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收拾残局的时候,席君买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见到杨帆后马上汇报。



    「公爷,那些逃跑的人我们跟了一路,这些人几经辗转,去往了赵国公府的一处农庄。」



    杨帆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问道:「你们跟过去有没有被发现?」



    「我们都是按照容的指示,远远的跟随,并没有让他们发现,我已经让两名护卫在那里盯着。」席君买赶紧回答。



    杨帆满意的点了点头:「做得不错!」



    随即,转头看向李君羡说道:「李将军,你看……」



    李君羡当然也听到了席君买的话,拍着胸脯说道:「兄弟请放心,只要那人没逃出赵国府的农庄,某一定堀地三尺也把他抓住,你先包扎好伤口,然后稍作歇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可能陛下会招你进宫。」



    杨帆了然的点了点头,回道:「有劳了!」



    一直注意到他们谈话的段志玄连忙插话道:「咳咳,李将军,要不,某也和你一起去吧,本公倒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李君羡毫不给面子的拒绝道:「一起去就不必了,褒国公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吧。」



    说完,不理会段志玄黑如锅底的脸,带着一众百骑在席君买的带领下迅速离去。



    在席君买汇报的时候,赵国府的一处农庄的房间内还灯火通明。



    此时已经接近五更天,长孙冲还并未安睡,而是坐在书房里看着书,等着长孙膑的消息。



    刚刚轰隆隆的爆炸声让长孙冲心头不由一紧。



    此次计划在他看来万无一失。



    更何况,去的都是他们长孙家多年以来招揽的百战老兵。



    在他看来,即使被发现,这些人也足以解决火器监内的禁军。



    如今却听到连绵不断的爆炸声,让长孙冲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出发之前长孙冲还刻意交待,能够把火器内的火器以及炼钢的秘方偷出来最好。



    若是不行,也要把里面所有的火器摧毁,让杨帆无法交差。



    这也是为什么长孙冲会派将近两百人前去的原因。



    要知道,这两百名军中悍卒,可是他们长孙家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手的。



    这么多人对付火器监区区二三十人,即便杨帆他们有所准备,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这些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悍卒?



    开始对于出动这么多人,其实长孙冲曾经也有所犹豫。



    但一想到自己派去的悍卒必然不费吹灰之力收拾掉火器监的守卫,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一旦杨帆以及火器监里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别说不怀疑到他头上,即使怀疑到他头上,没有证据也拿他没办法。一



    想到这儿,长孙冲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清香的茶水滑入咽喉,回味悠长,眼睛也眯了起来,显然心情不错。



    这茶好像是杨帆那小子弄出来的,据说现在已经在大唐卖疯了,在关外更是炒出了天价。



    这小子乖乖在家研究这些旁门左道就行,为何偏偏弄一个如此先进的炼钢之法,这不是把他们长孙家往死里踩么?



    当然,更让长孙冲气愤的是,杨帆这小子居然想染指长乐公主,这才是长孙冲最不能容忍的。



    如今杨帆偏偏接了皇帝这么一个重要的任务,还弄得有声有色,长孙冲当然是愤慨不已。



    突然,廊外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长孙冲眉头微蹙,有些不悦。



    他知道,此时来找他的除了长孙膑没有其他人。



    可这长孙膑也太毛躁了!



    这家伙在他们长孙家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点世家大族的沉稳内敛都学不会呢?



    心中暗自决定,等一会儿一定要让他懂得规矩。



    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



    长孙冲正端着茶水送到嘴边,吓得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便溅了出来,烫得他嗷嗷叫。



    头也没抬的大骂道:「你赶去投胎么,即使说放任你自由,但也太没规矩了……呃,你怎么了?」



    刚想继续骂,长孙冲就被进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此人披头散发,浑身全是污渍和血迹,整个人像是从泥里爬出来似的,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这副鬼模样儿,差点让长孙冲都认不出来,只能试探的问道:「长孙膑?」



    「公子,救命啊!」



    长孙膑大呼一声,噗通直接跪在长孙冲面前,忐忑的说道:「请公子赎罪,奴脾将事情办砸了。」



    「办砸了?」长孙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刚刚被烫伤出现了幻听。



    出动两百名军中悍卒,去对付二三十个有战斗力的人,又是趁夜偷袭,居然办砸了,这谁敢信?



    「公子,您有所不知,那杨帆不知从哪里得消息,居然早已有所准备,更主要的是,那家伙简直就是不要命……」



    「那家伙居然让人把轰天雷随便扔,奴婢带去的人被轰天雷炸得死伤大半,余者皆吓破胆,奴婢只能先逃回来,不过好像那家伙也被炸伤了……」



    长孙膑早就被吓破了胆,只能尽量辩解。



    然而话未说完,却已被长孙冲一脚踹翻在地。



    只见长孙冲眼睛赤红,狠狠瞪着长孙膑大怒道:「即使死伤大半,其余的人也足够弄死他们,更何况,你失败了还跑来这里干嘛?这不是让人抓住把柄吗?你怎么不去死,我问你,那些伤者还能不能活下来,一旦他们被抓……哼」



    「公子请放心,那些被炸的人伤势严重,应该是活不成了,另外,我们来之前已经辗转了好多地方,确定没有人跟着。」



    长孙膑瑟瑟发抖,赶紧辩解。



    不过心头却悱愎不已,谁知道那些人还有没有活口,当时都被吓傻了。



    还说自己跑来这里干嘛?



    老子如果不来这里能去哪里?



    你答应给老子一笔钱远走高飞,到现在毛都还没见到一根呢?



    可他也知道,直接来见长孙冲,确实会给长孙冲带来很大的危险。



    若是有人跟踪,就等于把长孙冲给彻底暴露了。



    等到那时候,长孙冲如何面对李二陛下的怒火?



    这也难怪长孙冲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不过,幸好自己机灵,辗转了好多个地方才来到这里。



    看了看一脸委屈的长孙膑,长孙冲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即使不被人跟踪,长孙膑来这里也太危险了。



    本来以为今夜能够一举将杨帆弄死,最不济也能够把火器给毁掉,让杨帆明天不能交差。



    可现在长孙膑不仅大败,还留下了如此大的隐患。



    假如长孙膑在他长孙家的庄园内被抓住,到时候长孙冲想抵赖都不行。



    这与他的初衷严重不符,使得长孙冲完全陷入了被动。



    若只是去找杨帆的麻烦,李二陛下可以不理会,毕竟这算是私人恩怨。



    但是擅自调动这么多人夜袭火器监,而且这些人还是曾经在军中服役过的兵卒,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呀。



    不管是哪位皇帝都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定然会把事情追查个水落石出。



    而长孙膑活着就是



    一个巨大的隐患……



    正考虑如何处置长孙膑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厮杀的声音,这让长孙冲心头骇然不已。



    不容他多想,拉着长孙膑就朝着密道跑去。



    在长孙冲看来,事情已经超乎了他的掌控,若是长孙膑被抓住,他长孙冲就死定了!



    ……



    大明宫内,李二陛下深更半夜就醒了!



    没办法呀,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让李二寝食难安。



    自从几日前杨帆制定了瓮中捉鳖的计策,李二陛下一直就在等待着消息。



    前两天一直没有动静,李二还以为杨帆是过于敏感了。



    哪知道居然真有人敢打火器监的主意,这些人就不怕死么?



    帝王一怒,血流漂杵,伏尸千里,可不是说说而已!



    越想,李二陛下愈加不安,感觉事情出乎了自己的预料,霍然站起来到门口,大声问道:「今夜何人当值?」



    王焕贵匆忙入内,恭声说道:「陛下有何吩咐?」



    那隆隆之声只是响了几下,便悄无声息,李二陛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问道:「可否有火器监那边的消息,刚刚的声响应该是打雷么?」



    王焕贵恭声说道:「陛下,根据监天司报,今日晴空万里,不可能打雷,刚刚确有声响传,好像是自南边传来,怕是火器监正在试险轰天雷。」



    大半夜的试险轰天雷,谁信?



    李二陛下脸色一跨,心想,难道火器监那边真出事了?



    正在此时,一个内侍慌慌张张的跑来,跪地禀告道:「陛下,今夜皇城巡逻的禁军前来汇报,说万年县公正在承天门前叩阙,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禀告陛下!」



    李二陛下微微一愣,勐然想起前几日下旨让杨帆把火器押送进宫,就定在今天早上。



    可现在才是五更天,这小子就来了。



    刚刚隆隆如雷之声难不成是这小子故意弄出来的声响?



    难道这小子为了显摆故意才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按照杨帆的性格,若是立了大功,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荒唐的事儿。



    李二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觉得杨帆太小题大做了。



    特么想显摆也可以,但怎么非得大半夜的。



    这么早放轰天雷,让不让人睡觉了?



    最关键是,如此巨大的声响,害得朕以为火器监那边出事了,真是太不省心了。



    想到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就上朝,李二心情极其不爽,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命他暂且等候,等开完朝会以后再让他进来。」



    那内侍顿了一下,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据禁卫所言,那万年县公浑身是伤,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二陛下一愣,心想也是。



    若没有天大的事,他杨帆敢天没亮就求见?



    哼,刚刚内侍说什么?



    杨帆浑身是伤?



    莫非火器监真的被人偷袭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



    反正朝会就要开始了,这家伙应该是来告状的。



    看看这小子到底又搞什么鬼!



    内侍领命而去,足足盏茶功夫,杨帆才被内侍带了进来。



    一见到杨帆的惨样儿,不仅王焕贵吓了一跳,便是李二陛下也吃了一惊。



    此时杨帆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满是刀痕,最宽的地方破了一尺有余。



    更主要的是,这小子的后背血淋淋一片,但还是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铁片插在其中,渗出的鲜血已经将衣服染红。



    整个人感觉萎靡不已



    ,要不是见这家伙还能动,以为见了呢!



    浑身上上下残败不堪,还充满了被火烘烤过一般的痕迹。



    李二陛下彻底惊呆了:「你小子这玩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杨帆干嚎一声,大叫道:「陛下,请您给微臣做主,有人想要微臣的命啊!」



    杨帆深深鞠了一个躬,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再抬起头时已是满眼通红、泪流满面。



    没办法,袖子上的辣椒擦多了,眼睛火辣辣的疼。



    李二陛下大惊失色。



    这小子平时混不吝不假,但是一向硬气,即使被打板子也不哭一声,这是李二陛下最欣赏杨帆的地方。



    可是现在,这个倔强的小子居然哭得如此「伤心」,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难道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想到这儿,李二陛下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速速道来,王焕贵,赶紧把万县县公扶起来,再叫一个御医过来给他瞧瞧。」



    王焕贵心里很是好奇,这做派有点不像杨帆啊!



    虽然觉得很意外,王焕贵还是快步走过去,伸手扶起杨帆坐到了凳子上,说道:「公爷稍坐,奴婢这就去请御医!」



    很快,他便发现手上粘了一些东西,好像很刺激眼睛啊!



    面色古怪的瞅了杨帆一眼,这不是这家伙种出来的辣椒味道?



    擦在袖子上,往眼睛里揉,能不掉眼泪么?



    杨帆也发现王焕贵的异样,心里也有些窘,给了对方挤了挤眼神……



    王焕贵顿时哭笑不得。



    他自然是不会去管杨帆搞什么幺蛾子,更不会去无聊的拆穿他的把戏。



    不过,心里也好奇,这小子要干嘛?



    当然,最让王焕贵惊讶的是。



    这小子的后背全插满了铁片,一点都不处理就进宫,就不怕流血而亡么,真是太狠了!



    杨帆坐下后,一脸悲愤地道:「陛下,就在刚刚,火器监被一群两百人左右的贼寇趁夜袭击,微臣率领一众禁卫拼死抵抗,直到守卫火器监的禁卫死伤殆尽!」



    「逼不得已,微臣与郡王李孝恭只好使用了研制的轰天雷进行无差别攻击,这才将贼寇击退。」



    「可是,这些贼人退去以后,微臣才发现那些贼寇乃是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假扮的。」



    「最严重的是,根据微臣的护卫秘密跟随,那些贼寇退去的地方居然是赵国公的农庄。」



    「赵国公的人居然敢明目张胆进攻火器监,显然是想造反呀,请陛下替死去的禁卫弟兄们做主,将那些纵兵作乱之人绳之以法!」



    杨帆说话模棱两可,并没有咬死是谁主使,直接把帽子扣到了赵国公府的头上。



    李二陛下死死盯着杨帆看了一会儿。



    见这小子满脸悲愤,完全不似装的,心里边直接沉了下来。



    若真是赵国公府的人纵兵假扮贼寇趁夜突袭火器监,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长孙无忌真敢不要命这么干?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二陛下不敢相信。



    本来还以为前两日杨帆说的密道是某个世家派人挖的。



    如今居然是赵国公府出的头,这让李二有些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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