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黄知秋这才接了钱。
“爸妈,这钱就算我借你们的,等竹编厂做起来了,我再还给你们。”
杨杏花嗔怪道:“什么借不借的,要不是茉茉,我这条腿哪能保得住,说不定命都丢了。”
黄知秋讷讷无言。
如果这事是黄瑶做的,她还可以说一句是应该的,毕竟黄瑶受了黄家18年的养育。
可亲女儿茉茉,从小到大没吃过黄家一口饭,也没享受到她这个亲妈的关爱。
摸着良心说,女儿对她的孝顺和照顾,她是受之有愧的。
这种感觉就像,别人辛苦种下树苗,细心养护到树苗长大,终于结出了香甜的果子,却被她这个没任何付出的人给摘走了。
—
黄建国悄悄摸摸的进了家门,看到屋子里亮着灯,心里顿时又稀奇又忐忑。
平常这个点,彭芳早熄灯睡了。
“媳妇,还没睡呢?”
进了屋,黄建国朝床上的彭芳笑得格外谄媚。
让黄建军大感意外的是,妻子并没有因为他晚归而发脾气,“我睡不着。”
“咋的了?”
彭芳把外甥女婿拎上门的烟酒礼品一一细数了一番。
黄建国下午就出去打牌了,一直打到现在,因此并不知道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回村的事。
听到妻子说的那些好烟好酒,他两眼直冒光。
“娘滴个乖乖,这城里头的人出手也忒大方了点,这回个门就送了这么厚的礼,那结婚的彩礼啥的,岂不是给的更多?”
可不是嘛。
彭芳的心啊,就跟泡在了老酸菜坛子里,酸得不行了。
早知道,她也生个女儿,找个城里的女婿,两个儿子的婚事、学费,哪还用得着她犯愁!
“媳妇,这么多好东西,你就没办法弄点回来吗?”
彭芳白了丈夫一眼,“你以为我不想要吗?你爸妈就跟防贼似的盯着我,简直恨不得要吃人一样。不过……”
彭芳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好在外甥女是个懂事的主儿,说是过几天会拎着东西上门拜访。我寻思着,不说多的,一瓶酒一条烟总是要有的。”
黄建国兴奋的直搓手,“等酒拿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品尝品尝。我老早就听说过五粮液这酒了,据说只有那些大老板请大领导吃饭才舍得用这酒,老贵了。”
“瞧你出息,等咱们小文考上了大学,将来有了大出息,你还怕没好酒喝。”
“嘿嘿,这不还早着呢嘛,小文明年哪怕顺顺利利的考上了,还得好几年才能毕业。”
彭芳踢了丈夫一脚,“你这几天少去打点牌,有空多去爸妈那转转,跟外甥女婿打好关系,还怕没好烟抽没好酒喝?”
“听你的,我明天吃了早饭就去!”
—
早上,云茉是被一阵哗哗的水声给吵醒的。
一睁开眼,就看到凌川站在墙角,高大挺拨的身躯背对着她。
云茉脑子还迷糊着,随口问了句,“你站在那干什么?”
一问完,就看到凌川的身形僵了下,而她也忽然反应了过来,立刻转过身去,并用被子盖住脸。
她是做了什么孽,大清早的被男人撒尿的声音给吵醒。
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是穿衣服的窸窣声。
云茉把被子拉到下巴处,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瞪着男人。
凌川耳朵有些红,脸色还算镇定,“时间还早,你再睡会,早饭煮好了我上来叫你。”
云茉尽量忽略脸上的热度,假装自然的说道:“你下去的时候把尿壶拿去倒了。”
“嗯。”
云茉其实也醒了,可被窝里太温暖,她实在不想起来,睡又睡不着,索性从空间里摸了本书出来打发时间。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后,门外传来黄清宁的声音。
“表姐?你醒了吗?”
“嗯,醒了。”
黄清宁推开门,看她躺在床上,顿时吐了吐舌头。
“表姐,你还没起来啊,我一会再过来吧。”
看到黄清宁手里拿着数学课本,云茉朝对方招招手,“没事,进来吧。”
“我有些地方看不懂,想请教你。”
云茉接过课本,把黄清宁没学懂的知识点进行细致的讲解。
—
“妈,大舅妈。”
看到凌川进来厨房,黄知秋连忙笑着招呼,“小凌,起来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
“习惯了,睡不着。”
看黄知秋在揉面,凌川下意识说道:“妈,我帮你吧。”
“不用。”黄知秋笑了笑,“别把你衣服弄脏了,这面也差不多揉好了。”
凌川点点头。
刘枝坐在灶台后烧火,看凌川沉默寡言的,便主动挑起话头。
“今天早上蒸玉米馍馍,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吃得惯。”
看他有些拘谨,黄知秋笑着说道:“农村煮饭都是烧柴,烟灰比较大,你出去院子里走走吧。”
“好。”
凌川在院子里站了没一会,大门就被打开了,黄开林和黄建军各扛着一根沉甸甸还沾着露水的竹子进了门。
“小凌,怎么起这么早?”
这话把凌川问得一阵汗颜,他一边接住黄开林肩上的竹子,一边回,“不早了,外公。”
得知后山还有竹子要扛回来,凌川说什么也要跟着一块去。
黄开林劝不住,只好叫老大找了件旧外套给他换上,免得被树枝刮坏了好衣服。
砍好的竹子都搬回来后,黄开林和黄建军各自拿着砍刀和锯子忙活起来。
凌川做不来这个,只好站在一旁看着。
黄开林不愧是老手艺人,没多大会功夫就把圆滚滚的毛竹,劈成了一根根的细竹蔑条。
劈完了竹蔑条,黄开林拴上做竹编时的粗布围裙,坐到凳子上,膝盖上放了块木板,又拿了一把三角形的刀,把一根竹蔑条用三角刀压在木板上,利用刀刃口用力刮磨竹蔑条。
正面,反复,每一次刮磨,竹蔑条的表面都会被刮下一层比纸片还薄的竹屑。
一次,两次,三次。
在经过几十次的刮磨后,原本坚韧厚实的竹蔑条,就变成了如纸片一般柔软纤薄。
黄开林满意的停了手,将刮好的竹蔑条递给黄建军。
“老大,你看看这个够不够薄了?”
黄建军接过竹蔑条看了看,“薄是够薄,可这也太软了,这编的时候得万分小心,一小心折断了就废了。”
“先把样品做出来再说,别的以后再想法子。”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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