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宋静怡大病初愈，精神不济。
宋灵淑只得送她回家，临走时拉着陆小川的手，一再叮嘱他，别忘了来给孙女看病。
陆小川自然是满口答应，约定明天就上门。
“小神医，我刚才托人问了一下，有家大型建材公司有你需要的材料。”
“我叫司机过来了，等会儿让他送你过去，你们当面谈一下。”
付志学放下电话说道。
“付叔叔，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啦。”
陆小川只不过是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自己在为这件事发愁。
没想到这么快，人家就给解决了。
“举手之劳而已。”
“晴晴，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付志学给女儿打了个眼色。
“陆……我还是叫你小川吧。”
付晴脸色微红。
父母让她叫“小川哥”，可她明明比陆小川还大好几岁呀！
这让她怎么叫的出口！
“行啊，随便叫什么都可以。”
陆小川微笑着说。
“这两天我找你去玩，等我电话。”
付晴晃了晃自己粉色的手机。
“嗯，一定。”
陆小川犹豫了下，“那个……”
“放心吧，到时候我亲自出马，带着你去高老师家里走一遭。”
“不就是扶贫政策嘛，高老师可疼我了，她肯定会买我这个面子。只有她点头，十拿九稳。”
付晴信心十足地说。
“多谢了。”
陆小川心里除了高兴，还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老支书为了徐家村东奔西走，操劳了一辈子。
想要个扶贫政策，比登天还难。
但是在付晴嘴里，却好像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人呐，不能比。
“车来了。”
付志学抱歉地说：“我下午还得去行里开会，要不然就亲自和你跑一趟了。”
“不用，哪儿能劳动您的大驾。”
陆小川在司机的招呼下，坐上汽车。
“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付志学笑着挥手道别。
“您放心吧。”
陆小川带上车门，奥迪车缓缓离去。
“姐，咱们也走吧。”
容兴安一肚子火。
早知道是这样，他今天绝对不会来的。
“走吧。”
容霜脸色黯淡。
她本想着，这次和陆小川见面，或许又会与对方针锋相对，闹得天雷勾动地火。
可结果呢？
她连一句话都没和对方说上，完全成了个透明人。
“霜儿，小安。”
付志学这时候连忙走过来，招招手。
“付叔叔。”
容霜挤出生硬的笑容。
“今天招待不周，你们别往心里去。”
“宋夫人在咱们江陵城那是这个，地位高着呢，我实在不敢怠慢。”
付志学竖起大拇指，表示宋灵淑身份的尊贵。
“付叔叔，我能理解。”
“不过，宋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容霜今天的憋屈，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是宋灵淑带来的。
偏偏到最后，她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宋夫人呀，她的经历可传奇着呢。”
付志学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我大概给你讲一下。”
他口若悬河，把宋灵淑的家世背景简略地叙说了一遍。
容霜肃然起敬。
真没想到，小小的江陵城还有此等人物！
宋老夫人除了出身高贵，建国后还远渡重洋，是共和国最早一批留洋博士！
在那个筚路蓝缕的年代，为国家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参与了很多至今都无法解密的工程。
怪不得她能把陆小川推荐给一位院士！
容兴安听得目瞪口呆。
他居然能跟这样的人物坐在一起吃饭？
这尼玛的起码能吹一辈子啊！
就算哪天他老子，给孙子讲起来，都照样是牛逼哄哄的经历啊！
“原来是这样，付叔叔，您也不提个醒。不然我一定要让宋夫人给我签个名，她可真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容霜遗憾地说。
“下次有机会一定。”
付志学语气有些敷衍地说。
“车来了，我先走啦。”
“付叔叔再见。”
容霜和容兴安两人坐回自己的车上，先前的不快消散了大半。
宋灵淑的身份摆在那里，以他们容家的地位，能跟人家同桌吃饭，已经算是沾了付志学，或者陆小川的光了。
“姐，要不我现在改行学医去？”
“我怎么觉得，当医生比开酒店强多了啊！”
“你看咱们容氏集团维持得多艰难，陆小川这小子简直跟开了挂一样，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容兴安羡慕嫉妒地说。
“你是那块料吗？”
容霜轻蔑的斜撇着他。
“姐，你是真看不起我呀？陆小川行，我为什么不行？”
容兴安不服气地说。
“陆家好歹正儿八经的三代行医，你扒拉扒拉咱们家祖上，都是干什么的？”
容霜义正词严地反驳道。
“合着当医生的，必须家学渊源。我们这开饭店的，就只能一直开饭店。”
“西医不好说，但是中医没人领你进门的话，恐怕事倍功半，一辈子都混不出什么名堂。”
“行，陆小川牛逼，我就不跟他抢生意了。”
容兴安叹了口气，承认了她说的是事实。
中医行业门槛高，不易学，更难精。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他感慨了一句，发动汽车离去。
半小时后。
博海建材公司。
“你去门口接个客户，注意态度客气点，付行长介绍来的。”
一支雪茄烟按在烟灰缸里，蔡元良透过缭绕的烟雾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
“舅舅，是来买建材的？该不会是打秋风的吧？”
骆兴生露出不满的神色。
银行是大爷，他们得罪不起。不然后头人家稍微使点手段，就能让博海建材吃不了兜着走。
“打秋风咱们也得让人家打啊，听说是乡下搞养殖场的，估计也就十万八万的生意。有个差不多，咱们给付行长一个面子。”
付志学一再叮嘱，陆小川是自家子侄，不能以次充好，更不能漫天要价。
蔡元良反而会错了意。
这不就差没明说，让他白送了嘛！
“那……价格方面，还有货款结算……”
骆兴生询问道。
“价格就按批发价走，起码要给付行长一个交代。货款……唉，让他付个50%的定金吧，后面的能要回来就要，要不回来就算了。”
蔡元良无奈地说。
亏个三五万，也不算多。
起码比得罪了付志学要强。
“诶。”
骆兴生叹了口气。
房地产行业急转直下，他们做建材的日子更是难过。
博海建材都这副熊样了，还要被各路牛鬼蛇神盘剥。
再这样下去，舅舅恐怕要破产。
到时候，他又何去何从呢？
骆兴生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博海建材的大门口。
随着经济形势的下滑，连大街上的行人都好像稀落了不少。
至于他们公司门口，更是门可雀罗。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呼啸而来。
陆小川推开车门，打量了一眼门口的金字招牌。
“博海建材，就是这里没错了。”
往里面张望了一眼，到处都是钢筋、水泥椽子、构件以及建筑上用的工程设备，占地面积不算小。
“陆神医，这边。”
司机连忙过来招呼。
骆兴生也注意到了两人，“您好，是付行长介绍的朋友吗？”
“对没错，这是付行长的本家侄子。”
司机给对方打了个眼色。
“哎呀，原来不是外人。放心吧，你在我这里拿货，肯定是行业底价。满江陵城，你到时候随便打听。”
骆兴生把话说得非常漂亮。
“那我就先回去了，陆神医，您有什么事情说一声。”
司机告辞道。
“您慢走。”
陆小川跟着骆兴生一起往博海建材里面走去。
“你们这公司规模挺大的呀。”
他打量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建材，估量了一下，恐怕不下几百上千万。
“别提了，现在哪行哪业，就没一样好干的。”
“房地产不行了，我们也跟着熄火，现在发工资都困难。”
骆兴生诉苦道。
“哦，那建材价格呢？有没有降一点？”
陆小川期待地看向对方。
“还降呢，我滴哥哥，废铁现在一块六一斤，你让我们怎么降？”
“卖得贵了，买得就少了。可价格不是我们定的呀，这谁有办法？”
骆兴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兄弟，你到底要买什么呀？”
“买点那种……就是养殖用的铁网，护栏。还有些水泥砖石什么的。”
陆小川道：“这方面我是外行，要是缺了什么东西，你多提点一下。”
骆兴生看他的衣着普普通通，心想：他该不会是要弄个养鸡场地什么的吧？
毛估了一下，建材顶多一两万就撑死了。
他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哪怕对方一分钱不给，也就一两万的损失。
可随即又觉得愤愤不平。
有权也不能这样啊！
就一两万的小单子，别说建材公司，马路边随便找家五金店都行啊！
还劳烦他特意出来接人。
“护栏网啊，我们公司不是专门做这个的。但是库里也有，走这边。”
骆兴生领着他往一栋白色保温板搭建的钢结构厂房走去。
“就在这里，我记得库存没多少了，不过也够你用。”
哗啦啦。
他拉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里面都是怕日晒雨淋的东西，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陆小川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米高，三米长的铁丝网护栏，靠着墙整整排出两米多。
绿色的漆面上，落了一层浮灰，不过只要擦一下，和新的一模一样。
陆小川面露喜色，伸出手掰着上面的铁丝网，测试其结实程度。
“你搞养鸡场，弄这个大材小用了。”
骆兴生指了指旁边卷成一捆，只有一米高的铁丝网。
“你看的那个，要26块钱一平方，高度两米，拉上一米就是五十多块钱。
这个一米才15块钱。你要是嫌矮了，拉两层才不过三十块钱，省钱多了。”
陆小川摇了摇头。
玉峰山是他的基业，往后几十年，都是他重要的财源。
绿色的护栏虽然贵，但是铁丝更粗，上面还有油漆保护，肯定更耐用。
而光秃秃的铁丝网天天日晒雨淋，用不上十年二十年，怕是都烂掉了。
“这个能不能便宜点？”
陆小川拍了拍眼前的护网。
“你要多少？”
骆兴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呃……大概……起码有个五公里吧，七八公里也不是不可能。”
陆小川粗粗估量了一下说道。
“你说多少？”
骆兴生惊愕地问道。
“我要把一座山头围起来，具体多长，我没有专业设备，也没测量过。”
“不过，五公里以上应该是有的。”
陆小川平静地解释道。
“娘咧。”
骆兴生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个大马趴。
一米算50块钱，一公里可就是五万啊！
算六公里，这就三十万！
要是他不给钱，博海建材那点可怜的流动资金，非得被直接整垮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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