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章,四千字!!)

    林熙月在去找曲小莲的路上,遇到鹤周天和黄有德等人。

    百花丛中一处小凉亭,换了身干净衣裳的黄有德盘腿而坐在亭内,旁边鹤周天与吴家分家主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谈心。

    鹤周天瞥了一眼外头,见恰好路过的黄裙姑娘,笑嚷道:“丫头,干什么去,火急火燎的。”

    “我找曲姐姐!”林熙月停下脚步,扬声回道。

    鹤周天扶了扶双鬓,起身朝外头望去,见日出东方,不由纳闷嘀咕道:“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你今日怎会好好想起找曲家小丫头来?”

    林熙月冷冷一笑,也不多跟鹤周天讲些没用话,浪费力气不说,耽误去集市时辰那就更得不偿失,转过身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跑去。

    分家家主见了不禁想到自家女儿昨日情景,淡笑道:“少女已知情滋味。”

    鹤周天苦笑一声,当年在江湖中不知多少人跟在自己屁股后头,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从自己手中讨几剑吃吃,都不屑搭理,现在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天资不错的丫头,还这般热脸贴冷屁股。

    “想来是少爷定有什么活动,不然林姑娘也不会这么急躁。不急不急,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家伙掺和什么。”分家家主哈哈大笑道。

    鹤周天叹了口气,摇头道:“想当年老夫也可是江湖人被称为江湖一枝花!哪个姑娘见了不怀春,没想到老来被嫌弃,当真岁月不情啊。”

    黄有德睁开眸子,哼哼道:“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是什么穷酸模样,长得尖嘴猴腮的,别说年轻时姑娘春心萌动,你爹娘见到你不觉恶心当真不错了。”

    “看来是活过来了,都有力气吵架了。”鹤周天瞧了一眼黄有德,朝茶桌上的分家家主打趣道。

    黄有德嗤笑道:“就单说前朝你一剑划掉皇庙主持的腰带,这件事就足够我们唠上一唠了。”

    老年白衣双手插袖,站在小亭里,恍然道:“这事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分家家主在一旁哑然失笑,要说年龄阅历他比不过眼前这两位,黄有德与鹤周天都是前朝末尾人物,当时庙堂风气紊乱不堪,江湖倒是如日中天,无数大家兴起,正是鼎盛时候,武道发展高峰,群星璀璨,更有仙人隐居山林或宗门身后,神秘莫测。

    也是这层原因,西北黄沙冒出来的玄家,直到现在都不敢彻底与凉州闹翻,只敢做一些小动作。

    在上一代江湖还年轻时,发生过许多趣事,其中有一件脍炙人口的便是鹤周天年轻时拜访皇家佛庙主持——佛印高僧。

    前朝重佛,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市井百姓,每逢节假日都会去佛堂拜一拜,三根烟火香,求个富贵平安。

    鹤周天当时名声初显江湖,在游历途中结识一位小僧人。

    原本以为只是寻常寺庙里的小沙弥下山来化缘,谁曾想,面红齿白的小光头居然出自皇家寺庙里,鹤周天一生执剑,不去管什么活佛在世,我佛慈悲的,但是奈何实在架不住小和尚左右劝说,硬着头皮上了佛恩寺。

    当时都说佛前留下三分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真正十恶不赦的混蛋,将死时说的话也都可圈点。

    鹤周天显然不信这个邪,刚踏进佛门,丝毫不顾及,大喊老秃驴何在?

    这可把当时小沙弥吓的不轻,刚一只脚踏过佛门,脚底险些一滑,差点来个佛庙前拆祠堂,直念叨罪过罪过。

    当时的主持佛印是个得道高僧,具体多高,就像如今鹤周天手中剑气,贯穿天地。

    佛印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淡笑回答一句,周天吃草。

    怼的鹤周天哑口无言,旁人拍手叫好。

    之后日子,鹤周天破天荒的就打算住在佛庙里,记得那日夏蝉音不止,热浪袭来,空烦闷。

    佛印大师兴致可好,头顶烈焰,脑门反光,洋洋洒洒写下一首《夏日蝉音》。

    自己在树下端赏一会,甚是满意,咏读百遍之后,更是得意,本着好物应当万人赏,就喊来全寺庙秃驴,一个个看上一遍,还要每人赞扬一句,不能重复,谁说的好,晚饭多来一个馒头。

    身在皇家寺庙里的和尚又怎会在意一个馒头,但都知道就算得罪当今圣上也不能得罪眼前这个特不要脸的白衣和尚,只是自家主持的做诗水平跟吴晨下棋技术一样,连入门都谈不上,写的牛头不对马嘴,上句写到夏日,下一句就忽然转到冬月,蝉鸣连连对屋檐漏雨,岂不荒唐。

    大家左看右看,好在笔法不错,大家指着白衣主持的笔法就是一顿夸赞,惹得佛印主持得意洋洋,摆手说一般一般。

    轮到最后一个和尚,也就是那个把鹤周天从山下拉来的小光头,左右思量,能夸得都被排在前面的师兄们夸了去,甚至连这平平无奇的诗题都被前面师兄夸得是堪比诗仙文采。

    奈何主持是佛道高僧,小和尚眼珠一转,反其道而行,索性就跟主持说,光让佛家人看不够,此等天上诗应该让上山参拜的百姓都看上一看,观观佛光,为大善也。

    白衣和尚大喜过望,一拍脑门,直呼小和尚是块美玉,以后定能成活佛。

    就这样,在小和尚的提议下,白衣主持当真就把这首横竖读不通的诗文挂在佛堂前,给过路人瞻仰瞻仰。

    正被蝉鸣烦的左右入定不得的鹤周天见了,不由大笑起来,这写的是什么东西,随意顺来一根毛笔,沾沾文墨,便在诗文上批下狗屁两字。

    次日拂晓,佛印主持特地趁早来观摩观摩自己杰作,看到狗屁两字,大发雷霆,直嚷嚷是谁如此缺德,不怕因果报应?

    纸包不住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鹤周天还是被佛音主持给拎了出来,奈何他不是出家人,不归佛家管,这可就为难住了一世英名的佛印主持,在佛像前来回踱步,不知该如何处置鹤周天。

    鹤周天倒也洒脱,在白衣和尚唠唠叨叨下,学佛堂里一尊侧卧佛像模样,闭眼睡去,待醒来时,对一旁脸色铁青的白衣和尚笑说,此之谓往生醉佛。

    白衣主持听闻一愣,竟然大笑起来,一扫原先怒气,直呼鹤周天通佛礼,是与佛有缘之人。

    也不知道鹤周天当真是与佛祖有缘还是就单单跟佛印聊得来。自从那时侧卧观佛,鹤周天时常跑到佛堂前,听佛观佛,时辰又长又短,短到和尚们还未点香时他就离开,长到在佛前站立一天。

    初春到入冬,腊月到惊蛰,佛恩寺前蝉止雪落,花开又落,一晃两年过去,玄家策反,从西北一路杀至皇都,大玄气势衰退,风雨飘摇,鹤周天在最后一日观佛结束,两年握在手中的长剑第一次出鞘,一剑光寒佛家十六亭,出剑收剑不过一息时间,只见原本在旁看热闹的白衣主持腰带一分为二,宽大佛袍脱落,露出一抹辣眼春光,周围和尚们看了,无比惊叹不已鹤周天兴趣超脱世俗。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皑皑白雪盖山头,鹤周天下山冒雪下山,不留一字。

    一晃眼,数十年过去,年少的黑袍换成白衣。

    鹤周天在百花丛中呼出一口浊气,追忆道:“记得那时我从南海帝城回来,心境大跌,连大宗师境界都快保不住了,那老秃瓢还不忘写诗来骂我,说我是什么,八风吹不动,一屁过城来。”

    鹤周天又是一叹,蹲下身子看向花丛中摇曳的迎春,亦如当年佛庙前的檀香,呢喃道:“这个老和尚,就是心眼小啊,就算过了那么多年时间,都不忘当年还我当年批下的放屁两字。”

    前朝用剑山头人物抬头又望了望天,阳光刺眼,小风乍起,白衣被微风扶起,拂过垂落星霜,前朝从佛印身上继承来的衣裳,倒影今朝辉芒。

    鹤周天突然又大笑起来,念叨起一个人。

    鹤周天与分家家主面面相觑,白衣笑白衣?

    “虽说分家在旱天城地位不低,要是寻常事韩不为多少都会念及旧情,能放就放。只是忧儿这次非同小可,韩不为断然不会这么容易放你们出城。”分家家主皱起双眉,淡然道。

    旱天城虽不说群雄割据,但也是大家林立,除了与洛家关系稍微好点,其余两个大家中,都握有吴晨的年轻时犯下的血债,再加上韩不为从中作梗,不说发动城内乱战,也是暗中互相试探。

    鹤周天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平静道:“年轻人还是多多磨砺才好,空有架子,就算再好的资源给他,都是浪费。”

    “鹤前辈所言极是,旱天城中陈家一样为分家,不足为道,就怕刘家里的那个老货,当年吴晨大哥可是要了他心肝儿子的命,这事估计糊弄不过去,要多花点时间打点。”分家家主沉声道。

    刘家是练刀世家,祖上出过刀仙,与吴家一样,是百年大家。

    剑修刀客都是江湖中最为常见的两种武夫,自然水火不容,都说自己天下第一,闹了百年,到如今都不见有结果出来。

    剑修败了,就说练刀的打得过吴晨吗?

    刀客输了,就嚷修剑的可有胆子跟刘无极比划比划?

    刘无极,当今江湖公认刀客宗师,武道宗师天榜位列第五的神仙人物。听说刘无极起步很晚,二十岁才开始练刀,半辈子只练挥刀动作,最后竟真被练成刀法自然,一刀划破天渊,久久不闭合,出世虽说满头白发,却天下难有敌手,是活生生的老来成才例子。

    江湖难免有遗憾,吴晨高开高走,一路辉煌,只是当刘无极刀法大成时,江湖再也找不到吴晨的身影,只有一个在府里照顾妻儿,不问世事的吴家府主。

    吴晨与刘无极直至今日都没能一战,是所有剑修与刀客江湖里的一大遗憾。

    至于说吴晨与刘无极的渊源嘛,还要从刘无极高开低走的儿子说起。

    刘无极的儿子名刘善气,与自己低开高走的亲爹相反,自幼用刀天赋极高,弱冠之年就踏过武夫三境门槛,当时刘家都以为能见证一位未来用刀宗师诞生,谁能料到,刘善气没有听从府中长辈建议,自认为刀法天下无敌,足够行走江湖,也确实在当时江湖掀起一些风浪,趁南海帝城当年评比宗师美人榜,也随大流,百万武夫入帝城,原本相安无事,气氛还算和洽,好死不死的他就对当年夺得胭脂天榜第二的吴夫人产生情愫,更是仗着家族势力,丝毫不顾江湖礼节前去骚扰,惹得万人讨伐。

    刘善气当时离小宗师只有一步之遥,更是在万人声讨中,顺势而起,破而后立,成就小宗师之位,让万众老实闭上了嘴。

    小宗师尚且是万里挑一,能够争夺宗师地榜人物,岂是寻常武夫能挑衅的起的,就在大家都以为吴夫人即将被辣手摧花时,从万人中挤出一个的青年。

    青年穿着普通,相貌更是平常,硬要说其特点,倒是双眸子特别清澈,好像是大海一般。

    就是这么一位放在人海中,丝毫不起眼的青年,一剑要了一位刚刚破镜,气势正盛的小宗师性命。

    黄有德深吸一口气,又呼出,脸色是比之前好看些,露出一口黄牙,幸灾乐祸道:“这算是父债子偿吧?”

    “这顶多算是一报还一报。”鹤周天淡淡一笑,打趣道。

    分家家主皱了皱眉,虽说眼前两位都是江湖前辈,修为深不可测,但作为吴晨铁杆兄弟的他来说,这无疑是触碰雷区,咳嗽几声,平淡道:“要是刘家晚辈出手,依靠忧儿现在境界自然不怕。”

    鹤周天怎会不知分家家主意思,笑而不语,挥了挥衣袖,朝自己院落走去。

    甚是困乏。

    分家家主苦涩一笑,满头雾水,不明白鹤周天态度。

    黄有德在一旁乐滋滋笑了笑,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发出噼里啪啦响声,轻声劝道:“放心吧,分家主,别看老家伙表面不出声,在陵城可是冒着跌境风险也要将吴小子保出城。”

    分家家主听闻,一脸恍然,见百花中还未走远的苍老背影,又笑了笑。

    练剑之人,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倒是少中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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