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宛音跟着丫环进了花厅。
花厅上面高高的坐着的就是明和大长公主,一脸阴沉地看着张宛音,坐在她右手边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长相秀美,看向张宛音的目光傲气散漫,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目光灼灼的上下打量着张宛音。
这是敏国公夫人,明和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张宛音恭敬地到明和大长公主面前见礼。
“母亲,这位就是明庆郡主,我以前好像是见过的吧?”敏国公夫人上下打量了张宛音后,嗤笑道,帕子轻轻地在唇角按了按。
“她小的时候,你应当见过,在太后娘娘的宫里。”明和大长公主淡冷地道。
“如今还在太后娘娘的宫里?听说当初太后怜她无父无母,这才养在宫里的。”敏国公夫人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似的,问道。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的确是可怜了一些,镇南侯府现在当家的毕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太后娘娘最是仁厚,把她养在身边,如今就要嫁人了。”明和大长公主不以为然地道,特意又点了她“无父无母”孤女的意思。
“看着倒是一个实诚的。”敏国公夫人道,嘴上说着称赞的话,眼底全是不以为然。
张宛音知道这对母女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身子稳稳地侧着,依旧是行礼的样子,静等着她们把话说完。
“是不是实诚就不知道了。”明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这才松了口:“免礼吧,赐座。”
“多谢大长公主。”张宛音稳住酸乏的身子,站直后在一边坐下。
“明庆郡主,这一次的事情你怎么看?”敏国公夫人看着她,突然这么问道。
张宛音低垂下眼睫:“但凭太后娘娘做主。”
“这件事情真的和你们府上的二姑娘没关系?”敏国公夫人仿佛没看到她推托的态度,继续问道。
“二妹现在也伤得不轻,马车突然出了意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二妹才遭遇此祸。”张宛音柔声道。
“你们的马车是意外,但就算是意外,我们娇儿也是因为你们府上,明庆郡主,我现在也不说虚的,只问你要如何补偿娇儿?”敏国公夫人冷哼—声,开门见山道,母亲已经去向太后处哭诉,太后也给了徐安娇提了位份,现在不便再说其他。
敏国公夫人不同,她是徐安娇的姑母,对此事也很不忿,明和大长公主进宫哭诉的事情也没参合,私下里向张宛音讨要些好处也不算什么,自家的侄女差点没命,她讨要些说法也说得过去。
“敏国公夫人的意思如何?”张宛音平了平气道。
“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这一次我们娇儿差点出大事,也不知道娇儿之前有没有怀上子嗣,娇儿被你们府上的马车撞了,就算有,这一次也肯定不在,可怜一个好好的皇家子嗣……就这么没了。”
敏国公夫人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
张宛音就算脾气再好,听到这一种说法,也气得脸色微白,这一对母女还真是无耻得可以,咬定这个理由不放了。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明庆郡主就要大婚,嫁进端王府,这以后就是端王的正妃,掌管端王府后院之事,排日子的时候,当多排我们娇儿几次,毕竟这一次……原本可能有的。”
敏国公夫人又道。
张宛音脸色暴红,不只是羞的,还是气的,她是真没想到敏国公夫人会这么无耻,就算这些的确是当家主母该做的,但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正经出阁,对自己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说这样的话,真的合适吗?
“奴婢见过明和大长公主,见过敏国公夫人。”跟在张宛音身后的嬷嬷,从她身后转了出来。
“嬷嬷客气了,免礼。”明和大长公主方才没注意到她,这才发现居然是太后身边的人,心底不悦,脸上却没显露,客气地道。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明庆郡主也是明白人,不会委屈娇儿的。”明和大长公主伸手制止了敏国公夫人的话,算是解了张宛音的围,却也给了她压力,如果张宛音到时候后院安排的不妥当,明和大长公主必然会闹上门。
有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出面,这事暂且到这里,张宛音告退,带着人离开。
“母亲,就这么算了?”敏国公夫人看着张宛音离去的背影,不悦地道,“您之前说了,总得让她有一句实话才行。”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着也得让张宛音过了,实在是虎头蛇尾。
明和大长公主阴沉着脸,没说话,拿起茶盏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放下,看着心事重重。
“母亲……”敏国公夫人用力地一跺脚,嗔道。
“你觉得……端王的可能性,大吗?”明和大长公主忽然道,眸底有些狐疑,其实在最初同意徐安娇进端王府的时候,她就有些狐疑,只是当时事情到那里了,只能一步步的推着走。
敏国公夫人脸色一变,声音立时压低:“母亲,您不是说很看好端王的吗?否则怎么会让娇儿进端王府?”
“是很有可能,但得娇儿生下子嗣才行。”明和大长公主定了定神道,又觉得自己顾忌太多,东宫太子之位端王的确是最可能的,只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已经远远的偏离了她之前的想法。
“母亲说的是,可这跟……这事有什么关系?”敏国公夫人不解地道。
明和大长公主伸手指了指女儿的额头:“你啊,让你一天到晚的不知事,现在的情形不只是端王以后如何,还有娇儿以后如何,这府里的人,哪一个是好相于的,娇儿有我们,其他几个呢?”
明和大长公主说完,眉心打结:“太后现在是越发的偏向张宛音了,以后她和娇儿闹矛盾,恐怕还得让我们娇儿受委屈。”
“母亲,那要怎么办?”敏国公夫人声音压低。
明和大长公主一时也想不到,太后对张宛音偏心至此,居然还派了身边心腹的嬷嬷过来,却是明和大长公主想不到。
她一直去淳安宫问安,哪里会不认识太后身边的心腹之人,原本还以为宫里一个普通的嬷嬷。
“事情……再看看!总得让张宛音留下些真实的好处才行。”明庆大长主道,最后一句话是自言自语的,低得几乎只有她听到。
孙女的保证,就是她的保证,子嗣……子嗣关系最大。
“母亲……”感受到明和大长公主神色的低落,敏国公夫人也有些不安。
“你使法子让张宛音愧疚、慌乱,让她同意以后给娇儿准备的嫁妆送进门,也让她同意娇儿身边多带几个人。”明和大长公主终于有了主意,嫁妆进门,就有了钱财,有钱好办事,至于人手,当初不让带,现在正妃同意了,谁还敢多嘴。
一句话,逼张宛音同意徐安娇把当时没有送进门的嫁妆和人手都带到端王府,当然也可以从端王处下手……
“母亲,我知道了。”敏国公夫人立时心领神会。
有钱有人好办事……
镇南侯府的马车撞上了端王认的马车,最后论定是意外,但虽然是意外,徐安娇是因为镇南侯府的马车才伤的,镇南侯府必然得赔偿,皇家的态度现在都有了,不过听说徐安娇伤得颇重,一直在明和大长公主府养伤。
镇南侯府这几日也是焦头烂额。
虞兮娇听到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意外。
不过她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是一个意外,太巧了,所有的一切都很巧,相撞的两方正巧都和端王府有关系。
她现在袭衣斋,齐管事方才禀报事情下去,虞兮娇就坐在包间里,静等着明月回来。
晴月在边上侍候,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晴月忙到门前开了门,看到门外的明月,脸上露出笑意。
“快进来吧,姑娘已经等你许久了。”
明月跟着晴月进门,给虞兮娇行了一礼:“姑娘,东西送出去了,奴婢找了一个闲人送过去的。”
找了一个闲人,指着才经过的褚子丹送的。
“送过去就行。”虞兮娇微微一笑。
“姑娘,把这扇坠送回去有什么用?”晴月不解地道,这分明是明庆郡主送到自家姑娘手中的,说是和兰萱县君有关系。
“张宛音把此物给我,是打算让我查,查什么?查褚子寒?褚子寒现在在何处,许多人应当都不知道,但信康伯府应当知道的。”虞兮娇唇角无声的勾了勾,褚子寒不见的时候,起初信康伯府很急的,又是报案又是如何,听说信康伯夫人还哭晕在刑部。
但后来,似乎就淡了,听说之后刑部去得也少了,似乎也认同自家儿子出事了,也就这样了。
虞兮娇猜想褚子寒应该有消息传过来。
既如此,借着张宛音送回来的扇坠,敲打一下,张宛音以此来谋算自己,自己借花献佛,再送到信康伯府去,只看信康伯府如何应对。
就算信康伯夫人和信康伯处不可能查到什么,褚子丹呢?未必就和褚子寒一条心。。
至于张宛音在这种时候还在试探、谋算自己,可见她把自己是放在了第一位,这很不好……
正说话间,忽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门开处,是一张欢喜激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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