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肯走了。

    他来的时候声势浩大,回去的时候却是孑然一人。

    虽然他的身影形单影只,但比起来时的无牵无挂,他的身后已经多了数量上千的兄弟姐妹。

    那股来自同源力量的血泉共鸣,即使他的力量比希罗德等,服用希望药剂的转化体强出数倍。

    但血浓于水的亲情,同源血脉的亲切,是距离和时光都无法割裂的。

    而在另一个世界

    ……

    大日独耀,头顶霸道的太阳自私地独享着蔚蓝天空,决不允许有一缕烟云来平分哪怕一寸苍穹。

    眼前的漫漫黄沙此起彼伏看不到尽头,在高温下歪歪扭扭像是面对高等邪恶时的污染视野。

    艾洛塔沙漠,此时正值正午,正是一天最热烈的时分。

    脚下脱皮的黑色厚皮鞋,其铁质的鞋底发红发烫在沙丘上烙下深深的脚印,又很快被漫无目的的风儿抚平。

    背上背负的黑色皮箱有着漂亮的金色包边和银色花纹,皮箱下漆黑的残破披风跟着风的节奏下摆摇曳不定,偶尔露出左侧腰间缠着白布的刀柄,和背后腰带上一把磨损严重的枪套。

    披风里面,一袭黑色战斗紧身衣的衣领扣子未系,领口大大敞开露出了些许稀疏的灰白胸毛。

    杰洛特的下巴处,连到两鬓的络腮胡子,此时被光照得很亮很白。一头过耳的棕灰色头发因多日未洗一溜溜纠结成条,豪放不羁地披散着。

    曾经的北欧血统赋予这位猎人硬朗出色的外貌,如今在岁月和经历等多重洗礼下虽英容不再,但配合脸上密布的疤痕倒有种沧桑的男人味道。

    算是一枚帅大叔,却大多时候没有什么卵用。

    跋涉,跋涉,

    辽阔的艾洛塔沙漠上,他静静地不停行走,像是寻找着什么踪迹。

    嗤!

    突然他的双脚陷入沙里,周围的沙子快速流动着纷纷往下凹陷,伴随着一声吼叫露出一张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狰狞口器。

    身体不由向里头跌去,杰洛特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神采,在即将摔入其中的一刹,手起刀落:

    【拔·幻影斩】

    说不出砍了多少刀,只见长刀归鞘时他仍安然无恙的站在沙漠上,不过四周密布的凌厉刀痕和散落成碎片的怪物上身,在默默诉说着方才的惊险。

    “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沙虫。”

    捡起一块带有墨绿血渍的碎肉,端详了一下它整齐光滑的切面,也不在乎生与熟杰洛特将它丢进嘴里大口咀嚼,腥臭中满是一股铁锈的味道。

    但比起他上回吃的东西,沙虫饱满多/汁的粗糙肉质实在是一道美味。

    “嗯,今晚的食物有着落了。”

    看着满地的肉块摸了摸胡子,他放下背上的皮箱挑了几个大块的捡。

    收拾了点战利品像一个小插曲,杰洛特重新背上黑皮箱再次踏上路途,也不知道是不是走运了,枯燥的旅途在之后精彩了许多:

    整体宛如放大蚯蚓的沙虫群、浑身长满眼球的仙人掌、巨型的沙蝎领主以及被污染的沙暴风灵等等相继袭来,一一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然随着出现怪物等级和战斗强度的提升,杰洛特脸上的轻松早已不见。

    刀收鞘的时间越来越长,又穿过了一群像是守护的怪物群,他严肃的鹰眼猛地一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沙过后,杰洛特正前方出现了一片完全由黄沙组成的恢弘宫殿建筑群。

    “砂之领域……”

    嘴里默念着它的官方名称,杰洛特放下皮箱从里拿出一本老旧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比对了一下上面的抽象地图,重新收拾好便大步走了进去。

    ……

    有人说这个世界已经被神所遗弃,留下的都是等死和已死的无用灰烬。

    是啊,在铺天盖地入侵的邪神面前,面包只是面包,神灵在它们眼中不过是更美味的面包。

    ……

    感知到入侵者的进入,穿行在明黄色的宫殿走廊中,杰洛特身前身后的地面蠕动着生长出两排明盔亮甲的沙之守护者。

    诡异的出场貌似强悍的外形下,皮肉早已腐烂干瘪,杰洛特很清楚这些只不过是些被束缚在此的可怜人罢了。

    “你们,解脱了。”

    还未等它们发出重出天日的吼叫,猩红的瞳孔上闪现一道明晃的刀光,就已是最后的记忆。

    回忆还在继续,已经抵达终点站的杰洛特,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继续狩猎下去,杰洛特。不要因为我的倒下,让你的刀变得迟钝。”

    怀里,白发女人最后一丝灵能被入体的邪能污染,不详开始扩散,她全身经络漆黑凸起,变得不再美丽:

    “动手吧,能死在你的刀下,我很高兴。”

    唰!

    记忆里的刀光和现实重叠,面无表情越过一分几瓣的沙之审判官,杰洛特一步跨入它身后的殿堂。

    ……

    “我们没有希望了,狩猎只会让我们陷得更深。”

    绝望的天灾下,昔日繁盛的猎人教会化作一片赤地,朝夕相处的同事们一个个哀嚎着,被体内暴走的能量演化成非人的怪物。

    苍老的老会长颓废的站在祭坛上,看着眼前的地狱景象须发/漂浮开始异变,向面前的沉默猎人惭愧道:

    “也许你是对的,邪恶只能由邪恶来终结,比起它们……我们真的太渺小了,杰洛特。”

    ……

    昂!

    被污染的砂之圣灵化作残暴的邪龙在殿堂肆虐,似乎不屑面对眼前的这个,卑微的挑衅者。

    嘭!

    ——直到它被杰洛特一枪打爆翅膀,摔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

    “抱歉,终结我吧,杰洛特。我不想死,但更不想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荒凉的戈壁滩上,一路逃亡天涯的挚友软软倒在地上,将腰间的枪套连同手上的猎魔枪一同扔在沉默猎人的脚下,闭上眼睛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

    一路披荆斩棘,沙之殿堂最深处的皇宫中,剧烈喘息的杰洛特将枪口抵在面前娇媚女人的脑门上,迎着对方可怜楚楚的目光扣动了扳机。

    “嘭!”

    瞬间女人脑袋整个飞掉,断颈化作小型喷泉,漆黑的血液弥漫大殿,像是腐烂许久恶臭无比。

    咕噜咕噜,咕……

    脚踩着粘稠的血液,杰洛特盯着逐渐冒气泡的血泊和还在不断飙血的女人,沉吟中放下了背后的皮箱从里拿出一针针剂。

    ……

    “知道吗?我就说我是最伟大的医生,你不信!哈哈哈哈……”

    带着黑乌鸦面具的黑袍男人右手高举着一根针管,管中橘黄色的液体滴溜溜在狭小的空间内兀自旋转着,分外奇妙。

    而他面前沉默的猎人,看着这个陷入狂喜的朋友和他开始不断异变的身体,犹豫了会儿抽出了自己的长刀。

    笑声戛然而止,正当猎人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时,医生把手上的针管抛向了他,自己跳入了身后的消毒池中扑通不见。

    连话都没说,少许只浮上来一张残破的披风。

    ……

    “一路走来,我真的很感激那些舍身为我的朋友们……”

    变化结束了,整个砂之宫殿群化作一尊庞然无比的怪物缓缓起身。黑色的被腐蚀的沙子,组成了它绝大部分躯体,没有常见的触须、獠牙,这个怪物就像一坨移动的黑色淤泥怪。

    恶臭,恶心。

    其粘稠的体表,游动着无数只硕大无朋的眼睛,眼睛周围起起伏伏大量人脸,无穷的绝望哀嚎迎面扑来。

    “其实我是个懦夫,因为害怕所以我一直活到现在。”

    手指用力,蝼蚁般渺小的猎人阴沉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着面前不可名状的邪神,一根空荡的针管从袖中跌落在地。

    ……

    “六柱神……艾洛塔沙漠,砂之领域肃清了。”

    沙漠恢复了平静,皮包骨的苍老猎人艰难从沙丘中爬出,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包裹着蠕动血块的雕像,有点像一颗长满触须的心脏。

    静谧的皎月下躺在漫漫黄沙中,油尽灯枯的猎人大拇指用力掰掉了雕像的脑袋。忍着断口处流出的古老腐蚀和低语回响,疲惫地将它放在右手完好的手套背部上

    ——一个猎魔人的献祭法阵上。

    然后杰洛特干瘪的嘴唇无声念诵起古老的颂歌,直到雕像在最后的尾音中消散在法阵里,他才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看不到那一天了,剩下的拜托你们了,我的伙计们……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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