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对着谢湛笑一下,狐狸出马,一个顶俩,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傅蓉娘不用顾玖出声,就返回房里,去拿她的医箱。
李清一凑过来,好奇的问:“您是个大夫?真的要把人剖开检查?”
顾玖道:“是啊,人已经死了,不剖开检查身体内部,判断不出病因。”
李清一怀疑的看了顾玖几眼,这个年龄,还是个姑娘家,和传闻中的顾小神医很像啊!
顾玖问那对夫妻:“你们村子像您家里这孩子的病人,还有多少?”
妇人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了,都死光了。”
“放心,我们不报官,到底还有几个?”
“真没了,真的没有了,这两年陆陆续续都死光了。”
得了这病,撑不了多久,像夫妻俩的孩子这样活过两年的,真没几个。
所以他们两人才没有怀疑儿子的死因,若是知道被陆铁匠踢了一脚,肯定还要再要点赔偿。
顾玖才相信她的说辞。
“当初您家里的孩子也是被咬后犯病的?”
“是,都怪隔壁的老庄家,他们家有人被咬了,却不给栓起来,放他出来到处乱咬人……”
妇人说着,想起儿子的死,又沾沾脸上的泪。
“被咬后是多久犯的病。”
“两天,我记得是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我们那会儿怕他犯病,把他一个人锁在侧屋,半夜的时候听到他在那屋大喊大叫。”男人道。
顾玖又问:“村里被咬的人都是两天犯病吗?”
“也不都是,有的快一些,有的慢一些,我家三儿属于慢的了。”
说话间,傅蓉娘肩上背一个医箱,手里还提一个。
走过来打开箱子,帮顾玖穿戴起来。
口罩、羊肠做的手套戴上,罩衣穿上,头巾裹上。
傅蓉娘也做同样的打扮。
李清一和孔老都凑过去看热闹,谢二郎和谢湛虽说是自家人,但也从没见过顾玖动刀子,还是挺好奇的。
就连杨公子都急忙往人前挤。
昨日那死者,静静的躺在穿堂的地上。
顾玖请陆铁匠抱着手,给他提到正中间。两边大门的光照着,看得更清楚。
傅蓉娘蹲下去,把死者的衣服解开,露出胸膛。
顾玖的手术刀有一个专门的袋子装着,袋子打开,里面全是小袋子,每个小袋子上插一把工具。
傅蓉娘把袋子展开,铺在医箱上,取出一把手术刀递给顾玖。
李清一一看工具这么专业,就猜眼前这位,一定是那位被封了康宁郡主的顾小神医了。
顾玖的手术刀,沿着死者胸膛的中线,从心窝上方,一直划到肚脐下。
手法利落,像划一块豆腐似的轻松。
傅蓉娘利落的拿出钩子,把伤口拉开。
因为死亡已经超过四个时辰,血液沉到尸体下位,这一刀并没有血液流出来。
“啊啊啊”的好几声惊呼,死者父母一个往后退一步,一个急忙捂住了嘴,满脸惊吓的倒退好几步。
杨公子也是惊呼着,险些跌倒。
顾玖和傅蓉娘见多了被手术吓到的人,眉毛都没抬一下,专心的工作。
就着强烈的天光,顾玖仔细打量死者的内脏。
“这颜色有些不正常,偏淡了。”顾玖低声自言自语。
李清一忍着心里的不适,问道:“颜色偏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血量不足,长期缺血。”顾玖头也不抬的道。
接着让傅蓉娘把伤口再拉大一点。
顾玖从胸腔里剥离出一根肋骨,这根肋骨是折断了,应该是昨晚被陆铁匠踹断的。
但当时陆铁匠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下手不重,正常人不至于就断了肋骨。
死者这情况只能是骨头过于疏松,所以才轻易就断了。
顾玖用夹子夹住断裂的骨头,用刀背轻轻一敲,另一头也断了。
她把这根断了的肋骨夹出来,在阳光下一照,明显能看断裂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孔。
像是被白蚁蛀过的木头,外表看起来好好的,内里已经腐朽。
顾玖凑近去一看,招手让死者父母过来,“你们看,这骨头里都是虫子。”
不光死者,所有人都凑过去看,然后齐齐龇牙咧嘴的往后倒退。
只见那骨头的小孔里,有白色的虫子蠕动着。
李清一问道:“虫子是怎么进入人身体里的?”
顾玖没作声,放下骨头,又把刀伸进死者胸腔,切了一块肺,用夹子夹出来。
血淋淋的脏器远比骨头对人的冲击力更大,这次所有人再次退了几步。
不用顾玖再说,大家就看到血色的切口处,白色的虫子进进出出。
杨公子“呕”一声,转身走几步,就哇哇吐起来。
死者父母也没好多少,捂着嘴去旁边干呕了。
谢湛和谢二郎兄弟还好,连孔老都眦起了牙。
顾玖把肺放回去,也不需要往下检查了,她大约已经知道了病因。
跟傅蓉娘说一声:“缝合吧!”
傅蓉娘从医箱里取出针线,手法熟练的开始把死者被切下来的肺给缝上,然后再把骨头放回原位,最后把外面的大伤口一起缝上。
再把衣服系好,整理整齐。
这是在医堂养成的习惯,是对死者的尊重。
做完这一切,傅蓉娘去找了些柴火点燃。
用夹子夹着用过的刀具,放在火焰上烤。
李清一看得稀奇,忍不住又问:“为什么要在火上烤?”
傅蓉娘告诉他:“手术刀用完要消毒,现在不方便,只能先用火烧一下,把上面的脏东西烧掉。”
顾玖在等那夫妻俩平静下来。
血糊糊的肺中那些爬来爬去的虫子,实在是对两人的冲击过于大了,两人好不容易才平复情绪。
顾玖道:“你们现在知道得这病的人为什么疯了吧?正常人身体被虫咬了,还痒的厉害,身体里面生了虫子,抓不住,挠不到,每天虫子在骨头里面钻来钻去,那种痒,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得了这病的人,他们喜欢自残,用身体撞墙,甚至用脑袋撞墙,自己折断胳膊折断腿,都有吧?他们天天万蚁钻心的难受,活着就像天天在受刑,还是最残酷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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