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魏知南在看到档案袋上医院名字的时候做了心理准备,但当胡任海说出“中晚期”三个字时内心还是有些触动。
“医生怎么说?”
“医生建议我做手术,胃部全切,我没同意!”
“您不放心海德?”
魏知南刚问完,外面服务员进来布菜,胡任海将那叠化验单收回去又重新装回档案袋。
“海德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你做企业应该也懂,就跟自己一点点捧大的孩子一样。”
魏知南没接话,静静地看着服务员端菜布菜,最后将一盅清粥摆到胡任海手边。
他苦涩一笑:“前几天刚化疗完,只能吃点清淡的。”
魏知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此前就知道胡任海的目的,想通过婚姻让他跟海德捆绑在一起。
胡图图是独女,也没那个兴趣和能力管理公司,胡任海物色接班人也不足为奇,但魏知南已经明确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争取,这点魏知南之前一直觉得很奇怪。
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他身体出了问题。
胃癌中晚期已经不是小病了,但凡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海德的股票可能就会立跌停,所以胡任海治疗期间一直对外封锁了消息,可如果他要住院动手术,手术能不能成功先不说,胃癌的事肯定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这也应该是他一直拖着不愿意住院动手术的原因。
胡任海:“知南,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
魏知南:“七年零两个月!”
胡任海:“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见应该是在一次行业推荐会上。当时启程还没成立,你也刚回国没多久,但你已经有做电动车的打算了,你主动过来跟我交流,说你想打造国内第一台自主研发的纯电动汽车,希望海德可以成为你的电池供应商。”胡任海笑了笑,“要知道当时电动汽车在国内得市场概念几乎为零,国外品牌即便有,也是油电混合,根本还没人做纯电型,所以当时就觉得你这口气大了点。”
胡任海回忆跟魏知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但这些年我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创办了启程,成立了自己的品牌,组建了研发团队和实验室,包括启动ctc部署,是走了些弯路,但勇气可嘉,能力也足够了,我一直很看好你!”
魏知南:“谢谢,但海德刚给我发了合同终止的告知函!”
胡任海苦笑:“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走这一步。”
魏知南:“能给我一个正当理由吗?”
胡任海想了想,“ctc部署我个人觉得没什么问题,从长远来看具备很大的可行性,但当初合作的时候海德有些股东其实并不赞同,如果我身体出了状况,后续其实也很难开展!”
魏知南冷哼一声,“您这是借口,并不是理由!”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么拙劣的幌子。
胡任海沉默了几秒钟,“好,这么说吧,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更加深入,而不仅限于生意上的合作!”他将手里淡而无味的粥放下,“有些话你上次去深圳的时候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这里就不再一一赘叙,我现在是我希望你能和图图尽快完婚,只要你们结了婚,ctc部署海德会全力支持,甚至到时候你自己在海德都能说上话,海德跟启程之间将不仅仅是项目合作的关系!”
胡任海的言下之意是只要魏知南娶了胡图图,他就会继续履行合同。
魏知南:“您这是在威胁我!”
胡任海清楚地知道作为电池供应商的海德在整个ctc部署中占了多么重要的位置,现在他突然撂摊不干,对刚刚起步的启程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胡任海立刻摇头:“谈不上威胁,只要你跟图图结婚,我会给你海德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魏知南眼皮抬了下,百分之十五已经算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了。
胡任海见似乎有转机,继续说:“其实你跟图图结婚也不单单是为了海德,我知道你在东拓的处境并不如意,你姐姐和舅舅那一系在东拓盘踞多年,一直压着你,几个大股东也是跟他们走得比较近,但如果你有海德做后盾,处境会大不相同!”
魏知南笑了笑,“是,这些我不否认!”
胡任海继续趁热打铁:“我知道你正在跟林小姐交往,但你应该清楚你们不会有结果。以你的身份,即便将来你娶的不是我女儿,也会是其他利益体!”商业联姻在这个阶层是常态了,魏知南这种身家背景的人就更不会有例外。
魏知南嘴角始终勾着,“对,正常来说是这样,包括您所谓的后盾,这也是我创办启程的目的之一,甚至如果您早一年来向我提出联姻,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时候婚姻于他而言只是一张毫无意义的纸,如果可以用其为自己换取利益,他根本不需要考虑。
“但现在不行了,这个建议对我已经没有可行性!”
“因为林小姐的原因?”
魏知南没回答,也没否认。
胡任海叹了声,“林小姐上回去深圳的时候我也见过,确实很优秀,但结婚跟恋爱不同,你父亲应该不会同意你把她娶进门!”
“同不同意是他的事,娶不娶是我的事!当然,这是我的私事,至于我跟胡图图,很抱歉,只能是朋友!”魏知南已经给了明确的答案,胡任海却依旧不死心,“你不用这么急着拒绝我,我明天晚上的航班,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决定!”
他觉得自己开的条件已经够丰厚,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选,何况魏知南还是生意人,权衡利弊的时候脑子应该很清醒,断然不会幼稚到为了个女人而放弃大好前程,所以他要等,等他冷静之后给出正确的决定。
为此胡任海在邺城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中午,门铃被摁响,登门的是严婕。
“胡董,您好,我是魏先生的助理,魏先生让我过来给您送样东西!”严婕将一只长长的卷筒搁到桌上。
胡任海往她身后看了眼,“你们魏总没过来?”
“魏先生今天很忙,暂时抽不出身,他说下次有机会去深圳再登门拜访!”
严婕走后胡任海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将桌上的长筒打开,抽出来两幅字画,徐莲坡的葡萄,其中一幅跟自己收在深圳书房的那幅一样,只是这幅是真的,家里那幅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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