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富户施粥,冯语馨坐不住了,让儿媳妇牵了马,准备下乡去看看。
牵马出城的时候,招兵台子前,一个孩子正跪着招兵的校尉。
那校尉一脸为难,想伸手把孩子拎起来,像是怕把瘦成一把骨头的孩子碰散架,扎扎着手有些狼狈。
“哎呦,真可怜,我最是看不得这个。”邱氏看见与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难免起了慈母之心。
“去看看。”冯语馨吩咐一声,牵着马慢慢靠过去。
邱氏丢开马缰,大步走了过去,“出了何事?”
那校尉见到女将军的装扮,立刻找到救星一般,“将军,这孩子年纪小,咱不能要啊!”
邱氏是直性子,立刻附和:“那是,军营也不是养孩子的地方,这是谁家孩子,快领回去。”
校尉苦着脸回话,“逃难过来,爹娘都没了。”
“孤儿?”冯语馨终于走了过来。
现在她扶着马,是为了有个依靠,伤过之后,她走路会腿软。
不过,她更不耐烦坐马车,把自己装进厚厚的木板箱子里,窗口只有碗口大,车门还是木头,镂空雕花的木头也难受,她觉得憋闷。
骑马最好,她自我感觉,腰里还是不错,能骑马就表示她还有力气,活力足够。
何氏一直以为她如此辛苦,是为了不堕冯帅之名,总是暗暗垂泪,觉得婆母刚强的让人心疼。
冯语馨也不解释,对于别人的想法,她说再多都是无用的辩解。
校尉看到冯语馨,还愣了一下,不等邱氏提醒,立刻行了个军礼,“给冯大帅请安!”
“免礼,这孩子怎么回事?”冯语馨板着脸问。
校尉站起身,恭敬道:“回冯大帅,这孩子是孤儿,想习武从军。”
“习武可以,从军太小了点,你叫什么名字?”冯语馨看向男孩问。
男孩很有眼色,马上转过身,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请老太太安,小的不记得名字了。
我爹活着时,大家都喊他大林子,到了这边,大伙儿混叫我小林子。”
“可怜的,瞧你说话清楚,怎会不记得名字?”冯语馨不想追究,但好奇还是有的。
小林子又重重磕了个响头,被冯语馨拉着胳膊站起来。
“别磕头了,好好说话。”
“是,在南边家乡时,我爹就没了,娘也不见了,我跟着街坊乱走,后来街坊走不见了。
我跟着好心奶奶,婶子走,不敢一个人乱跑,听说有吃小孩的。
我们走了很久,很久,好心奶奶没了,婶子落户这边,我......不能拖累人家。”
小林子说着,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倔强无声的哭泣,才最让人心酸。
“这孩子看着有五六岁?”冯语馨问。
小林子摇摇头,“不知道。”
“想习武?”冯语馨问。
小林子使劲儿点头,冯语馨点了邱氏道:“带着他,回去让老兵教几年。”
“是!”邱氏拎着小林子衣领,把他丢给了身后的侍卫。
小林子嘿嘿笑着,高兴的像是隔壁村的二傻子。
蒋魁在城门等他们,见到小林子,打趣道:“从哪拐了个孩子来?”
“嗯!瞧着挺伶俐,拐回去跟我孙儿一起习武。”冯语馨随口答了一句。
侍卫扶她上马,冯语馨坐好后,马鞭往前一指,“走!”
小林子星星眼的看着新投靠的奶奶,感觉这个奶奶好厉害。
坐在侍卫怀里,小林子激动的直抖。
“别怕!以后你也要学骑马。”侍卫轻轻的说着,甩起马鞭让马儿跟上队伍。
冯语馨这趟出来,是做散财老太太,到一处留下一些盐,或是傅家弄来的棉花,缫丝。
难民们可以帮忙纺线织布,等关外安稳了,可以与外族交易。一匹布换一头羊没问题。
另外还有收集来的鸡苗,鸭苗,让难民们代养,长大了送去善堂,制成腊味后贩卖。
难民能多少有些收入,善堂又能多一个进项,一举两得。
一路停停走走,到了青山关,陆泽泫一路跑来,跪在冯语馨马前,喊着:“儿子不孝,未能护在母亲左右......”
“滚!最烦这一套,快起来!”冯语馨被他吓的,自己蹦下了马。
结果大腿撑了一下,伤口附近肌肉抽痛起来。
她扶着马鞍不动,一直关注她的何氏知道不对了,跑来扶着她。
“别嚷嚷,就是扽了一下。”冯语馨低声喝止。
何氏又眼眶含泪了,“是,媳妇这就让人抬软兜来。”
“不用,让那小子来扶我!要不是他,老娘不至于这么激动!”冯语馨没好气道。
这话听在邱氏耳中,又变了味道,跑去呵斥三叔。
“都是你大惊小怪,跑来干啥,娘多担心你,见着你伤腿都不顾了!”
邱氏没头没脑的训斥,把陆泽泫说蒙了,娘担心我?真的吗?
傅氏见大嫂去扶婆母,凑上去想问问,听娘不让嚷嚷,有听娘说,见到夫君激动,一下感动了。
“夫君,母亲腿上有伤,见着你激动,下马没注意,伤了腿,这会儿怕是不能走了。
母亲一向刚强,不想让人看出软弱来,你过去小心点,背着母亲走吧!”
傅氏眼泪扑簌簌掉,也不知是心疼婆母,还是见到夫君激动了。
被便宜儿子背起来,冯语馨还羞涩了一下,嚷嚷着:“你别背我,老娘自个能走!”
陆泽泫无奈道:“娘,您让儿子尽点孝心吧!”
冯语馨哼哼两声,没说什么。
“娘,我做不了府衙总兵。”陆泽泫还是决定坦白。
“哦!”冯语馨缓缓道:“吉利跖骨的大王子死了,二王子伤了。
他在关城三百里出接到了二儿子,听说正请巫医诊治。
这趟吉利跖骨折损严重,各部落的心散了,再想凝聚需要时间。
况且,他的王庭估计要乱,蛮族王庭中,大妃比皇后掌握的权利大多了。
不怕,女人闹腾起来,比打仗还难,让吉利跖骨应付去吧!”
陆泽泫‘噗’一声笑了出来,“娘,你可真是,你宁愿辛苦,都不愿教儿子吗?”
“啊?”冯语馨愣了一下,“你要学什么?守关做统帅,真没什么好学的,难的是你能不能服众。”
“正是如此,当年父亲从未带着我们在军中,所以,我们兄弟对军营陌生,更没可能服众。”陆泽泫道。
“去!”冯语馨派了他一下,“都多大了,有埋怨爹娘的时间,自强自立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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