的阻力在他眼前破冰碎裂。
宋临渊猛地吐出一口血,存放在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一连数月,他终于看清楚了,在他的梦里——
苏迎蓉的脸。
宋锦瑟的脸。
还有被宋锦瑟下药扔到破庙里的宋窈。
每一张脸,每一句话。
苏迎蓉母女拼命掩盖的,试图偷天换日,藏下来的所有秘密。
——宋锦瑟抢了窈窈的气运。
——苏迎蓉教她剥了窈窈的皮,抽了她的骨。
她们给她用药,为了夺走全部的气运凤命,她们要她清醒的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想起来了,通通都想起来了。
宋华将大门推开,看见躺在榻上浑身是血的宋临渊,瞳孔一缩,“麻雀麻雀!”他大声地叫着,去喊,“快找夫人!快叫人来!”
——
宫女一路带着宋窈走向了皇后所在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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