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宋锦瑟再也忍不住,尚且能动的右手死死扯住宋临渊,“我自幼,我有什么,便会给你什么,你不喜欢我养狼狗,我便扔掉狼狗,你不喜欢花,我院子里再没有一朵花!”

    “是,我承认,八年前,是我恶毒,我不该将宋窈推下莲花湖,可你呢?你哄骗爹娘,说要带我出府去看花灯,我那么信任你,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你做了什么?!你将我按在池水里,秋天的池水那么冷,我冻的牙齿都在打颤,我求你放过我,你却说——”

    “此处花开,景色极好,合该我埋骨此处给宋窈赔罪!”

    “她只是昏迷,你就要我去送死!”宋锦瑟抬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被刺激,发了疯一样笑道,“那她要是死了呢?你想怎么对我?!宋临渊!宋窈长的漂亮,你就叫她阿姐!她聪明,外祖就教她兵法!她运气好,表哥们外出狩猎也总带着她一起!我呢?我就只想你们对我好些,看我一眼啊!”

    宋锦瑟捂着脸,斗大的泪珠从她手心滑落,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她看着祠堂里供奉先祖的牌位,“我做什么都是错!那你们的偏心没错吗?哪怕你们给我一点偏爱……”

    “只要一点,我何至于此!”

    人内心的私欲像是野火,有时只要一点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

    宋锦瑟无数次想过,其实她爱的不是的宋窈的脸,她只是想要用这副皮囊换来更多的爱。她说服自己,谁拥有宋窈的气运,谁就能得到爱。

    而眼前少年——

    少年永远身着白袍,像是天边清冷明月,从前宋锦瑟以为,他不喜欢她,是因明月在天上,明月不怜世间人,可直到他俯身,将所以的偏爱都无保留的给了宋窈。

    嫉妒和怨恨终究蚕食了她的理智。

    宋临渊冷漠的看着她在眼前崩溃,发疯。

    直到她呼吸急促,不得不停下来,小声啜泣,他方才将手放在她的眉间。

    叹了口气,用帕子替她擦着泪珠,“啧,我没有想到,你连这些都要计较。”

    “我不该计较吗?”

    他自幼体弱多病,不喜热闹时,她便悄悄溜出院子,踮着脚尖,去看坐在母亲榻边写字的少年。

    王婆子和她说,她与宋临渊一前一后来到世间,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所以偶尔瞧他画一幅画,写上几个大字,她都满足得很。

    尽管少年很少理会她,甚至是有些厌恶她,从小就不和她一起睡觉。

    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尝试去亲近他,最后才发现,原来他也会因为宋窈和宋衍之睡在一处闹脾气,也会因为宋窈今日没和他说话不开心。

    他偶尔跑到宋窈的院子里,光是看宋窈作画,读书,就能眯着眼睛笑。

    宋锦瑟嫉妒的发了狂,终于在宋窈答应宋临渊去外面看花灯的那天,鬼使神差将她推下了府里的莲花池。

    她第一次做坏事,宋窈落水的瞬间,她手抖的厉害,莲花池水没过宋窈的脑袋许多,她惊的跌倒在地。

    一边想把人救上来,一边又觉得畅快,希望宋窈就死在这里。

    可很快,宋清礼便将宋窈捞了上来,宋临渊又查出来是她故意推宋窈下水。

    那时他什么都没说,还叮嘱府里知情的丫鬟闭嘴,她以为他在保护她,直到他将她按到了府外的池水里,眼眶红的不像话。

    “窈窈肯定很疼。”

    “她那么小,一定很害怕。”

    他那时将她的眼泪擦干净,嗓音阴森森的像是恶犬一样,盯着她说,“谁有你幸福呢,阿姐。窈窈哭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你再哭,我便掐死你。”

    可她不哭后,他还是想让她死。

    父亲赶来时,她奄奄一息,听见父亲问他,为什么要害她。

    宋临渊看着她,半晌,咧开嘴道,“我不喜欢她。”

    他为了保护宋窈,随便扯了个由头道,“她把我的衣扣扯掉了。”

    宋怀瑾打他,要他同姐姐认错。

    他道,“宋锦瑟这么丑,她才不是我姐姐。”

    丑。

    他说她丑。

    宋锦瑟更加坚定,宋窈能得到一切都是因为这张脸。

    于是她去抢宋窈的气运,最漂亮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去找画师,她说,“你给我画一张画吧。”

    画师问她,“画给谁呢?”

    “我弟弟。”

    “看来他对你很重要。”

    不,有了这样一张脸,往后我对他,也会很重要,特别重要。

    一厢情愿做出来的美梦会醒,宋锦瑟抬头看他,喃喃道,“临渊,你对宋窈越好,我就越想害她身败名裂呢。”

    “阿姐想怎样做,不必告诉我。”

    明明是同胞姐弟,可宋临渊这一刻,更像是兄长,在教导自己的幼妹,“你该知道我的。”

    “我不在乎身上背几条人命,只要窈窈干干净净的活着便好。”

    “幼时懵懂,做事漏洞百出,侥幸让你活下来。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慢慢蹲下身,清冷的眸子落在少女脸上,“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父亲。他对你确实很好,总是阻碍我教训你。”

    “下次再这般,我就送你们一起下去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人,早早在地府相遇,也是极好。”

    宋锦瑟打了个哆嗦。

    他将帕子扔在她的身上,慢慢起身,“好好跪在这里同窈窈忏悔,说不准,她醒了,还能保住你这只左手。”

    话罢,他便起身,走出去,缓缓关上了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几近闭合。

    经他提醒,左手碎裂的骨节似乎隐隐作痛,宋锦瑟知道,她要赶紧就医。

    “别走!”她慌乱地起身,疯了一样去追宋临渊,“开门,宋临渊!我的手疼,我疼!”

    没有人回应她,她后知后觉,宋临渊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欺辱宋窈,会是什么下场。

    他要打到她怕,打到她乖,打到她听见宋窈道名字,生理性的畏惧,他才能满意。

    一门之隔,宋临渊擦了擦手,吩咐宋华,“烧点热水,沐浴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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