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很急需这批货物一般,但他们的态度,却又看不出任何急切,倒是……”寒露摩挲着下颌,拧着眉头仔细回想着早上那一伙魁梧的客人十分可疑的态度。
“倒是让人只会觉得,他们只是觉得这些货物品质上乘,很喜欢,所以要全部买下来,”秦明昭听到这里,大约明白了什么,心中嘲讽着北霖国的空头支票,“孤说的,可对?”
“对极了少主!形容得分毫不差!”
夏至连忙附和道,但转眼一想,心中猛地起了疑惑:他家主子,又是怎么知道的?突然,他的心上猛地冒出来一个较为胆大的想法,随即瞪圆了眼,抬起脸看向中心的那位。
“难道说……”
“猜得不错,”秦明昭轻笑着将自己早上赚来的银票,和夏至他们交给她的放在了一起,“我们那里的坎肩,也被买光了。夹袄因得孤带得是少数,所以他们也没有刻意需求。
“至于其他的,后来也有零散的客人过来购买,但到底来说,数量都远远低于前面那位姑娘所买的数量,至多也就是三十件。不过,孤大致观察了半晌,发现这些大量购买的散客,有些共同点。”
秦明昭笑着指着自己的右侧脖颈,“不知诸位今早可发现了,那些出手阔绰的商户右侧脖颈上,可存在一些藏青色的纹路,看起来,倒像是什么纹路的一半?”
“……确有其事!那些出手较为阔绰的顾客右侧脖颈上确实存在着些许藏青色的纹路,瞧着就像是什么文印凸现出来的部分一般。”
经过秦明昭一番提示,夏至等人瞬间记起了这一个疑点。他们本想着等那些人走后,就随便卖卖,然后收摊回去禀报秦明昭。但不知为何,等那些人走后,摊子上的客人瞬间多了起来。
一时间,摊子那里的顾客络绎不绝,忙得夏至他们一时不可开交,也就渐渐地将之前观察到的异象忘在了脑后。若不是此刻秦明昭提醒,他们恐怕也想不起来早上那一批客人有什么突出之处。
“那是北狄部落的雪狼军,”秦明昭端起桌上温热的茶盏,呷了一小口口感有些差的茶水,皱着眉品了半晌,还是决定一口气喝完,“看来,北霖国确实未能遵守约定啊。”
“敢问少主,此话怎讲?”
寒露还是有些不明白,这购买羊皮夹袄、靴子和坎肩,和北霖国的约定有什么关联。
“北霖国给予北狄部落的诸多条款中,其中有一项,就是提供给北狄部落大量御寒衣物,还有牛羊等大型劳作、繁殖牲畜,用以让他们度过新一轮袭来的倒春寒和寒冬。
“毕竟现如今科伦娜草原和伦布诺草原的受灾情况,再加上各部落之间不小的摩擦,以及不断蔓延的疫病,若是按照如今北狄部落的状况来看,赶在冬季来临前,他们是不可能恢复的。
“所以,他们的可汗才会想到借用外界力量,先保存实力,再谋求后期恢复发展。至于是借用的等价条件是什么,”秦明昭轻笑一声看向窗外,“现如今,诸位不都是有目共睹的吗?”
“看来,北霖国还是死性不改,依旧想要用那一套死皮赖脸的战术省下不少钱,”越凌寒冷笑一声后,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还能白赚不少军力。呵,老套的伎俩罢了。”
“可北狄部落却依旧钻进了北狄部落给的圈套中,”秦明昭状似惋惜地叹着长气,看似温和的桃花眼中,却丝毫不见怜悯之意,反倒是多了些许冷森,“不是吗?
“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师父,徒儿说的,可对?”
“还是你一针见血啊。那接下来,你要如何?”
“等着便是,”秦明昭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跌进那铺满毛绒的藤椅中,悠哉游哉地欣赏着窗外的塞上风景,“孤已然派人去跟那个姑娘了。对了,你们早上留在客栈中,可有探寻到什么信息?”
“回少主,还真有。”
被留在客栈中的冥夜恭敬地回复道,“客栈中的茶客们议论最为火热的,便是昨夜北霖军营帐突如其来的‘鬼火奇观’,说是因得北霖军作孽颇多,被鬼魂缠身,才会引发如此异象。
“但茶客们的看法,大多近乎于民间传说,且愈说愈加邪乎,丝毫不切实际,所以属下等人并未过多听取。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北霖军和北狄军之间的摩擦。
“茶客们议论的,是在少主抵达金海关前,在北霖军经常出没的海雅街上发生的一件命案。北狄部落中,有一位名唤库索纳的将军,他身旁带着两位美姬,均为其妾室。
“这两位美姬平日里也很少踏出军营门,所以鲜为人知。但不知为何,在那日,两人却相携而出,前往金海关最有名的胭脂铺子购买水粉胭脂。
“而恰巧,那胭脂铺,就在海雅街上。虽说两人身后带着不少护卫,但是在抵达海雅街,购买完水粉胭脂后,她们身边的护卫便被一出调虎离山计调离了她们周身,紧接着,两人便失去了踪迹。
“等到护卫们意识到不对劲,找到那两位美姬时,她们二人已然失去了生机,就连身上的衣物,也是七零八落,身上更是青紫淤痕遍布,那模样……一看便知是遭了毒手。
“而在现场,护卫们除了发现两具尸体以外,还发现了散落在地的几枚腰牌和配饰。经过这一系列的证物,库索纳便带兵气势汹汹找上北霖军,上门讨要说法。
“但具体过程属下便不得而知了,只是听那些茶客们说,后来这件事被不了了之了,而那位将军则是被迫吃了哑巴亏。因得颇为不满北霖国的冷处理方式,甚至险些和北霖军打起来。
“虽说后来经过北狄可汗拓跋鸿从中调解,那位将军暂且放下了恩怨,但背地里还是会不时地给北霖军使绊子。因得这一番举动,这位将军现如今被可汗降了级,留营观察。”
“看来北霖国迟早要将自己葬送在自己人手中啊,”听完冥夜的汇报后,秦明昭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愉悦了起来,“军纪散漫,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可否要与徒儿打个赌?”
“哦,什么赌?”
越凌寒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同样露出狐狸微笑的徒儿来,“不若说来听听看?”
“赌什么?徒儿自然是赌,北霖国等不到五月上旬末,便会狼狈退出这场仗。”秦明昭淡然一笑,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札,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诡谲神秘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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