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咋来了？”胖墩墩的妇人惊讶的，丢掉了手里的簸箕。
冯语馨微笑颔首，“来庄子里瞧瞧庄稼，你男人在家？”
“在，在，”妇人刚伸出手，有把手放裙子上擦了擦，这才伸手虚扶了一把，“老夫人快屋里请，屋里坐。”
说完，一个扭身，冲着屋后喊：“大妮子，快去喊你爹回来。”
屋后跑出来的小姑娘，看到冯语馨和媚儿，愣了一下，潦草的屈膝行礼，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老夫人，快屋里坐啊！”妇人明显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
冯语馨跟她进了堂屋，坐在妇人用袖子擦过的椅子上。
“老夫人等一等，孩儿他爹下地去了，这不是商量秋收嘛！”妇人干笑了一下，跺脚道：“老夫人坐着，我去烧水。”
媚儿咯咯笑了起来，“我说大嫂子，可别忙叨了，老夫人没那么多事儿。”
冯语馨笑着道：“你坐下歇歇，跟我说说，现在抢收有啥不对吗？”
妇人一愣，不好意思的笑了，“都是咱们的小算计，让粮食在地里多长几天，更压秤。”
冯语馨听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媚儿也没听懂，倒是烧水回来的仆妇，笑着解释了几句。
原来粮食成熟后，定浆要一段时间，长在地里多几日，定浆更透，磨出的面粉更多。
冯语馨装模作样的点头，想想吃过的老玉米，大概明白了些。
中年汉子从田间跑回，黑红的面庞上，挂着一道道汗水冲刷的痕迹。
“老夫人来啦！”中年汉子站在堂屋外，搓着手憨笑了一声，扭头跑去井边打水，洗脸，擦洗了一下脖子。
水珠还在头发上挂着，他又跑了回来，“你看，我不知道老夫人来，那啥......”
中年汉子不善言辞，搓着手，站在屋子中间，很是局促。
媚儿咯咯的笑，“老夫人，这就是谭大海了。”
“大海啊！”冯语馨招呼道：“坐下说话，年轻时，我见过你娘。”
谭大海的母亲，是和亲公主的婢女，父亲不知道是谁。
从谭大海面相上看，他的生父是北蛮人。
当初，陆大将军在公主过世后，想把公主带去的婢女接回，为此不惜用军功来换。
可惜，那些在宫中锦衣玉食养大的宫女，能在北蛮艰难的活着，却在得知可以归乡时，选择了自尽，让大将军带回尸身安葬。
谭大海的娘，把儿子交给了陆大将军，自愿留在了草原做暗子。
公主的婢女来自皇朝宫廷，礼仪举止自是不差，吉利跖骨的宠妃到了王庭后，选了她做婢女。
如今谭大海的妹妹，在吉利克朗身边做侍女。
要实施计划，必须要联系上这枚至关重要的暗子，其他人去不了草原，唯有谭大海可以。
谭大海找了个木墩，搬来放在开着的屋门下面，背靠着堂屋门坐下。
“你会说蛮族语言？”冯语馨问。
谭大海憨笑道：“嘿嘿，托俺娘的福，大将军给了我一片草场，在虎啸关外百里的地方。
种植的牧草能卖给军营，小的在草原上，也算是个小部落首领。”
陆大将军这番操作绝了。
媚儿柔声道：“大海哥，这次老夫人来找你，是有求于你。”
她把冯语馨的计划说了。
谭大海刚缓过来的黑脸，蒙上了一层红晕，眼角斜瞟着媚儿，怕是根本没听清媚儿的话。
冯语馨干咳一声，带着媚儿出来就是误事儿，“大海啊，你可听明白了？”
大海媳妇厉声喊：“当家的，老夫人问你呐！你听懂没啊！”
谭大海憨笑点头，“懂，懂，不就是想法子弄死吉利克朗嘛！”
“媚儿出去等着！”冯语馨把祸水赶了出去，道：“大海，这事儿有危险，你......”
“不怕！”果然离开祸水，男人就正常了，“老夫人放心，我去找我妹子。”
“你会有危险，我告诉你，若是有人盘问，你就说......”冯语馨尽量让谭大海多知道点事儿。
手里有关城情报，投奔过去至少不会被当奸细杀掉。
谭大海听的很认真，还重复了一遍，最后告诉冯语馨。
“老夫人放心，我的部族都是受了大将军恩惠，靠着虎啸关生存的。
他们不愿进关生活，因为身上有一半蛮夷血统，跟我一样，都是汉人女子生的孩子。
像俺们这样的，蛮夷看不起，把俺们当牛羊使唤，不高兴了打骂是常事。若是做错事，被宰了喂鹰。
俺们早就受够了！”谭大海脸上没了羞涩，满是愤慨。
冯语馨听的心情沉重，与他聊了许多部族的事。
谭大海的部族叫花虎部，有一百多壮年汉子，在虎啸关百里外的土丘附近游牧。
部族里的老人，年纪大，身体弱的，都送回关城养老。
这个庄子里就有几名花虎部老人，部落中女子多数与草原各部通婚。
在小部落里，花虎部算是比较富足的部落。
他们依靠着关城，有大将军府撑腰，从来不缺盐巴，甚至还有牧民吃不到的中原粮食。
谭大海在草原上，名叫海图，他告诉冯语馨，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因为，吉利跖骨的大军，都是他们这些小部族联合在一起组成。
大军中有许多他熟悉的部族，其中有关系很好的青颜部，那是一个大部落，有好几千人。
冯语馨听了安心了许多，但谭大海要求，收割了庄稼再走，还请求按照往年情况，带四成粮食回部落。
胖墩墩的妇人满脸心疼，嘴里嘟囔着：又拿粮食去喂草原上的母狗，老娘和孩子们还吃不饱呢！
瞧瞧，到哪里都有争斗，女人的战争，永远围绕着男人展开。
但一旦女人厮杀起来，男人绝对是最遭殃的那个。
冯语馨装作没听到，询问了庄稼的情况，给胖墩墩的妇人留下一个钱袋，这才起身告辞。
与谭大海聊了以后，冯语馨终于知道，我方情报工作为什么这么菜。
草原上部族很多，也有咱们扶持的部落，但小部落根本不知道具体情报。
能传回的消息是，吉利跖骨正在集合各部，要求一些小部落多久到达集合地点。
但集合后去哪里，小部落不知道。
他们只需要知道，去打中原，能得到铁锅，盐巴，好看的布料，还有漂亮女人。
大部落中的暗子，多是奴隶阶层，所知情报与小部落首领一样的少。
展毅让她去见谭大海，意义是不一样的，因为谭大海在虎啸关有个家，有儿女。
谭大海的部族需要依靠虎啸关，而且，他的部族没能力反抗。
－－－－－－题外话－－－－－－
回到家里才领悟到，不能小看了孩子，虽然他一天三顿吃外卖，把家里搞的像垃圾场，但人家努力活的很好，精神状态极佳。
打扫了两天卫生，终于家又有家样了，准备带孩子去理发，也别管是不是正月不能理发了，谁让我们年前没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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