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的目光落在在戏词上,许是看到了那句好笑的,他竟然轻笑出声,最后似乎忍不住了,便开始露齿而笑。
十三爷看到自家兄长笑的如此开心,便感慨道:“我家四哥向来都是个沉熟稳重不爱笑的,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写的什么。”
端王将东西递给十三爷,十三爷拿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若真是让那王六郎看了,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
许是这边的笑声太过明目张胆,外头的戏也不唱了。
顾衡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旦角,端王轻咳一声。
十三爷赶忙说道:“若是阿衡姑娘还不解气,我给你找些人,去收拾那王六郎一番。”
顾衡知道十三爷说这话只是说给她听听而已。
“十三爷莫要同我说这些虚的,我想去见见小豆子,不同他说话,见他一面也是好的。”
十三爷有些为难,却听到这端王说道:“今日便可带你见他一面,只是马上此案便要三司会审了,你远远看他一眼便可。”
顾衡点头。
十三爷下午便带着顾衡去了应天府。
十三爷坐着马车,顾衡自然也只能与他同乘一辆。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非常好闻。
顾衡心里头好奇便对着端王说道:“四爷,之前你见我说我长得和一个人很像,我以为你在说我姐姐,可我仔细想了想,应当不是。”
端王睁开眼睛,颇为好笑地看向顾衡。
“阿衡姑娘倒很是聪慧。”
顾衡轻咳一声,这家伙在转移话题。
“所以说,四爷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呢?”
端王展开自己的折扇,上面画的是千里江山图,似乎还有一句诗,这端王拿着扇子摇来摇去,顾衡看的不是很真切。
端王笑着说道:“一个故人而已,阿衡姑娘为何对小豆子如此挂怀?”
这人果然开始转移话题了,可这个问题顾衡却不得不回答。
顾衡开口道:“说起来有些愧疚,当初我答应了那孩子,要替他娘报仇,可如今却只能打了折扣。”
端王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开口说道:“没想到阿衡居然还有这等侠义之心,当真难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丝揶揄。
顾衡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很是别扭。
她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背地里肯定会说我多管闲事,会说我没有自知之明,可是我当初不知道姐姐嫁给了皇帝,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靠山,就因为和小豆子同行,那王家人便想要杀了我和我娘。”
顾衡不知道为何突然在这位高贵的王爷面前失了态。
端王漫不经心道:“可此番那王家人已经奈何不了你了。”
顾衡继续说道:“我就是生气,生气为什么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就如此的轻贱我们的命呢?”
这话问的端王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看着眼前这个自身阶级飞速提升的女子。
忽然觉得有些趣味。
“阿衡觉得是为什么呢?”
顾衡突然发现自己说的真的有些多了。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古往今来的肉食者都是不把人当人,可说到底人还是一样的,所以王朝不过三百年,谁也不会永远骑在别人头上。”
顾衡心里拔凉拔凉的,她怎么能对一个国家的常务副总说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端王突然笑了,他看着顾衡,而后说道:“你们顾家人当真有趣,你若是个男子,定然也能像你哥哥一样,为皇兄披荆斩棘,肃清寰宇。”
端王这话说的,莫名让顾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表演过头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应天府的大牢。
端王还非常贴心地给顾衡准备了面纱,她带着面纱走到了地牢深处。
小豆子住在一处监牢,看着倒是极为干净,还有床铺。
小家伙睡得极为香甜,看样子并没有受多少苦。
顾衡这才放下心来,她对着端王说道:“李卫在哪里?”
端王带着她到了李卫的牢房。
只见到李卫孤身一人坐在牢房中央,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
待看到顾衡之后,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顾衡看的心里头发寒,只听到李卫说道:“好久不见,阿衡姑娘。”
顾衡低声问道:“在赖三杀了杜氏的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动手打伤的赖三?”
李卫点了点头。
他开口说道:“说来你也得感谢我,若不是我动手,那赖三说不准还要向你们动手。”
顾衡继续问道:“那你当初知道我和娘亲的身份嘛?”
顾衡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结果,但是她就是很好奇。
李卫笑了笑。
“我不可能跟你说实话的,不要怀疑我的业务水平。”
顾衡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顾衡离开了应天府大牢。
此刻天色已晚,她对身旁的端王问道:“四爷,若我和娘亲死在了这案子中,我姐姐会怎么样?”
端王思索片刻,他低声说道:“那皇后的位置必然是你姐姐的。”
顾衡心头微颤,这么说来,她们活下来之后,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情,若是顾荣没有当上皇后,若他们在同王家的斗争中落得下风。
端王轻轻拍了拍顾衡的肩膀,顾衡顿时回神。
只见到这端王对顾衡说道:“阿衡姑娘今晚可有约了?”
顾衡摇头,端王笑着说道:“那你可随我去一个地方。”
顾衡跟着端王上了马车,朝着城外驶去。
虽说端王殿下心思深沉,可到底是个日理万机的常务副总,今日为何会有时间陪她瞎逛?
马车到城外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到了枝头。
许是城外人烟稀少,顾衡居然感觉到有些冷,这端王殿下倒也识相,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在了顾衡的肩膀上。
京师地处北方,有着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此刻正是春耕之时,便是夜晚,也有许多农人在田中劳作。
顾衡忍不住开口感慨:“真是辛苦啊。”
端王低声笑了笑。
“大胤开国仅仅一百二十年,离你说的三百年也只有区区一百多年的时间了,可京师腹地,却已经没有一片属于自耕农的土地了。”
也就说,此刻在田里劳作的,都是佃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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