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人深刻谈话,却被人三两句哄了回来,花嬷嬷不能相信,老太君竟然信了。
既然老太君说不出什么来,花嬷嬷决定去会会景太医。
这不是两人的事,也不是一句兄妹之情,幼年情义能敷衍过去。
大家都看着呢!你做的那么明显,当天下人都眼瞎了不成。
有兄长隔着半亩地,深情遥望妹妹的吗?
那日在农庄,老太君在田埂散步,她去给老太君送披风,亲眼看到的这一幕。
景太医眼中的情义都溢出来了,笑的像隔壁村的二傻子。
若不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花嬷嬷还以为这二傻子要成亲了呢!
当时花嬷嬷心酸了一下。
老太君这辈子过的很累,大将军疼人的方式,是让人感觉不出有柔情。
老太君年轻时,花骨朵一般的年纪,陆家求娶,她与陆鼎山也说的来。
那是老太君没多想,怀揣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一头扎进了虎啸关。
陆大将军很好,对老太君是真心,却没有景太医这般用心,方方面面的用心。
这样对比,陆鼎山是输给了景伯年。
再想想,到了这个年纪,黄土埋脖颈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一种幸事。
可惜,老太君不是乡间死了男人的老寡妇,她的身份不允许再走一步。
以前在虎啸关,两人见面少,只要老太君请景太医,那是可以随叫随到。
这回出了虎啸关,景太医突然放开了,不藏着掖着,就是对老太君好,且只对她一人好。
你不能做得太明显,你俩名声脸面都不要了吗?
“花嬷嬷怎么来了?”景太医蹲在廊子下面,用风炉子煮薄荷漱口水。
想的太投入,进了院子都没回过神,听见景太医说话,花嬷嬷还吓得抖了一下。
“啊!真是,怎么走来这里了。”
花嬷嬷故作无辜,拍了一下额头,恍然道:“是,老太君让我来拿药水漱口。”
“马上就煮好了,你等等。”景太医温和道。
风炉子火苗几乎没有,该是要文火慢煎了。
“景大人,莫要怪奴婢多嘴,您这样不合适。”花嬷嬷直言道。
景太医抬头看了看她,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怎么不合适了?”
花嬷嬷可没有冯语馨好哄,笑着道:“景大人若有心续弦,大把的姑娘能娶。”
景太医噗嗤一声笑了,站起身后仰看着花嬷嬷。
“我不是那种人,也没别的意思。毕竟都年纪大了,子孙满堂。
有些事不能提起,更不好让世人看到,免得名誉受损。
可我做了什么?只是想她头疼脑热时,能有个照顾。
有与儿女不能说的话,两人能坐一处聊聊。
我知道她,有时候不愿意麻烦孩子,我能帮忙。
她可以难受时,骂我几句,冲我不讲道理,打我两下也使得。
对儿子媳妇,她做不出来,不能耍小性子。
我只是想让她习惯被照顾,这样才好发出心中郁结。”
花嬷嬷皱眉想着,总觉得景太医这话有深意。
“可这样不好。”花嬷嬷顿了一下,道:“老太君毕竟有三个儿子。
你也说了,她要在媳妇面前顾着脸面。若景大人真为老太君好,该保持距离。”
景太医点点头,道:“我知道,外人要怎么看,要如何说,我拦不住也没办法。”
风言风语是挡不住的,人家在背后怎么说,他无从知晓,更没办法辩驳。
不等花嬷嬷说话,景太医摆摆手,接着道:“我们都年纪大了。
图的不是一处吃住,卿卿我我,没必要,到了这个岁数,陪伴才重要。
我想陪着她,看看这天下风光,看看人间百态。让她能轻松愉快一些。”
花嬷嬷终于抓住重点了,“您是说,老太君身子不好?”
“是,郁结于心,接连几场大病,看起来还算康健,内里已经虚的厉害了。”景太医严肃道。
花嬷嬷捂着心口,后退了一大步,踉跄着靠在廊柱上,问:“能医治吗?”
“郁结好办,让她放宽心,轻松愉悦了,再用药便能事半功倍。”景太医道。
花嬷嬷点点头,道:“奴婢鲁莽了,请景大人赎罪。”
“无妨!”景太医蹲下身,把煮好的水,倒进竹筒里,“拿回去吧!”
花嬷嬷失魂落魄的走了。
她信景太医的话,大将军去的时候,老太君便是郁结于心病倒。
之后勉力撑起家业,挂帅虎啸关,城头杀敌负伤。
再一次是祠堂摔倒,昏迷半个月,不止景太医,虎啸关所有大夫都说,老太君挺不过去了。
是景太医坚持,一直用最好的药,日日不断针灸,这才给老太君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老太君现在总嚷着累,身子各种小毛病。
是她的错,见老太君整日嘻嘻哈哈,便没多想,疏忽了照顾。
花嬷嬷才离开,蒋魁脸上挂着笑,晃悠着走了进来。
“你厉害啊!先哄着老太君当妹妹,有忽悠花嬷嬷要养病。
啧啧,我咋没想到,你个太医,还有这本事咧!”
景太医呵呵一笑,“关心是真,想照顾陪伴她也是真。
她的身体不好,自然也是真话,我只是口述本心而已。
只是对馨姐儿,我不想她有心理负担,坦然接受我的照顾最好。”
蒋魁嘿嘿奸笑,小声道:“要说咱这个年纪,没法图太多。
热炕头啥的,真没啥意思,图也图不了几次,有那个心,没那个力了。
至于脸面,那是个啥东西?脸面能当饭吃!只是,你稍稍注意些。
毕竟陆家哥仨,还有我那孙女婿,都是有脸面的人。
没必要好到天下皆知,偷摸对她好呗!
现在出来了,没人管没人说,回去后,你想咋办?”
景太医淡然一笑,“回去后,她是老太君,我是景太医。
不用时常见面,但知道她安好,我便放心了。”
“啧啧!”蒋魁摇头进屋坐下,“刚发现,你还是个情圣!
说实话,老太君身子真不咋好了?你跟我说实话,最多还有几年?”
景太医面露苦涩,半晌才哑声道:“若是一直郁结不散,最多五年。”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