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撇嘴不乐意了，“俺们咋了，没商队来回运布匹，盐巴，你们大地里能出盐啊！”
茶棚老板瞪眼道：“那盐是老太君拿吃棺材本，托着亲家，冒着风险搞来，跟你有啥关系。
你那车里有啥？丝绸，茶叶是给咱们吗？就连你那些饴糖，打算给咱们吗？”
老掌柜忙朝着傅俊熙拱手，“少东家，咱说好了，那些糖都给关城留下。”
不等傅俊熙说好，茶棚老板又嘲笑上了，“打量俺们不知道？
用糖抵一部分关税，还能卖个好！算计的真精！”
说话间，有挑夫从关外过来，扎堆蹲在茶棚外，吆喝着要茶汤。
茶棚老板应了一声，让伙计抬茶汤桶过去，随便挑夫舀着喝。
“大成子，这会儿带兄弟们赚了多少？”茶棚老板笑呵呵的招呼挑夫。
蹲着舀茶汤的大成子，笑呵呵的道：“没赚多少，兄弟们一人分了五六两。”
“好，这趟干的不赖，这个掌柜带了饴糖，你先别忙着回家。
等他把饴糖兑出来，给娃子买了饴糖再回。”茶棚老板转眼把老掌柜给卖了。
挑夫呵呵的笑，喝了一碗茶汤，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茶馆土墙不起来了。
“挑夫是咋回事？”冯语馨又发现了新鲜事儿。
大成子笑着道：“老太太不常出门吧！虎啸关开了互市。
咱这边商队多了，那商队掌管精明的厉害，算计着把镖师们留下。
再把骡马留在这边，请庄户给养几天，能生了过关的骡马税。
请官兵送一趟太贵，请我们便宜啊！又省了骡马，又省了官兵押送钱。”
老掌柜才来，不知道还有挑夫这一项，忙笑着过去问：“大兄弟，不知道请挑夫要多少钱？”
大成子看了一眼茶棚老板，才笑着回话，“看你多少货，要送到啥地方。
货多用人就多，出虎啸关到互市场，万一碰上有蛮族来抢，咱得豁出命。
出虎啸关这一道，三十里一人至少要给三两银。”
花嬷嬷问道：“今年秋收过了，听说年景不错，不缺吃喝，干啥给他们卖命？”
大成子呵呵一笑，“老太太这话说的，一听就是富户。
啥时候俺们军户不缺粮了？咱老太君心善，让难民，军户赊了鸡崽子，鸭苗回来养。
养死了也不怕，反正不能赊一百只全养死，用养成的一个顶仨养死的呗。
可老太君不种地，没养过鸡鸭牲畜，听富户说一嘴，以为鸡鸭好养呢！
我听虎啸关有富户太太说，养鸡啥难了，撒山里小鸡自己找虫吃。
鸭子下水河里吃饱了回家，只要看着别让鸡鸭，把鸡蛋下山上，鸭蛋落水里就行了。”
茶棚老板跟着哈哈笑，“你没说，不能捂着鸭屁股，指定它搁那下蛋？”
冯语馨是真不知道，那走地鸡不就是撒山上养，还要干啥？山里没虫子吃吗？
花嬷嬷红着脸问：“啥意思，养鸡鸭还不对了？”
大成子叹气道：“没有不对，是好事儿，至少家里舍得吃肉了。
有时候一个月能吃两回鸡，肚里油水多了，感觉力气都大了许多。”
茶棚老板笑着道：“油水吃多了，你就能少造干粮，别心疼鸡鸭吃那点谷子，麸皮了。”
大成子道：“那都是好东西，头年才来的流民，吃糠都吃不起。”
老掌柜笑着道：“也是老太君心善，让你们有肉吃，还不对了？
听说你们这边还给发鸡蛋，生个孩子，官府给一筐鸡蛋鸭蛋！”
大成子道：“那是，俺们这边官府不差事儿。”
“你们可知道，外面好些地方，麸皮烂糠都吃不起，你们用来养鸡鸭，养猪！啧啧！”老掌柜满是感慨。
他一路走来，看过不少穷苦人，真是勒紧裤腰带，啥都能抠来吃。
大成子笑呵呵道：“我们前些年也穷，咋说咧！大将军在的时候，咱日子也算可以。
不是说大将军不好，男人就是没女人心细，老太君是不懂农事，但方方面面给咱考虑到了。”
冯语馨咧着嘴笑，心说，轻点夸，再夸下去，我就得发飘。
老掌柜身边的小伙子，不满的哼哼道：“真要心善，咋拦着不让难民进来？
你们过挺好，不让难民进来，也没说给施粥赈济，真心善能眼看着不管不顾？”
老掌柜忙伸手去大小伙子，“出门在外，带着耳朵不带嘴，你瞎说啥呢！”
傅俊熙小心瞥了一眼，生怕老太君恼了。
冯语馨的笑容收敛了，但没有恼，慢悠悠说了句：“能顾好关城百姓，已经不易了。
天下百姓多了，那些圈地当土皇帝的，占山为王的都不管。
虎啸关这边资源有限，顾着自己百姓已经不易，管不了天下人！
别说老太君狠心，你这是道德绑架，凭啥我们吃饱了，要管人家是不是饿肚子？
那些饿肚子的百姓，怪不着我们，要怪只能怪朝廷。
要怨就去怨，占了他们家园田地的人。别劝人向善，你不懂别人的苦。
你这孩子若是死性不改，以后都会离你远远的。
为啥知道不？不经历人家的苦，硬劝着人家大度，你这样的人不能交。
都怕老天爷雷劈你的时候，再给身边人带累了。”
“噗！”蒋魁喷茶了，连声咳嗽还不耽误他笑。
刘兴贤更是拍着桌子，笑的大声。
傅俊熙就知道这货不是好嘚瑟，哪里轮到你说话了！
“你这个老太婆，你才遭雷劈！”小伙子暴起，看样子还想冲冯语馨挥拳头。
冯语馨冷笑一声，“虽说我最近没懈怠了，没日日练武不辍，但打你这样的两三个不算事儿！”
老掌柜按住小伙子，冲着冯语馨作揖请罪，“还请老太太见谅，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
冯语馨斜眼看着他，明显不打算原谅。
“年纪小？啥时候断的奶？年纪小别出门啊！不搁家里教育好了，放出来干啥，招祸啊！”
本来满耳朵的好听话，正美的冒泡，被这货给搅合的犯恶心了。
老掌柜拉着小伙子不让说话，陪着笑脸道：“是，是，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冯语馨抬抬手，“你家孩子，我管不着！”
转向傅俊熙，打算安排几句，老掌柜一下没拦住，让那小伙子蹦了起来。
“你才是多管闲事遭雷劈，我说你了吗？你凭啥骂我！”
不用冯语馨说话，老掌柜一脚把小伙子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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