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华夏的弗拉基米尔看见邮件的时候,是在周一的傍晚,黄昏时分。

    一周里最难受的日子,就是周一下班之后。

    周末的懒散还印在骨子里,眼前面对的却是一整周无法放松的时光。

    这个时候上班族的心情一般都不太好,很多人习惯周一下班之后去酒吧或者餐馆放松一下,养足精神,才能接下来投入一周繁忙的工作。

    弗拉基米尔目前处于半工作状态,他和司机伊万此时正坐在帝都三环的一个露天酒吧里,一人捧着一个手机,跟顾念之在玩抢红包游戏。

    哪怕一把只能抢到几块钱,他们也抢得津津有味。

    顾念之在霍绍恒官邸的餐厅里等着吃晚饭,趁着霍绍恒跟路近说话的空档在跟弗拉基米尔他们在手机上瞎聊,顺便发发红包。

    她又发了一连串红包,故意设定只有两个人,看谁手速快。

    结果她和司机伊万抢了好多次,都没看弗拉基米尔动手,有些惊讶,悄悄私聊司机伊万:【司机大叔,二把手怎么了?】。

    司机伊万探头看了看,回复道:【在看邮件,也许是他的情人,你知道的,那么专注,就像看见了情人的双眼。】。

    顾念之:“……”

    这么文艺,可不是司机大叔的风格!

    她等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快要去问的时候,弗拉基米尔主动跟她私聊了:【……cereus,宋海川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顾念之:“!!!”

    是她熟悉的那个“宋海川”吗?

    顾念之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回复:【哪个宋海川?要知道华夏同名同姓的人很多的,这个名字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名字,比如‘大伊万’这样的……】。

    弗拉基米尔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直接给她打电话。

    “cereus,你知道我说的哪个宋海川,跟你未婚夫有关的宋海川。”

    顾念之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是我未婚夫的外祖父宋海川?以前华夏高能物理所的所长?”

    “对,就是他,你了解他吗?或者说,你未婚夫了解他吗?”弗拉基米尔皱着眉头看着那份邮件,想了一下,还是转发给顾念之,“我给你发了一份邮件,你看看,再给你未婚夫看看。”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顾念之嘀咕着,点开了弗拉基米尔转发的邮件。

    刚没看两眼,她的眉梢忍不住跳了一下。

    这都什么事儿!

    明明是他们合作的局,现在隐隐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趋势。

    顾念之心乱如麻,胡乱跟弗拉基米尔和司机伊万说笑几句,就说自己要吃饭了,跟他们俩拜拜。

    拿着手机走进厨房,路近正好走出来,看见她脸色不虞,好奇地问:“怎么了?这是饿急了?我给你拿些点心吃?”

    路近和顾念之一样,肚子饿的时候脾气都十分不好。

    只要吃饱了,万事好商量。

    顾念之扯了扯嘴角,“爸,您先去等着,我来端饭菜。”

    “好咧!”路近笑着点点头,“我去外面看看。”

    他出去之后,顾念之来到霍绍恒身边,低声问:“霍少,你对你的外祖父宋海川先生,了解多少?”

    霍绍恒正在把菜从锅里盛出来,闻言顿了一下,道:“还行,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我的外祖父感兴趣?”

    “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的外祖父不是物理学家吗?他也会写代码?”顾念之说着,把弗拉基米尔那份邮件转发给霍绍恒了,然后还拿着自己的手机给他看,“喏,就是这个,是不是很震惊?”

    霍绍恒瞥了一眼,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他比较沉得住气,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漫不经心地说:“这得问问宋女士。”

    顾念之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哦!我只想到问你了,其实那时候你才多大?肯定宋女士了解更多!”

    霍绍恒回过神,静下心把菜装盘,跟顾念之一起端到餐厅吃晚饭。

    路近和顾念之照样吃得赞不绝口,霍绍恒保持着微笑,其实心神已经飞远了。

    这件事是他们机构和俄罗斯克格勃合作设下的局,和顾念之一样,霍绍恒也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跟十九年前就过世的外祖父宋海川有关。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愿意预设立场先入为主地思考整件事。

    晚饭吃完之后,路近叫顾念之回隔壁他的官邸,顾念之心里想着那份邮件,笑着朝路近挥挥手,“爸,我想和霍少去看看宋女士和路总。”

    “啊?哦……”路近摆了摆手,“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这几天正在做一个实验,快要做完了,我得去做最后的观测记录。”

    顾念之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哒,那我晚点回家。”

    “别太晚,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路近很尽职的表现做爸爸的责任,其实顾念之如果赖床,他完全不会阻挡。

    “知道了,爸,您也早点睡。”顾念之笑着送他出去。

    霍绍恒跟着出门,开车直接停在路近官邸门口。

    顾念之出来之后,两人迅速开车去路远位于西山的别墅。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不过还早,不到八点,路上的车也不多,两人只花半个小时就来到路远西山的别墅。

    在路上的时候顾念之已经打过电话,确认路远和宋锦宁都在家。

    他们俩也刚刚吃完晚饭,正打算去山路上走走,当饭后消食遛弯了。

    接到顾念之的电话,路远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安和急切,笑着说:“行,你们过来吧,我和锦宁泡茶等你们。”

    没多久,顾念之和霍绍恒就坐在路远别墅的书房里了。

    四人面前横着一条草编茶几,茶几上放着古拙的功夫茶杯,宋锦宁在旁边煮水筛茶。

    “这么急,有什么事啊?”路远关切地问,给顾念之递了茶,“喝点茶静静心。”

    顾念之抿了一口茶,看向霍绍恒,皱眉说:“霍少,是你说,还是我说?”

    霍绍恒正襟危坐,神情很是严肃。

    他看着宋锦宁,先把顾念之的手机拿出来,将那份邮件掐头去尾截图,然后摆出来给宋锦宁和路远看。

    “宋女士,我想问问外祖父在进高能物理所之前,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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