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饭后众人散去,家里只剩下三人。苏北出门去医院,苏楠跟韩素素讲这两天课上的内容。

    苏北回来的时候提了两个袋子,一个装的是药,一个是雪梨。

    他扬扬手示意,“病房那个婶子给了袋子梨。这个不错,适合你现在吃,我就带回来了。”

    说着话,手机响起来。看看是老爸打过来的视频,接起来聊了两句,走到两人身边。

    “爸,您看,家里现在比以前热闹多了。这是我同学韩素素,身体不大舒服,我让她在这边养两天,楠楠也在呢。”

    俩人立马礼貌的喊叔叔问好。

    苏爸很开心,连连答应着,“素素好好养身体,小北对这个在行,你听他的,保准很快就好了。想要什么就跟他说,别客气。楠楠好孩子,你阿姨一直想看看你呢。两三年没见,变化这么大,她肯定认不出来了。上次你来的时候瘦瘦的……呃,那啥,回头给你爸妈问好啊……”

    两人乖宝宝状不断答应着。好一会儿后,苏北调转手机对着自己,开始问老爸在BJ那边工作入职的情况,两人叨叨着聊了小半个小时。

    韩素素又一次阴白到了,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苏妈之名实至名归。而且他也刚知道,苏北的爸爸竟然在央视工作,听起来很高端的样子。

    苏楠有些走神,皱着眉头“苏北,我有话想问你。”却没继续往下说。

    苏北知道她要问什么,略一沉吟,“这个,也不重要不是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苏楠对这个问题很执着,沉脸指着墙上的全家福说:“你说那年的时候捡到我,我家里也跟我这么说。之后我都在老家那边上学,没记得来过这里,可是刚才叔叔说我来过。我又不是小孩子,跨省的远行也会不记得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北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事情也许可以给一个答案,但是给了就好吗?

    见他迟迟不开口,苏楠就那么看着他等答案。韩素素急了,想起在医院的谈话,也跟着扒真相,“楠楠,苏北说捡到你的时候是和帅强一起,可是你没有提起过帅强的事,我一直想问你这事儿来着。”

    苏楠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韩素素。她豁然阴白了一个问题,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个知道真相,却总被自己忽视的人。他阴阴就在那里,自己为什么总会忽视了他的存在?

    “帅强,你来苏北家,很急!”打完电话,苏楠脸色变幻不定。

    帅强晚上在家锻炼,两家就隔几个楼座,没几分钟就过来了。脱了外面的大羽绒服,里面是汗湿的运动背心。韩素素瞄了几眼,忍不住又瞄了几眼,哎,身材真好。

    帅强过来看几人这么坐着,也没什么情况发生,心就放下来了,语气就有些不满,“啥事儿这么急?都没换衣服就跑过来了。”

    苏楠没管这个,很严肃的看着他,一时把他看的压力大增。他瞄了瞄苏北,见没啥表情,寻思不会是吵架了,把火烧我身上了吧?

    “我上次来苏北家的时候,你在不在?”

    “在啊,不刚一起吃过饭吗?”帅强这会儿有点懵。

    “不是现在,是我转学过来之前!”

    帅强霍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楠。

    苏楠知道问对了!

    帅强瞪了一会儿苏楠,见她不说话就盯着自己;又回头看了看苏北,慢慢冷静下来。他重新坐下,整理着思绪。

    “是你自己想起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觉得不对,所以问问?”

    “有区别吗?”

    “有区别,区别很大。举个例子,如果你的头顶悬着一把刀,我们都知道这里有把刀,你不知道。我们都知道这把刀永远不会伤害你,但是你不知道,说了你也不可能信。那你想知道那里有把刀还是永远不知道?你觉得哪种对你更有利?”

    “这么说我的头顶悬着把刀?所以你们瞒着我?”

    帅强感觉有些难顶,他和女生说话很容易不在一个频道上。捏着眉心慢慢思索着怎么解释。

    “事情有些复杂……小北曾有交代,你记起什么,只要我知道就可以告诉你。其中颇多因果,不足为外人道。”说着扫了眼韩素素。

    韩素素正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呢,哪管你什么外人因果的,“哎呀我不是外人啦,你快说嘛。”

    帅强深深的看了韩素素一眼,见她仍没有退避的意思,就又目光询问苏北。

    苏北说:“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你应该有数。”

    帅强又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严肃:

    “我接下来的话,不要往外说。

    苏楠,1995年2月15日出生。自小体弱梦多,睡梦中多呓语啼哭……”

    刚说到这里,两人就惊住了:苏楠没在学校过过生日,自己也从未提起过,学校里除了记录档案的,知道的不多。至于说梦话会哭,除了自己父母等少数几人,别人知道的可能也不大。帅强都知道!这个一直被忽视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2007年7月7日,随母亲来兴县探望故友,在大集会被人流冲散。7月9日晚,孤儿院被大火烧毁,我们带了你们回家。至于中间两天你去了哪里,我不能说,带回来的不止你一个,还有谁需要你自己想起来,我也不能说。等你想起来了,也就都清楚了。”

    说到这里挥挥手止住想询问的两人,“小北曾有交代,多说于你而言有害无益,不是思想上的,是身体上的。”然后继续,“2010年7月7日,你身体问题越来越严重,你爸妈带你找过来……你们知道我身上有功夫吗?”他说到这里又一个转折。

    苏楠和韩素素哪知道他有没有功夫,又不是战乱年代,哪有打架的机会?两人看着他齐齐摇头。

    帅强扣指轻弹,桌上离着二十来公分远的纸杯晃了晃。

    “弹指神通?!”韩素素见鬼了的表情。这不是个现实的世界吗?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苏楠也是第一次见,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小北教的。”帅强把话题扯回来,“那次为了控制你的病情,小北透支了很多……嗯,用你们能接受的说法就是‘内功’,所以自己就病倒了。昏迷前曾对你父母、苏叔和我有所交代,是小北封住了你的一些记忆,这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他还说,如果你年满18周岁时身体无恙,很多事情都会慢慢想起,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如果你问当年的事情,你想起了什么,我都可以详细的说给你听。”

    其实帅强说了什么吗?干货也不多,在苏楠现在看来唯一的重点就是苏北为了救自己而病倒,不,不是病倒,似乎用受伤形容更准确些。心里就特别难受,比起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要难受。

    韩素素这次是真懵了,武功高到可以治病的吗?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可是那一弹指的威力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对,记忆都能封印的吗?那就不是武功了吧?她一激灵,“我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先去睡了啊。”说着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摊上事了。

    帅强冷笑,“现在想起来躲了吗?”

    一句话让韩素素僵在那里。

    “而且,我告诉你们,小北自小从无虚言……呵呵”

    韩素素感觉身上有点冷,帅强没有平时阳光的样子,眼神似乎带着锋芒,不似青春少年该有的模样。

    “就当故事听听吧,你们也别往心里去。活在当下,把每天都过的顺心如意,不是比什么都强?特别是楠楠,不要强迫自己,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苏北打破沉默,为今晚的谈话做了结束语。

    帅强回去了。

    韩素素默默的取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去洗澡了。

    苏楠感觉有些乱,没去客房陪韩素素,而是去了主卧,躺到苏北爸妈的床上自己发呆。她现在对于唤回记忆没有多少执着了,脑子里在想的一直是,“我以为我在向你走来,走进你的世界,你却忽近忽远。却茫然不知,你已经给了我整个世界。”她想着想着,心里就抽痛的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苏北也回房躺下了,手机里有老爸发来的消息,“儿子,老爸刚才是不是说漏嘴了?没事吧?”

    想想就回复,“一切皆有定数,您不必担心,没事儿的。”

    夜晚寂静,他隐隐听到苏楠的啜泣声。

    主卧门没关,他推门进来,坐在床头。苏楠两手用力的揪着枕头,把脸埋在上面,肩头抖动着。苏北轻轻的抚摸她的头顶,她就这样一个姿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只是偶尔还会抽泣一下。

    月初的夜空星光璀璨,苏北在窗前伫立良久。

    夜里韩素素咳得厉害,苏北熬了梨汤给她喝,又按了几处穴位,咳上来几口浓痰才沉沉的睡去。苏楠也被她咳醒了,倚在门边抱着胳膊看着苏北忙活。。

    带上客房的门,苏北看着苏楠,苏楠也愣愣的看着他。最后苏北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揉揉她的脑袋,“快去睡吧,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

    苏楠挤出一个僵硬笑,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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