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的厌恶仇恨,庄晓寒对身有残疾的人也下不去死手。

    她赶紧把那人身上的草绳解开了。

    那人揉了揉被草绳勒得发红的手腕,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庄晓寒一皱眉:“怎的,还不服气?”

    那人又啊啊了两声。

    “你有手有脚的,就算…讨饭也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要干这些不入流的勾当。没出息。”

    那人站起身来,就想要往门边溜走,庄晓寒也不拦他。

    “姐姐,就这么的放他走了呀?”

    庄晓寒根本就不想把事情闹大:“算了,都是可怜人。”

    “唉。”小乞丐也跟着叹了口气。

    庄晓寒拍了拍小乞丐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万宝路。”

    庄晓寒吓一跳,“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还以为是香烟呢。

    “这名字怎么了?”小乞丐一脸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庄晓寒赶紧摆手:“那小宝路,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啊!”

    庄晓寒辞别了众乞丐,又去其他乞丐聚集的地点找了找,根本没有人认得栗尚。

    跑了一整天,一无所获。

    庄晓寒回了客栈,草草吃了点东西。拿出自己画的怀远城地图,做上了标记。

    明天再去稍远点地方打听一下好了。

    与此同时,那个被庄晓寒放走的哑巴找到了那个对庄晓寒叫嚣说要去找刘三爷来教训她的地痞,对着他一通手势,嘴里啊啊的叫唤。

    那地痞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手语:“哎呀,去去去!我忙着呢,哪有功夫整天琢磨你啊啊啊的鸟语是什么意思。”

    看他那个样子,根本就没去禀报什么的刘三爷知道。或者说,向乞丐们抽成的做法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个人意思而已。

    哑巴很气愤,可是同伙不理他,他也无计可施,况且他的背上还有点疼呢。

    他气呼呼的回了家,倒在床上睡着了。

    天快黑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放下腋下夹着的小布包袱,抬头看见床上有个人影,将放在门口桌子上的油灯点着了。

    哑巴被声音惊醒了,他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那人十分的欣喜,对着那个点灯的人又是一通手势和啊啊啊。

    那人似乎很懂手语:“你今天被人给打了?”

    “打在背上,很疼?我看看。”

    说完,那人端起油灯走上前来,撩起他的衣服查看:“是有点红了,我给你揉揉吧。”

    他放下油灯,给哑巴揉后背被踢的地方:“谁打的你?”

    “一个女的?女的都这么的厉害?”

    “哦,外地来的,住在悦来客栈……姓金。哦,我知道了,你那个伙伴不帮你报仇是吧,行,我帮你报。”

    “背上伤到了,搁家里歇息几天吧,这个活以后别再干了,我现在有活干能拿到工钱了,家里又不缺吃食,你怎么还去和人叫花子抢东西呢?”

    哑巴噘着嘴,点了点头。

    那人去厨房里做饭,哑巴跟在他身后给他烧火。

    吃完了哑巴执拗的催着他赶紧替他去复仇,那人只得出门去转了一圈,然后回来对哑巴说:“我找到那个姓金的女人了,狠狠的甩了她两耳巴子,可响了,把她都给打晕了。”

    哑巴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似乎心里的怨气都消散了。

    那人也笑了:“我这几天事情比较多,可能不会天天回来陪你吃饭,刚刚又买了一些米面,放在厨房里,这里还有一些铜板你拿着零花。你听话不要到处乱跑,好好休息,我走了。”

    哑巴点点头,目送着他拿起桌上的包袱出了门去,才把门关上睡下了。

    那人出了门来,一路向一间大宅子后门走去。

    敲门后有人来给他开了门,他走进去拐了几个弯进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大大的书桌,桌子上堆了厚厚一摞公文。

    他走到桌子旁坐下,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一本薄册子。

    薄册子里记录的是他每日的工作时间和工作量,方便他结算工钱。

    桌子上是主人家白天在官府没有干完的活,准备拿回家继续誊写的。不然明天会有更多的文件被送进来,积压下来,怎么抄录都抄不完。

    他的工作就是替那些有正式官府编制的小吏誊写抄录公文。

    工作也没什么的难度,就是把送进来的各种公文登记一下,顺便检查公文上有无批复和遗漏的地方。

    如今的怀远城,上上下下贪污腐化已然成风,拿皇粮的不干正事,就想着怎么多捞一笔,自己的工作就找了一些临时工来代替。

    白天他在外头打扫卫生,夜里才开始替这些官老爷誊写抄录公文。

    就这个活还有一堆子的人抢着干呢,要不是老爷看他的字写得十分的端正,这活还落不到他头上呢。

    家里的哑巴其实跟他什么亲戚关系也没有,他是在六岁那一年,被人扔在了街头,是哑巴的父母收留了他,把他养大,后来养父母相继去世后,家里就剩下他和哑巴哥哥相依为命了。

    哑巴哥哥十分的疼他,养父母去世后,是他靠着在外头干些不入流的活计,带些食物铜板回来维持哥俩的生计,直到他有了收入。

    哑巴哥哥的智商有点问题。他虽说是弟弟,可是家里那个当家的,是他这个文弱少年。

    他认真的抄录着公文,一直抄到公鸡报晓天色发白,才放下来手中的毛笔,活动了一下手脚。

    面前的那厚厚一摞子的公文已经移到了另一边。

    有童子进来收拾房间,他整理好抄录的纸张,将桌上的文房四宝归置到原本的地方,才起身离开。

    想起哑巴背上还有伤,还是回去看看才放心,顺路买两个油饼带回家给哥哥吃。

    哑巴还在沉睡,闻到油饼香立即爬了起来,口脸也不洗抓着油饼就往口里塞,自己快吃完了,才想起兄弟还没吃,把剩下的那小半个殷勤的塞给了他。

    少年吃完了才在哑巴睡过的那张床上躺下。

    哑巴在一旁啊啊的给他比划,少年听明白了:“你是说昨天那个女的是在找人?找什么人呢?”

    “李上?”少年忽然一下子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她真的是说在找一个叫李上的人?”

    哑巴猛点头。

    少年呆怔了一会,才对哑巴摆摆手:“哥哥你自己玩去,不要跑太远了,我先睡一会。”

    哑巴点点头,出了门来坐在门槛上自己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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