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灵气复苏的时代,民间教派复兴,道法昌盛,古老的东方国度再次站到了世界之巅,傲视群雄。

    修行,是这个时代最受尊崇,最让人向往的事情,在修行事业蓬勃发展的华国,几乎人人向往修行,想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大修士。

    灵府与灵考,都在这种背景下诞生。

    他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今天,也是他参加灵考的日子。

    相比于学校中的许多人来说,他背负的压力更大一些,因为父母都是打工人士,不能给他像其他人那样优渥的条件,吃饱穿暖,能继续学习,就已经是全部。

    所以,他几乎是没有退路,只有在灵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进入省内最好的正一灵府,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从而改变自身家庭的命运。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事实上,从早上离开家门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就在加快,来到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演武场时,那种时起时伏的焦虑之感,就更加强烈了。

    考试还未开始,所有人都在场外排队。

    三年的班长兼好友韩佳莹依旧是笑颜如花,问他是否紧张,他笑着说还好。

    一直以来瞧不起他的富家子弟许健依旧瞧不起他,出言嘲讽,他不愿招惹这样的有钱人,不想在今天这种场合出现任何的差错,没有反驳一句,任由他辱骂嘲笑。

    韩佳莹与许健对上,然后被管理秩序的老师喝止。

    这些都被他记在心中,但又很快忘在脑后,他只是一遍遍回忆着所学的知识,不想出任何差错。

    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考出好的成绩,回报不易的父母。

    嘹亮的鸣声忽然响起,一只巨大的白鹤出现在演武场上方,那是这个时代特有的物种,是灵兽,有非凡的实力,可一日万里。

    西江省内,只有天师府与正一灵府有这种灵兽。

    它到了,便意味着正一灵府的人来了。

    这所依靠天师府建立起的灵府在灵气复苏时代培养出许多的优秀人才,做出了巨大贡献,是全国十大名府之一,在西江省内,只要考入正一灵府,基本就意味着一生无忧。

    这是他梦想了许多年的事情,如今几乎只差一步,心中激动自是不用言语,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的少年犹豫了些许,然后抬起头,想去看看那些修士究竟是怎样的与众不同。

    就是这一眼,十八岁的他见到了此后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副容颜。

    难以形容那是怎样的美丽,他只知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真正的超脱了一切,不染俗尘。

    他没有见过仙子,可是,这一刻,他觉得,那个一身青色道袍,于白鹤之尾静静伫立的清冷女子,就是天上真仙!

    他知道那是谁,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很难没有听过那人的名字与事迹,就算真的没有,此刻周围人热切的讨论也能很快告诉他答案。

    他看了一眼,一眼看了很久,几乎有些朦胧时意识又忽然清明了起来,头立即低下,不敢再抬起。

    他快速地把刚才的所有念头都送出脑海,不断默念着所学的知识,让自己变得专注。

    他动作很快,比周围人都要快,其余人还在仰望着天穹,或感叹,或欢呼,只有他紧紧地把头低下,不去做不该做的事。

    可,像这样的年纪,心中的涟漪一旦起了,又怎可能停得下来呢,他是在背诵,但有时也会停下,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比如,她是为自己而来,会给自己以青睐。

    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挺可笑的,但是,青春便是这样,不敢想,那不是青春。

    相比于其他人,他已经想的很少了,还不断地逼迫自己不去想。

    他知道,自己与天空中的那道青色身影间隔着比天与地之间还要远的距离,想想已是最多了,一切,都以考试为先。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背负着整个家庭。

    成绩很快被公布,当他的名字和成绩被读出,当演武场上的惊呼声立即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是轻松了,长吐出一口气,眼眶泛酸。

    他想到了很多,都是和自己与家人相关的事情,都很现实,切合实际。

    直到那巨大的白鹤腾空而起,青色的身影独自化作流光远去时,他才抬眸看了一眼,望着那青光一瞬间就在天际消失,心中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涌起很多念头。

    他现在很高兴,心中很满足,不像之前那样忐忑,没有再做毫无意义的幻想。

    那曾在脑海中短暂泛起的浪花,就此过去吧。

    时光飞逝,将近四年时间过去,他以优异的表现和成绩得到了留在灵府的资格,如今的他已经是实打实的修士,有着真切的修为,虽然比不上那些最顶尖的天才,但在毫无背景的学子中,他已经是最为突出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开始接过家庭的担子,有了反哺父母的能力,改变了亲人的生活条件,这是他远比他人辛勤刻苦的动力所在。

    修行生活说奇妙也奇妙,说枯燥也枯燥,他也曾像天命之子那样有过奇遇,得到过两件绝世之物,只是实力还很低微,没有什么靠山,不敢随意的暴露,只是低调的修行。

    他曾遇到过一个老人,神秘而强大,是这个星球上的战力顶峰,那老人对他很好,说与他投缘,不但没有收走他的剑与兽,还对他进行过指点。

    这本是可以成为靠山的,只是老人太忙了,有些忧心忡忡,经常都是在闭关之中。

    身怀异宝,他不敢太张扬,低调做人认真做事,也曾受过嘲讽,有些仇已经报了,有些还没有。

    他有自己的规划,想出去历练,让手中的剑与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他心思很纯净,只有自己与家人,还有的就是剑与兽,他待它们如兄弟,而它们也从一开始的不配合敌视变成慢慢接受。

    偶尔他也会听到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传言,不外乎是又有哪个名门世家的子弟上门来求亲,然后狼狈而逃,或者是灵府内的某个人还在坚持,数年不变。

    那人好像是姓陆。

    他记得不清楚,因为对这些事真的不是很关注。

    他很有自知之明,当年就知道那是不可触及的幻梦,如今成长了许多,更加明白什么叫天壤之别。

    他只是修行,刻苦的修行,为了自己与家人。

    可是,一件很偶然的事,让那不可触及的梦,忽然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一场意外,灵府内饲养的数百只灵兽逃出,导师与精英弟子都被派出去搜索抓捕,他也参与在其中。

    有那只白色大狗般的兽指引,他一路追踪一只速度奇快的灵兽而去,不知跑出多远,将灵兽抓住时,发现自己竟来到了一座清净的小山谷之中。

    他不知道这山谷叫什么,不知道这是何人修行的场所,只知道自己不该打扰,立即就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那道身影再次出现了,依旧是一身青色道袍,发丝如墨,不染尘埃。

    她比四年前消瘦了些,修为更加的深厚了,还是那样不同,不似是此世之人。

    她是从别处归来,回到竹屋之中,对于他的存在,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没有更多的表示。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带着灵兽离去,只是,那青衣丽人独居小竹屋的一幕,却永远映照在了他心中。

    返回时他曾想,若是自己也住在那里,肯定要盖一栋竹楼,更加宽敞些。

    他依旧很自觉,摇摇头把那念头送出脑海,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此后,又是数载光阴过去,昔日的青年如今已是三十而立,终于是有所成就,踏入了天师府的门槛。

    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位道友,都是天资很好又很辛勤的人,一起得到了认可,成为内门亲传弟子。

    此时的他已是很成熟了,道心坚定,手中染过血,心中有自己的信念。

    老人出关时曾给过他指点,与他有过畅谈,觉得他很不错。

    剑与兽也比之前厉害了很多,成为了他强大的助力。

    父母头发已经出现了白丝,他去讨过延长寿命,强健身体的丹药,曾见过一位胸怀宽广的年轻女子兴致勃勃地为一众弟子讲道,传授炼丹之法。

    相比之前,这个世界有了不少变化,来自南北两大世家的天才曾在东海大战,施展出得道修为,打得地裂天崩,最后以赵家天才陨落,李家天才重伤作为结局。

    旧星黯淡,新星开始展露光彩,书院的儒子,武当的剑仙,密宗的佛子,还有许多,他也在其中。

    也有不变的事,比如,灵府之内,姓陆的导师依旧在苦苦追求,如今已是第十五个年头。

    这已经成为灵府内的一大趣谈,他也曾在与人说笑时谈起过,别人笑称再坚持几年或许就要成功,只有他知道,没有那个可能。

    这些年里,他也与她见过几次,都很短暂,匆匆一瞥,没有对话。

    相比过去,他有了些底气与信心,也曾想过去尝试,但最终都还是放弃,他不想去打扰这样一个世间仅有的女子,或许有些东西,本就是只可远观。

    不怎么纯良的狗子一直鼓动他,被他狠狠揍过几次,然后又以牛肉哄好。

    他心中的事情依旧不多,却比青春年少时茫然了些,目标不再那样清晰。

    有时,他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父母一直催着他去成家,让他们抱上孙子,他也想过,可是,终究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青春年少时的惊鸿一瞥,经过如此多年的沉淀,竟是早已成为无法磨灭的烙印了。

    与他相似的人或许不少,毕竟那人的魅力实在是世间仅有,但像他这样保持内心清净,不去打扰的人真的不多,很多人都觉得,那样美丽的事物就应该被自己占有,少有人像他这样觉得,那是不可亵渎的清莲。

    然,命运便是如此,让人捉摸不透,会在满心期待时让人失望到底,也会在一无所求时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就是他展露头角后不久,一项重要任务安排到了道门弟子身上,要去围剿一群恶鬼异兽。

    灾厄突然出现,几大宗门行动很快,归一境以上弟子出动了大半。

    她是半步得道,连斩数尊高阶恶鬼凶兽,却遇围攻,惊魂一刻之际,他骑着白色的兽出现了,挡下那一击,坠入高原上的大裂谷中!

    睁眼之时,那已经被烙印在心底的身影就在眼前。

    她还是那样的性格,对其好的人,她便不会亏欠,在他被重创后,她立即跟了上来,一同被困在裂谷深渊之下,有无穷凶力在外镇封。

    这种时刻很难得,让无数人梦寐以求,可他却没有主动去做什么,依旧遵循着礼数,称她为师叔,不敢造次。

    她也没有多余的表示,并没有因为出现这样一个态度与众不同的人就觉得新奇,生出探究之心,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依旧如当年那般美貌,道心坚定,寻找着脱困的方法。

    二人真正的第一次碰撞,是在白色的大狗悄咪咪怂恿着他去搭讪时,大狗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正是那一个眼神,让他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动荡了起来!

    他成功捕捉到,这个女子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她并不是冷漠无情,不是一个只知道修道的机器,她有着自己的性格。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了许久,犹豫数次之后,他缓缓去开口,还没张嘴,也像白色的大狗一样被狠狠瞪了一回。

    他瞬间闭嘴,那出自内心又不带其他杂质的害怕让她怔了一下,他与其他人不一样,眼中没有担忧内心龌龊想法被看穿的让人厌恶的光。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之后,缝隙内又是无言,但,气氛,已有了悄悄的变化。

    再度犹豫之后,他又开口,叫着师叔,说着自己当年曾见过她几面。

    十几年的修道生活里他很少与女子接触,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交谈,完全是尬聊,说出的话让白色大狗爪子都要抠出一个大坑来。

    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阻止他去说,到后来,他已经顺畅了许多,正常的叙事,还会讲些笑话。

    她对这些都不敢兴趣,可是,每当他因为嘴上有了失误而露出本能般的畏惧时,她却会看他一眼,有一次,眼中还闪过一丝笑意。

    他也发现了这一点,觉得很无语,翻过白眼,又被狠狠瞪了一次。

    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可她却主动看向他,用眼神逼迫,让他继续说下去。

    被瞪了许多次,他已经渐渐习惯,不再那么害怕,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装作冷漠的样子,直接一摇头。

    唰!

    蓝色长剑忽然显现,无比精准地架到他脖子之上,只隔着几根头发丝的距离就要碰到他的皮肉。

    他瞬间懵了,看着身前长剑,愣愣眨眼。

    她神色依旧,看到他那措手不及的样子,嘴角,还泛起了一丝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明显的笑,一时间只感到周遭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绝美的笑颜。

    他恍然大悟,原来她也是会笑的!

    不知为何,他一颗心忽然轻灵了许多,嘴角咧开,也笑了起来。

    他呆呆地望着,让她有些不自在,嘴角笑容收起,只是,也没有之前那样冷漠。

    他还想说话,刚刚张嘴,她持着剑的手动了动,他立即闭嘴。

    她又笑了一次。

    这回,他不再犹豫了,要开口说话,可刚张嘴,却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光芒照进,然后就是一道很熟悉的声音。

    “师妹,呃——”

    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他回到宗门,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说他变了,喜欢傻笑,一看就是遇到了好事。

    他们很不解,明明是被打成重伤,被困了许久,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有人猜测他肯定得到了什么机缘,有人觉得他被打伤了脑子,他只是笑而不语。

    此后,他生活都鲜活了许多,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那山谷一趟。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感觉自己在被人窥视,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时刻盯着自己。

    他想不出原因,保持着警惕,用各种计谋演技,都引不出暗中窥视的人。

    随后,他不管了,一人来到那山谷竹屋前,送上了一封信件,感谢裂谷中她的帮助,依旧是叫她师叔。

    送信时她并不在,可他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觉得她就在,而且,不是在竹屋之中,而是在自己身后。

    这让他毛骨悚然,觉得自己神魂可能出了问题,连忙去求医,却被告知没事。

    但,那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在。

    他依旧保持警惕,甚至去求老人的帮助,可后者听到后却是立即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还有丢丢的欣慰与狡诈。

    这让他傻眼,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原因,最后只好时刻准备拔剑。

    但,更令他感到煎熬的是,他送的信,一直没有回音。

    失落自然是难免的,在白色大狗的鼓动下,他开始疯狂学习各种恋爱技巧,在无人处声情并茂地朗诵情诗,像个大傻瓜。

    每到这种时候,那窥视的感觉就会有微微的变化,让他觉得,好像是有人在笑自己。

    来不及想太多,他送上第二封信件,依旧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还是叫她师叔,称想与她坐而论道,以求精进。

    这封信依旧没有回复,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失落,因为,这中间又有一次集体行动的机会,他与她相遇,共同走了一程。

    他当然说了很多,她静静听着,不悲不喜。

    奇怪的是,就是在这过程中,那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这一次行程花费的时间不短,他找到了机会与其论道,真的有所明悟,觉得后者道心深不可测。

    他很认真,没有说闲话,曾与她有几次默契的说出一样的话语,让两人都是一怔。

    他自是欣喜,奈何,行程终有结束之时,所有人回到宗门,让他抓狂的是,那窥视之感再次跟上。

    他怀疑是宗门内有了鬼祟,专门盯上了自己!

    但这都是次要,他现在更有了些底气,主动去找她,曾有几次,成功与其相约,坐而论道。

    他早已看过不知多少攻略和视频,在无人处自己模拟排练了不知多少次,在后几次论道结束后,都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她都收下。

    让他惊喜的是,后来,她也曾回赠过他。

    那是她亲手所做的东西,很细心的弥补了他所欠缺的一样事物,这件事让他对她的认识更加深了一层。

    他真的爱上她了,去找了老人,知道了她童年的不幸,然后离开宗门,去遥远的帝都调查,想找出真相。

    这一次,窥视之感一直跟着他来到帝都。

    调查的过程并没有遇到危险,很平淡,因为根本找不到什么东西,时间太久远,很多官方的东西保密性又是极高,根本无从查起。

    他失落而回,并没有与她提起这件事,可是,她的目光,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

    之后,又一件事出现,一次论道结束,他满心欢喜,却接到自家父母电话,让他必须去相亲。

    父母并没有威胁,但言语之中真情流露,这让他不忍心去拒绝,可是,他又根本不想相什么亲,不想放弃。

    那是他最纠结的一段时光,甚至于窥视之感都消失了,也不知是真的消失还是他专心思考别的事情,没有感觉。

    最后,他做了决定,递上表达心意的信件,不再称呼师叔,而是叫了你。

    然而,依旧没有回复。

    他等了许久,最终失望,父母依旧在催,他没有办法,下山赴约。

    讲到这里,王轩忽然停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带有无尽遗憾。

    这让一直静静听着的林清寒心跳猛地一滞,她何尝不知道王轩讲的就是前世自己与他的故事,心中早已是柔肠百转,可怎么到了这时,他却又有如此神态。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么,可是,以他之前所说,二人明明就是在了一起的。

    林清寒不解,这时,王轩已松开了她,坐在床上,独自叹息。

    “那时,我真的是满心失落,却又无可奈何,下山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待相亲对象的到来。”

    “可是,一直从上午等到下午,那人都没来,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我本就是心有不愿,如此等待,肯定是感到恼怒,没有多说什么,打开门就要离开。”

    “可一开门,却发现门外有人,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女子。”

    “后来呢?”

    林清寒忍不住心中好奇,也坐了起来,想要立刻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后来——”

    王轩一叹,忽而扭头,看着林清寒,噗的大笑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相亲对象没来,是因为某个人在半路上等着她,一剑就把山路给砍断,让她的车根本没路走!”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唰的一声,脖子上有冰冰凉凉的触感,然后,就听到她霸气无边地说——”

    “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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