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东接鄱阳湖,北望梅岭,内有赣江穿城而过,大小湖泊星罗棋布,自古便有鱼米之地,水乡之称。其地理位置承东启西,纵贯南北,更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出了南昌城往西北方向不远便是著名的梅岭,此刻梅岭洗药坞下奔驰着三名骑马的男子。为首的一名男子身着缎制白袍,面如冠玉,似有二九年华,眉目间隐含一团戾气。只见他伏在马背上,手握长弓,紧紧追逐一只亡命逃窜的野鹿,身后两名身着黑色功夫短襟的壮年男子,二人手中并无任何兵器,一左一右紧紧跟随着白袍少年。这时,前面出现一道陡峭的山坡,受惊的野鹿来至坡前,一时慌不择路竟想直接从土坡越过。不料,爬到一半,蹄下打滑,卡在半当腰。白袍少年见机不可失,直起身来,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野鹿发出一声悲鸣,从上面滚落。二黑衣人同时发出一声喝彩,“公子好箭法。”白袍公子冷哼一声,面色倨傲,“张洪,韩青,去把猎物收起来。”

    张洪打马上前,一手倒提鹿腿,拎起来才发现野鹿前胸有个鸡蛋粗细的血窟窿。他不由暗暗纳闷:箭是从野鹿背后射入的,怎的血洞却在胸前?也不见那只羽箭的影子。正发呆,对面的山坡上突然立起一名手持长矛的壮汉,那汉子一身粗布打扮,虬髯阔脸,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右肩上赫然插着一支白羽箭。只见他将手中长矛一摆,骂道:“混账,是哪个王八犊子射你家爷爷。”张洪这下子明白了,刚刚公子一箭射去,正巧这壮汉也贴地一矛捅向野鹿。结果,鹿被他捅死了,那射空的一箭就顺势插在了汉子的肩头。看那汉子肩头殷红一片,想来吃痛不轻。

    白袍公子不妨有人,吃了一惊。韩青打马拦在主子身前,喝道:“放肆,哪里来的野人,敢对我家少爷不敬。”

    长矛壮汉怒道:“嘿,无缘无故射了俺,还骂俺是野人,今天就让你们认识认识俺梅岭五雄的厉害。”

    白袍少年回过神来,很显然自己出了错,可他一点悔色也没有,仍旧一副倨傲模样,冷笑道:“就凭你?”

    “还有我们。”话音一落,对面山坡又站起四人,一个使叉,三个用矛。看四人装扮,跟中箭的汉子如出一辙。

    张洪道:“各位好汉子,刚刚是误会了……”话未说完,陡听白袍少年喝道:“张洪,跟这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何须多说。哼,本少爷今天就治你们个惊扰之罪,我们在此休息片刻。”张洪忙奔过来,伏地弓腰给白袍公子当垫脚石。白袍公子在一方石上坐定,对韩青道:“韩青,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可不想在此耽搁太久。”

    韩青点头:“是,少爷,应该用不了多久。”

    几人自顾自答,完全没把五名壮汉当回事。使钢叉的汉子大喝一声:“呔,射了俺大哥,还如此猖狂,吃俺一叉。”说罢,从山坡上一跃而下,挺叉直刺韩青。韩青面上浮起蔑笑,静立不动,待钢叉及胸口不足半尺时,猛一伸手抓住叉尖,顺势向身侧一带,那汉子不由自主被带至身前,韩青右脚一抬喝道:“滚回去。”汉子当胸吃了一脚,被踢飞丈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这一来一去发生太快,其余四雄相救不及。大雄大喝一声:“老二!”一个飞身从坡上跃下,直奔卧地不起的老二。其他三虎则分散开来,将韩青围在中间。

    大雄摇了摇昏迷不醒的老二,目射怒光,道:“真是欺人太甚,弟兄们上。”

    韩青面对四人围攻,面无惧色,从腰间解下一支九节钢鞭,手下用力,舞起飒飒寒光,所向之处,惨号声此起彼伏,没多久,就只剩韩青立在当场,其余梅岭五雄全部躺在地上。大雄最是倒霉,右肩中了一箭不说,此刻左腿也被一鞭击中,小腿骨断成两截,伏地爬不起来,疼得哼哼唧唧。白袍公子拍手赞道:“韩青,你的鞭法似乎又精进了。”

    韩青恭谨回道:“多谢公子夸奖,并非小的武艺精进,实在是对手太过草包。”

    “嘿嘿,梅岭五‘熊’是吧?看这几只笨狗熊长得倒也威猛,还以为不那么好对付。”白袍公子边说边走上前来,一脚踩在大雄的断腿处,大雄不由惨呼失声。兄弟连心,三雄骂道:“住手,抢我们的猎物,还出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哼,对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讲王法,岂不是对牛弹琴?”

    说罢,脚下用力,大雄一声惨号,昏厥过去。白袍少年踢了大雄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痛都吃不消,白生得虎背猿腰。”说着,向三雄走去,三雄不由亡魂皆冒,手脚并用往后爬。

    白袍公子看着三雄,就像看着一只蚂蚁,冷笑道:“你们说说看,我该怎么处罚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张洪道:“要不然,小的回去喊人将他们送到衙门,每人赏他五十记水火棍。”

    韩青道:“为这几只笨熊耽误时间,岂不败坏了公子的雅兴。这几只笨熊有眼不识泰山,留之何用?不如取了他们的招子,公子意下如何?”

    白袍公子笑道:“呵呵,还是韩青知我心啊,嗯,狗熊俗称熊瞎子,这样一来,倒也配他们的称号了,动手吧。”

    张洪心有不忍,道:“公子,可是……”

    白袍公子冷哼道:“张洪,你近来是怎的了?做事畏首畏尾,变得婆婆妈妈……”

    这时,远处奔来一骑快马,远远喊道:“公子,大事不好,老爷叫你速回府上,有要事相商。”

    白袍公子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的不知,不过,好像是小公子出事了。”

    “什么!”白袍公子面色顿变,回头看了五雄道:“算你们走运,下次再叫我碰到,哼。”说罢,带领从人上马奔驰而去。

    说起南昌城内最为出名的建筑自然非滕王阁莫属。滕王阁依鄱阳湖而立,与西山对望,临观之美,有‘瑰丽绝特’之称。初唐大家王勃的一首《滕王阁序》,使其从此声名鹊起,名扬天下,引得历代文人墨客争相吟咏,人文景致一时独具风骚,傲立中国四大阁楼之首。“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已成千古绝唱。

    在滕王阁斜对面,不足百米有一处高耸的建筑,就是南昌府衙,也是江西巡抚王道远的府邸。

    此刻,府衙内室,巡抚王道远手里攥着一封书信,脑袋倚在靠背上,失神地望着屋梁,脸上充满了悔愧交加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儿啊,是爹对不起你。”前文已经交代过,王庆远膝下无子,便从远在江西的亲兄膝下过继一子。而王道远就两个儿子,原本也不舍得,无奈弟弟苦苦哀求,所以才忍痛割爱,将小子王鸿波过继给了弟弟。白袍公子就是大哥王鸿涛。不一时,王鸿涛策马赶回府里,步入内室,道:“爹爹,究竟出了何事?”王道远道:“涛儿啊,你弟弟受了惊吓,现在卧床不起,是该去看看你亲弟弟的时候了。”

    王鸿涛接过信,简略地看了看,道:“哼,河神,我南昌城内城外大小湖泊数以百计,是出了名的水城都未曾出过哪门子河神,临淄区区弹丸之地就真的有了?我看定是有人故弄玄虚。”

    “没有最好,当今天下,除了神鬼我们奈何不了以外,其他的我们又何惧之有?若是有人故弄玄虚,哼,你定要叫他知道咱们王家的厉害。涛儿,你带上我写予吴知府的一封书信,这就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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