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吴大哥摸着后脑勺的伤口悠悠转醒,嘴里直呼气。

    等他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呆愣住。

    此时的平阳山树木枯萎,大地龟裂,鸟兽四散,妥妥一副灾难过后的模样,若不是后脑勺一直传来的镇痛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去往了阴间地府。

    当他向左转头时,发现六子倒在雪堆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去。

    他慢慢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六子,先用脚踢了踢他,没有任何反应,然后用手去触摸六子的鼻息,没有呼气的触感,他不相信的趴在六子心口再试了试,但也没有听到心跳声。

    六子死了!

    但同样危险也解除了,吴大哥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唯有叹息一声,抹去六子脸上的雪花,静静地坐在一旁陪伴着他,等待着天亮。

    卯时,旭日从平阳山东部升起。

    吴大哥睁开紧闭的双眼,看了眼身边的六子的尸体,想起了与六子一起的回忆,心中的悲伤更加浓郁。

    这时!

    他忽然看见六子眼睛上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吴大哥还以为是自己太过伤心产生了错觉,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片刻后,六子睫毛浮动越拉越大,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同时瞳孔有一道金芒一闪而逝,紧接着两人目目对视,气氛尴尬而又紧张。

    六子地睁眼让吴大哥心中惊惧,面露骇然,而六子则满是奇怪地问道:“吴大哥,你在做什么?”

    “你你是六子吗?”吴大哥支支吾吾地问道,同时喉咙不自主吞咽唾沫。

    “是啊!吴大哥,你怎么了?”六子对着吴大哥关心地说道。

    “你如何证明?”吴大哥不相信道,吃了假山神的一次亏,他可不想在上当一次。

    六子一五一十地说道:“吴大哥,你是村里面最厉害的猎户,一家三口生活美满。”

    “平常在外面非常威武,但十分害怕媳妇。”

    “还有你藏了私房钱在”

    “够了!”吴大哥脸色铁青,反驳道:“我是怕媳妇吗?我那是尊重她。”

    “对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私房钱藏在哪了?”

    六子嘿嘿笑道:“二蛋告诉我的。”

    “臭小子,出卖老爹!”吴大哥气急道,“回去看我不打烂他屁股。”

    “那吴大哥你现在相信我六子了吧!”六子笑呵呵道。

    “信了,也只有你这臭小子会得知我这么多秘密。”吴大哥眼睛通红,喜极而泣道,六子死而复生,他比谁都高兴。

    “吴大哥。”六子担忧地唤了声。

    “没事,被沙子迷了眼,揉揉就好了。”吴大哥假装无事道,他可不想被眼前的六子笑话。

    六子也没有点明,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半响后,吴大哥疑问道:“我检查过你连心跳都没有了,是怎么活过来的?”

    是啊!自己怎么活过来的?

    他只记得,在他神智消散之后,有一道绿光照入他的眼中,然后他渐渐地恢复了神智,等他清醒过来后,身下只有一摊黑色的灰烬,自己脑海中除了自己的记忆,还有多出山神和妖道两人的记忆。

    而他们两人却不见身影,在他身旁还有破碎的山神权杖,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有的绿色,变得黯淡无光。

    这件事听起来太多玄幻,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对吴大哥简单说道:是真正的山神消灭了假山神,在之后自己恢复意识活了过来。

    虽然六子说的不太明白,但吴大哥也没有寻根究底,这次两人能活下来已是天大的运气,只是不知道朱家两兄弟是否还安好。

    没有了生命危险,吴大哥这时想起了牺牲的老道士,他伤心地说道:“我们去安葬道长吧!”

    “嗯。”六子心情骤然低落,妖道邹鹏是用他的身体杀害了老道士,他算是间接地帮凶。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山神庙废墟处。

    老道士此刻倒在雪地中,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但是一双眼睛没有闭合,似乎死不瞑目。

    六子走上去,边用手闭合上他的眼睛边低声说道:“老道士,假山神已经被斩杀了,你安息吧!”

    老道士随着话语合上了双眼,嘴角也好像泛起洒脱的笑容,隐约间,六子好像看到了老道士的魂魄,正在对他微微笑道:“六子小兄弟。”

    “道长!你还活着!”六子面露笑容,神情激动。

    老道士摇了摇头解释道:“六子小兄弟,贫道已经逝去,你现在所见到的是我所剩的一缕残魂,贫道想拜托你一件事。”

    六子眼神黯淡下去,良久后抬起头,第一次对老道士恭敬地说道:“道长请讲!我一定尽力办到。”

    老道士为了他们牺牲自己,他在识海中看的清清楚楚,可惜当时什么也没有做到。

    老道士眺望着远方,眼神中满是怀念,紧接着慢慢诉说道:“贫道自恩师先逝后,云游四方,半生漂泊不定,我希望你能将我的骨灰运回家乡洪西县安葬。”

    “我一定将道长的骨灰运回家乡安葬!”六子保证道。

    “多谢!”老道士感谢道,然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此行路途遥远,困难重重,而且这次灾祸你也算因祸得福,有了修道的资质,贫道欲传授你修行道术。一是为了让你有能力自保。二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一位适合的传承人,延续本门道统,你可否答应?”

    “嗯。”六子重重点头。

    随着六子话音落下,老道士用手指轻点其额头,一段又一段的文字传入他的脑海中,让他深深铭记住,如同烙印在了灵魂之上,永远不会忘记。

    做完这些,老道士魂体暗淡许多,他最后望了眼家乡的方向,像是想起了曾经快乐的日子,嘴角泛起微笑,化成了道道光点消散于世间。

    自此,人世间少了一位除魔卫道的道长,却留下了六子这一颗微弱的火种。

    “道长,一路好走!”六子悲伤地说道。

    “六子!醒醒,你怎么了?”吴大哥焦急地摇晃着他,因为他看到闭合老道士眼皮的六子突然像是失了神,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还以为他又被夺魂了。

    “吴大哥,我没事,就是一时太伤心了。”六子找了个借口解释道。

    他没有告知吴大哥关于老道士的遗言,将这件事埋藏在了心底。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吴大哥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去找些枯木。”

    他们找来枯木,铺在地上,将老道士的尸体放在其上点燃。

    随着火焰的吞噬,老道士的尸体渐渐消散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咔!”

    六子用木盒装起老道士的骨灰,用布包裹住,背在身上,和吴大哥一起朝着朱家老大的方向过去。

    因为捡拾枯木期间,六子与吴大哥说了朱家老大的事,他们现在就是去给他收殓尸体。

    等他们到了目的地,只见朱家老大尸体僵硬,面色痛苦且愤恨,死相恐怖,显然身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唉!”吴大哥叹了口气。

    六子也内心哀痛,朱家老大毕竟是妖道邹鹏用他的身体亲手杀的,虽不是他本愿,但也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之一。

    吴大哥准备如老道士一般将朱家老大的尸体火葬,但两人捡拾木柴堆叠好树枝,准备点火之际。

    一道焦急地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吴大哥,别点火!”

    两人转头,来人浑身脏乱,喘着粗气,但面容稚嫩,十分眼熟,赫然是朱家老三。

    “朱小兄弟。”吴大哥惊呼道。

    “是我,吴大哥。”朱家老三笑着说道,然后冷不丁地看见了六子,眼神中带有恐惧,惊慌道:“假山神!”

    “不是。”吴大哥急忙解释,“他是六子,我验证过了,假山神已经死了。”

    “嗯?”朱家老三半信半疑。

    “是的,假山神却是死了。”六子帮助确认道。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吴大哥的好用,反而让朱家老三神色紧张。

    再经过吴大哥一番好说歹说,朱家老三终于放下心中芥蒂,勉强相信了这件事,向他们走来。

    朱家老三越过他们,抱起了朱家老大的尸体,脸上悲痛,哭泣道:“大哥,都是我的错,我带你回家。”

    若不是他任性,让大哥带他来山中游玩,他们也不会大雪困住,滞留在山神庙,最终导致大哥丢掉了性命。

    “朱小兄弟,现在大雪封山,山路难行,不如先去我们村寻辆驴车,运回朱兄弟尸体。”吴大哥善意地劝说道。

    朱家老三半响没说话,最后默默点了点头。

    “六子,和我去做一副板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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