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阳,你到底想怎样?”墨铎的脸sèyin沉了很多。

    “不想怎样,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说着,池阳的手中翻出了一张白sè的玉牌,伸到了墨铎的面前。

    “圣……你……”看清楚了玉牌上的文字,墨铎的脸sè大变。

    “看清楚了没有?墨铎,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吧?”池阳笑着说道,一收手那面小玉牌又不见了。

    “参见圣使!”墨铎倒头便拜,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在北疆蛮族眼中如神明般的神箭墨铎,竟然就这样,跪在了眼前这一个满脸嬉笑毫无正形的陌生男人脚下。俯首帖耳,丝毫不见他以往的傲气。

    “老朋友,起来起来!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我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可不是赚你的头磕的!起来起来,咱们两个还是朋友,跪在地上,我们怎么好叙旧呢?”池阳伸手把墨铎拉了起来,很客气地说道。

    “圣使大人来此,不知有何指教?”墨铎问道,神态恭谨。

    “我记得,你和鱼梁晟的关系,好像挺不错的吧?怎么今天,把他的人给杀了?”池阳看着地上的那三具尸体,问道。

    “鱼梁晟只是表面尊重我,实际上,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三个人,是他派出去搬援军的。他自己不自量力,我可不能让他这个疯子,把我们全族的人都推绝路!”墨铎回答道。

    “对了,你们现在,好像是在跟左卫军打仗吧?你们自己人不帮自己人,怎么还内讧起来了?需不需要,我来帮帮你啊?”池阳笑眯眯地问道。

    “不敢劳烦圣使大人!此战其实无足轻重,只是鱼梁晟不明事理,不自量力,居然想靠着那几个大齐人的通风报讯,就妄图消灭左卫军,重现当年我族的荣耀!却不知道那几个大齐人根本就靠不住,要是让他一意孤行下去,我们的民族,连这最后的一块暂居地都将不复存在!”墨铎说道。

    “墨铎,你好象还很爱国的么?”池阳笑着说道,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褒是贬。

    “圣使大人也清楚,墨铎生为蛮人,虽然家国观念淡薄,但这里总归是生养我的地方。我只想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能帮的,就尽量帮一下我的族人!”墨铎低头答道。

    “你好象对你的族人,很没有信心啊?那个左卫军,真的有那么厉害吗?看你这样子,好像一点都没想过要赢?”池阳又问道。

    “那左卫大将军宇文轩,也是从圣城里……出来的……”墨铎的声音低了许多。

    “出了圣城,就不再是圣城的人了!一个弃徒而已,有何好怕?”池阳不屑地说道,但是他也只说了这一句,剩下的帮人助拳的话,就再也没张口了。

    “圣使大人,您这一次来……”还是墨铎先开口了。

    “我的来意……你真的不清楚吗?”池阳眯起眼睛望着墨铎,脸上还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却看得墨铎心里一寒。

    “圣使大人,是为了今年的……种子……来的吧?”墨铎的话吞吞吐吐的。

    “你这不很清楚吗?怎么样,收成如何?可不可以现在交租啊?”池阳伸出一只手,向着墨铎的方向。

    “圣使大人,不是要到年底才交吗?这还有两个多月呢!”墨铎的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有些不安地看着满脸yin笑的池阳。

    “不好意思,老朋友,今年的ri期改了,提前了!下个月初十,你就得把今年的收成,交到我手里了!我这次来,就是先提前通知你一下!”池阳伸出来的五指捻了捻,笑着说道。

    “怎么会提前?我……”墨铎的脸sè大变,两道眉毛拧在了一起。

    “这个你可不要怪我,我也只是奉命办事!老朋友,有问题吗?需不需要我,和上面的人,说和说和啊?”池阳把手收了回去,对着墨铎眨了下眼睛。

    “不!不用不用!没有问题!下个月初十,我一定亲手把今年的种子,交到圣使大人的手里!”墨铎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来回摇着,还一个劲儿的摆手。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池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正想和墨铎再说几句话,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好像震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池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着墨铎问道。

    墨铎摇了摇头,同样是一脸的愕然:“北疆从来都没有过地震的历史,这是……”

    池阳向后退了几步,和墨铎站在了一起。

    地面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了,地面的沙石,开始向地下陷,那三具尸体,也开始慢慢的被埋到了沙土中。

    那已经失去了主人的三匹战马,早就感觉到了地下的异动。处于动物求生的本能,它们先与池阳和墨铎发现了危险,已经跑远了。

    池阳和墨铎感受着脚下越来越大的震动,脸上的神sè越来越yin沉。

    “下面……好像有人!”池阳缓缓说道。

    墨铎点了点头:“情况不明,圣使大人……要不要暂避锋芒?”

    “不急,慢慢看看再说……”池阳摇了摇头,两脚向上一抬,空气中毫无借力处,他却像踩在了楼梯上一样,一步一步的,就这么升上了半空,居然悬停在了空中。

    墨铎紧随其后也升到了半空中,他们两个人的眼睛,死死地望着脚下的大地。

    地面已经像是要翻滚过来一样,在脚下的大地,大概有几百平米的范围之内,整个地面已经向下陷去了半米多深,远处的边缘处,已经露出了cháo湿的断裂面。

    地面的震动,仅限于这一个小的范围内,其他的地方,却毫无动静,那三匹马就站在这一个范围的外缘,三颗马脑袋,还在向里面好奇地张望着。

    “何方鼠辈?速速出来!”池阳yin沉着一张脸,在天空中厉声喝道。

    没有人回答他,脚下的大地,震颤得更加剧烈。

    “哼!”一声冷哼,池阳伸出一只手掌,向着脚下的大地就劈砍了下去。

    一掌落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在脚下的大地上出现,直接把这一片震动的土地给劈成了两半,一直在加剧震动的大地,陡然间停顿了下来。

    池阳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但还没等他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暂时停顿的大地,又以更加剧烈的方式,颤抖着。

    地面上的沙土,持续下陷,那一片震动的土地,已经比周围的地方,下陷了一米多深了。

    这时候,在池阳和墨铎两人的脚下,那一小块沙土中,突然变得亮了起来。

    池阳和墨铎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那里的温度……升高了……”墨铎喃喃道。

    “你来试试!”池阳对墨铎说道。

    “这……好吧!”墨铎看着脚下的诡异地面犯了难,但在池阳yin狠的目光注视下,也只能同意了。

    伸出右手,五指在掌心中撮起,淡淡的银白sè光芒亮起。

    但随即,光芒又褪去了sè彩,墨铎的五指,也收拢了回来。

    “嗯?”池阳看着墨铎,那双狭长的眼睛中,凶光毕露。

    “圣使大人等一下!”墨铎赶紧解释了一句,另一只手一招,手心上,忽然多出了一线金sè的光芒。

    “贯脑金针?墨铎,这下面的东西,可不知道是不是个人!你这贯脑金针,贯得进他的脑袋吗?”池阳双眼中的凶光敛去,却又多了一层疑虑。

    “圣使大人放心,在这个世界上,会做怪的,只有人!就算贯不了他的脑,刺到他身上一点,我都会有所感应!只要确定了他的方位,圣使大人和我联手,还能不让他乖乖现形?”墨铎冷笑道,手中的金针,已经捏在了手心。

    池阳也笑了起来,赞同地点了点头。

    墨铎的目光转向自己的脚下,两人脚下的那一块土地,已经变了颜sè,赤红sè的一圈光晕,让两人的脚下,都感受到了一种灼人的热度。

    “去!”一声喝,墨铎手腕一甩,手指间的那一丝金光,顿时化作了长长的一道金芒,像是天际的一颗流星陨落般,准确地集中了脚下那一块赤红sè土地的中心位置,金光一闪而没。

    墨铎和池阳站在半空中焦急地等待着,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一块土地。

    但是等了好半晌,脚下的土地只是在一点一点地把颜sè由赤红sè,慢慢地加深,慢慢地变亮。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深红sè,还多出了一些金sè的光芒。

    “墨铎,这是……”池阳疑惑地望着墨铎。

    墨铎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事有反常必有妖,圣使大人,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生xing谨慎的墨铎看到使其能够越来越不对头,心里面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

    “荒唐!你我两人,皆为武王。两个武王,什么人都没见到,就被这一小块震动的土地,给吓跑了?有什么好怕的?不外就是有个人在下面装神弄鬼,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能奈得我何?”池阳也觉得事情不同寻常,但他却是被激发出了凶xing,反而更不肯退让了。

    “这……”池阳都不退,墨铎自己更加不敢先走了。

    “看你这点麻雀胆儿!年纪一大把了,这胆子反而越活越回去了!当年一剑斩杀千军万马的气魄,到哪里去了?看我的!”池阳不客气地教训道,手心在腰上一抹,再拿起来,手掌中,已经多出了一把水蛇般锋利的软剑。

    剑身很长,比一般的双手剑还要长上一截。而且剑身绵软如蛇,不像一般的剑那样剑身刚直,反而像一条灵蛇一样,纤薄如纸的剑身摇摆不定,看上去好像一折就断,但那闪亮的寒光随着剑身的摇摆而游走不定,一丝yin冷的煞气,从剑身上幽幽地散发出来。

    “藏头露尾的鼠辈,我这把银蛇剑,已经五年没有沾血了。今天算你走运,就用你这只地老鼠的血,来帮我洗一洗这剑吧!”池阳yin恻恻地笑着,一手执剑,一手负在身后,就向着地面慢慢地走了下去。

    他的双脚依然在空气中一步步地往下走,明明是空无一物毫无着力点可以借力,偏偏他的两只脚却好像踩在了楼梯上一样,一级一级地走了下去。

    在距离那片赤红sè的地面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池阳停了下来。

    他弯下腰,看了看地面上那已经渐渐蜕变为金黄sè的光晕。

    “能死在我的银蛇剑下,是你的荣幸!”一声冷哼,池阳向上跳了出来。

    轻飘飘地跳起,池阳全身倒立,头上脚下,刚刚跃起数米的高度,他就开始向下降落。

    池阳的手中有剑,人还在半空中,剑,却已经先落地了。

    灵蛇般绵软的剑身,忽然银光一闪,整个剑身陡然间变得笔直。长的有些超出正常比例的剑身,锋利的剑尖,首先触到了那片金黄sè的光晕。

    双方接触的一刹那,空中缓缓降落的池阳陡然间一翻转,手中那已经变得笔直的银蛇剑,突然间就好像幻化出了几十把银蛇剑,还有几十只手,围绕着那片金黄sè的光晕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就好像是农民犁地用的犁头一样,那几十把突然出现的银蛇剑,就围绕着中心的那一处金黄sè,划出了几十道银白sè的裂缝,缓缓地在沙地中移动着,一点点地向四周扩散。

    看上去一切都好像很慢很慢的,仿佛慢镜头回放一样比正常速度还要慢上许多。

    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错觉。是一种速度快到了某种极限后,正常的眼睛适应不了这种超出常规太多的速度,物极必反,所形成的一种视觉错觉。

    旁观的墨铎,看得最清楚。

    几乎就是一瞬间,下面的这块诡异的土地,就多出了几十道银白sè的裂缝,从脚下的那一块金黄sè的光晕,向四周蔓延,就像是蜘蛛网一样,寸寸龟裂。

    而完成这一切的池阳,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头上脚下的姿势,悬空站在这片蜘蛛网的中心,脚下,那片金黄sè的光晕,金sè的光芒,已经因为龟裂而黯淡了许多。

    而池阳的动作,还没有结束。

    悬空立着的身躯,再度抬高,随即,他的一只脚,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中心处的金黄sè光晕,终于失去了最后的那一丝黯淡的金黄sè。强大至无可匹敌的力量,让整片大地都深陷了下去。池阳的脚已经收了回来,但是地下留下的那一个深深的脚印,却还在扩大着它的范围,一层层地向下深陷,中心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个看不到底的深坑,且还在顺着周围的裂缝,向四周扩散。

    池阳满意地看着脚下大地,在他的施为下,这片诡异的地面,已经被他彻底搅乱。围绕着他踩出来的那一个脚印,整片大地都在向下凹陷,相信就算真的有奇人异士在下面装神弄鬼,势必也逃不出池阳的这密集剑网再加这惊天一脚。

    墨铎向下飘落,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圣使大人大展神威,两招就把那……”

    一向只听别人阿谀奉承的墨铎,刚把这番拍马屁的话说了个开头,就说不下去了。

    不是他没经验说不习惯,而是他拍马屁的对象,忽然就没了。

    墨铎惊慌失措的向天空中逃窜,身形暴升十丈,且还在继续攀升。

    他看得清清楚楚,原本还悬空立在空中洋洋自得地等着自己拍马屁的池阳,忽然就被从地下卷起来的一股泥沙,给淹没了。

    泥沙怎么起来了?

    再看脚下的地面,本来因为池阳的那一剑再加那一脚而被搅成了一锅持续下陷的乱粥,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现在,下面的地面看上去已经不像是地面了,活脱脱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确实像大海,泥沙像是活了一样,在下面一起一伏,墨铎曾经去过海边,他认识海浪,而下面的这层层沙浪,除了颜sè土黄土黄的,和海浪没有两样。

    而池阳,就是被一阵沙浪给拍到地下去了。

    在北疆的荒漠里生活了几十年,墨铎从来都没有见过像现在的这种诡异现象,什么时候,沙地会变成沙海了?

    持续向上攀升到了一个高度,墨铎看着距离已经足够远了,终于停了下来。

    低头向下看,地面上的沙海,仍旧波涛滚滚,一浪高过一浪。

    而除了这一片几百平米的地方,周围的区域,仍旧是正常的平坦沙地。那三匹马就站在上面,探头探脑地看着面前这从未见过的沙海波涛。大概,它们也在为眼前这从未见过的一幕而感到惊奇吧。

    墨铎现在可没有心情去想那几匹马在想什么,他现在死死地看着地面上那诡异的层层沙浪,脸颊上的肌肉,在一次次地抽搐。

    按照他一贯谨慎多疑的xing格,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马上撒腿就跑,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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