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张成礼正在书房练字,忽然就听府里下人杀猪般的大叫起来——
“老爷,老爷,公子回来了!”
张成礼正写着一个“稳”字,被这声音一吓顿时手划了一下,怒道:“回来就回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刚训斥完,就听张有道的声音响起:“爹,爹,我回来了!哈哈哈!我回来了!”
这字是写不成了。
张成礼放下笔,走出书房。
结果刚一看到张有道,顿时吓的双眼瞪圆,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
就看见张有道一手一个大水桶,胳膊端的笔直的跑了过来。
“哎呀,我儿快把水桶放下!”张成礼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唯一的不成器的败家儿子是什么情况,平日里拿点东西就喊累的货,此时居然这样,顿时吓的不清,拼命劝道:“若是有个闪失可怎生是好?”
“哈哈哈!痛快!”张有道提着水桶跑到张成礼面前,这才把水桶放下,得意道:“爹你试试,可轻了!”
张成礼仔细看了好一会,又伸手提了一下。
那水桶纹丝不动。
“这是怎生情况?”张成礼完全摸不到头脑,自己这儿子怎么刚拜师,就有这般的力量长进?
那郑恐莫非是神仙不成?
就听张有道兴奋道:“爹,今天我跟师尊着实学了不少东西,说来也是奇怪,我边学就边觉得这力气增长极大!你可真的是我的好爹爹,幸亏你叫我前去拜师,否则这等神人岂不错过了。”
张成礼快五十岁的人,哪见过这等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儿子这力气增长那确实是实打实的。
闻言顿时沉吟道:“若那郑恐……”
张有道顿时不满起来:“爹你怎么能直呼师尊姓名?得叫郑先生!”
张成礼:“……”
靠!
你这小子这么快便胳膊肘往外拐啦?
张成礼倒也不好逆了儿子的意思,这就改口:“那郑先生若真有此神通,咱们的事情确实便好过了许多。”
张有道一愣:“怎么说?”
张成礼道:“今日上午,有百姓来公堂喊冤,说那周朝欺行霸市,看中了咱们县内的那家醉乡楼,掌柜的被打的鼻青脸肿,险些被打死!据说当时来了二三十号泼皮,动手打人不说,更是泼屎倒尿,砸了人家的生意。”
张有道惊讶道:“有这等事?!”
“我自然不能不管,”张成礼微微眯起眼睛:“可是那周朝不知怎么居然搭上了上面人物,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越发的嚣张跋扈。我一时不好与他撕破脸皮,怕到时候尾大不掉叫人看了笑话。如今郑先生这一身本事,请他帮我这个小忙,想来应该不难。”
“恩……”张有道顿时摸了摸下巴,之后看向张成礼,道:“爹,那我恩师总不能白忙一场吧?您看这个好处……”
张成礼:“……”
你真的是我儿子?!
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你这逆子!不过才一天功夫就这样了?!”张成礼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是你亲爹!”
“那师尊也是我亲老师啊,”张有道舔个笑脸:“这么大的事总不好叫他老人家白出手吧?而且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爹您能罩得住吗?”
这倒是。
那郑恐万夫不当,教训一个泼皮头子自然没问题,可就怕下手没个轻重,要是把人打死……
不过张成礼能干县令,欺软怕硬察言观色,这关键时刻倒也是个能吓狠心的主:“这周朝如此不给我面子,把我们清河县搅得乌烟瘴气,自然要狠狠教训。若是先生真的下手不小心重了……”他摸了摸胡子:“我自然会好生安排证人,到时候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周朝便是。至于好处,他是你老师,以后这清河县的暗里那些生意便交给他手上也无不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把他扶起来,你自然也差不了。”
张有道顿时大喜:“那就一言为定!明日我就与师尊说!”
这个年代,能够当师尊的,一般对弟子都不会很差。
张成礼也是下了血本,真要是能跟郑恐拉好关系,就算自己暂时吃点小亏,长远来看肯定也是好处更多!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一毛不拔,人家凭什么跟你称兄道弟?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张有道早早便到王员外府上拜会,等进了院子,见到郑恐后,一揖到地:“弟子张有道,见过师尊。”
“恩。”
郑恐如今越发的气势出众,张有道化身小迷弟,兴奋道:“师尊气色越发的好了。”
“哈哈,少拍马屁了。”跟张有道相处下来,郑恐发现这货虽然不是很着吊,但是本性倒也还说的过去,他坐下后道:“今天可有什么事情要为师出手?”
张有道顿时一愣:“师尊都知道了?”
“不难猜。”郑恐缓缓说道:“张大人屈尊降贵,让你堂堂县令之子拜我为师,说只是让我教你些东西明显不大可能。所以必是有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出手解决。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张有道听郑恐如此说,当即把周朝的事情说了。
末了,在一旁小声道:“师尊,我爹说了,这件事情办完,周朝的那些事情就由你全盘接手。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您是我师尊,由您掌管我们清河县的这些暗中的买卖,我爹也能放心。”
郑恐轻轻点了点头。
沉吟了一会之后,忽然问道:“张大人就不怕我取而代之之后,会为祸比周朝更甚?”
这倒是个大问题,张有道却没听父亲提起这个,他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好一会才挠了挠头发道:“弟子觉得,师尊您不大像那样的人,嘿嘿,嘿嘿。”
这货到是挺直白。
郑恐哈哈大笑,道:“倒也有趣。也罢,收了你这许多好处,总归不能白收。走吧,带我去看看,那个周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两人这就上街。
临出门前,却看到王雪烟俏生生的站在门口,见了郑恐两人,急忙跑了过来,从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香囊,低着头红着脸,小声道:“郑哥儿,这个是昨天晚上我亲手做的,给……给你戴着……”
郑恐一愣,王雪烟的意思他自然看的出来。
这小娘子人长的漂亮,性格也乖巧可爱,惹人喜欢,当即接过香囊系在腰间,道:“那就谢过小娘子了。”
王雪烟娇羞的嗯了一声,扭头跑了。
张有道感叹道:“师尊,这小娘子怕是一颗心全在师尊您身上了。若是师尊喜欢,一应彩礼我替师尊出了,如何?”
“恩,此事不急。”
郑恐背着双手,边走边道:“如今世道并不太平,我得先把很多事情做好之后,再谈这些。”
这是张有道近期第二次听得世道不太平这话,他暗暗记下,只等以后有机会详细询问,今天先把周朝的事情解决才好。
两人上了街,一路往县城中心区域行去。
郑恐还是第一次深入宋朝民间,这一路边走边看,却也是颇有兴致。
说起来,宋朝武力不行,经济却是真的相当不错。
这清河县虽然只能算是个小县,但是县城内的这些人穿戴俱都相当整齐,衣服质地非常之高。
一路上行人如梭,小商小贩叫卖不停。
偶尔能看到一些官差跟张有道打招呼,却是一个个要么脑满肠肥,要么骨瘦嶙峋,总之一句话,一看就知道没一个能打的。
大宋的武风,确实拉胯到极点。
两人边走,张有道边给郑恐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
他平日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讲起这个自然百无禁忌,甚至谁家小娘貌美如花,谁家夫人妩媚风骚,那都是张口就来。
“呦,这不是张公子嘛?!”两人正走着,就听一把风骚的声音响起:“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来街上行走?”郑恐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茶馆的大堂口,站了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妇人,那妇人生的极为貌美,头戴金钗,一身翠绿的裙子,露出半截小臂,胸口一片白腻晃的人眼晕,左胸口的位置还秀着一朵白莲花。
“哈哈,是刘姐姐,”张有道看的两眼放光,被一巴掌打了回去,就听那刘姐姐娇笑道:“就你这小身板,怕是坚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来调戏奴家,呸!”
张有道嘿嘿笑了笑,也不生气,道:“刘姐姐今天不忙?”
“再忙也得看男人呀,”刘姐姐看向郑恐,这一看顿时两眼冒光,上前一把抱住郑恐的胳膊:“这位壮士真的是好体格,看的奴家这心都要化了。壮士进来喝口茶如何?”
郑恐笑着抽出手来,道:“改日。”
张有道急忙给两人介绍:“刘姐姐可不敢造次,此乃我师尊,郑恐郑先生,有通天彻地之能!师尊,这是刘月娥刘姐姐,咱们县有名的泼辣寡妇。”
刘月娥娇笑道:“瞧你说的,奴家哪有?”然后上下打量郑恐,道:“壮士好本钱,奴家可欣赏得紧呢。”
这眼看刘月娥那风骚劲,张有道赶紧解释:“刘姐姐,今日真是不行,我们有要事在身。”
刘月娥老大不满意:“什么事还能没个吃茶的功夫?”
张有道压低声音:“刘姐姐可知周朝现在在哪?”
“周老财?”刘月娥一听到周朝的名字,顿时严肃起来,小声道:“张公子莫不是……”
张有道嘿嘿笑:“你猜?”
“嘿嘿,瞧你俩的这份气势,怕是不错了,”刘月娥坐下后翘起二郎腿,拿着小扇子边扇风边道:“说起来,这周老财确实越来越过分了。昨日带了二三十号人,又是泼屎又是浇尿的,硬是把人家好端端的醉乡楼的生意给砸了。周围乡亲都敢怒不敢言,老娘可不怕他,给他好顿骂。嘿嘿,骂的他屁滚尿流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张有道无语,好一会才陪着笑的说道:“刘姐姐威武,还不知这周朝现在……”
“还能在哪,”刘月娥用扇子掩住嘴,小声道:“他抢了醉乡楼,心情大好,现在正在百花楼快活呢。哼,就他那个鸟样,老娘赌他坚持不了一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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