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道:“哦,难道你是沐恩伯的私生子?”
青年笑笑,摇了摇头,“我算是沐恩伯府的人,也不算。”
公孙喆静静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好半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起来了!”
他突然站起来,走出门外左右看了看,再次吩咐小厮守好门,然后重新坐回原处。
公孙喆望着青年,身体舒舒服服的靠着椅子,把双脚架在旁边的小凳上,放低声音道:“我听说,十七年还是十八年前,成贵妃有孕,却被先太子养的小狗冲撞流产。”
“一个月后,先太子在寝宫被毒蛇咬死。先皇后命人彻查先太子死因,只查到几个玩忽职守的宫人。先皇后不甘,求皇上命刑部联合大理寺彻查太子死因。”
“皇上认为太子之死就是宫人疏忽怠慢,才让毒蛇爬进太子寝殿,致太子死亡。先皇后却坚信儿子是被人所害,和生父沐恩候,以及家中兄弟姐妹长跪太极殿,请求皇上彻查太子死因。”
“皇上盛怒,认为沐恩候携祖上功绩逼迫君王,下旨贬沐恩候府为沐恩伯府。先皇后心灰之下,一头碰死在太极殿的玉柱上。”
公孙喆缓慢的讲完这段过往,玩味的看着青年,继续道:“后来,沐恩伯为保全家前程,不敢再与皇上抗争,这件事就此作罢。但沐恩伯次子与先皇后兄妹情深,不满家族畏首畏尾的行为,带着家小愤而离家,远走他乡。”
公孙喆说到这里,玩味的看着青年,“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个玩伴,就是出自沐恩伯二房,好像叫徐青什么来着?”
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沐恩伯府清一色徐青,实在想不起是什么了。”
青年笑笑,“徐青阳。”
“对对对对,徐青阳,小阳子,是你啊!”
徐青阳笑着道:“吉吉这些年日子很惬意呀!”
公孙喆哈哈笑着:“混日子呗,有什么惬意不惬意的。”
笑着笑着,突然满脸好奇,“你怎么突然回京了?你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全家都回来了?那件事,你父亲放下了?”
十分八卦的凑近去,问:“那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小,都是听人说的,欸,说说呗,你们家查到了什么,还准备给先皇后和先太子报仇吗?”
徐青阳摇摇头,略过他的问题,“只有我自己回来了,这次回来是有事找你。”
公孙喆“切”了一声,对徐青阳不回答他的问题很不满,有些意兴阑珊的问:“哦,什么事?不妨讲来听听。”
徐青阳道:“有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想找你一起做。”
公孙喆打着哈哈,“你看我想像是缺钱花的人吗?”
徐青阳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身子靠向椅背,漫不经心望着公孙喆,“钱,谁还嫌多的?”
公孙喆道:“嫌多自然是不嫌多,但,就怕有命赚没命花啊!”
徐青阳不掩欣赏的望着公孙喆,这人果然看着纨绔,实则脑子十分清醒。
“倒也没什么危险,只不过是要坑个人。”
“坑谁?”公孙喆立马来了兴致。
“承安伯次子成定安,就问你敢不敢?”
承安伯是成贵妃母家,贵妃出身低,一家人凭着贵妃盛宠鸡犬升天,兄长被封为承安伯,弟弟任督察院掌令。
徐家虽然离开京师多年,但并没有完全断了和京师的联系,消息网还是有的。
公孙喆的人品徐青安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打着纨绔的旗号,人品却不差。而且公孙喆和承安伯世子曾有过几次小龃龉,最终都是公孙喆退让了。
虽然不算大矛盾,但彼此的嫌隙还是有的。公孙喆作为皇家宗亲,被人压制的不得不退让,要说内心没有不满,徐青阳肯定不信。
公孙喆哼哼道:“看来你们家对付成贵妃的心不死啊!你不用跟我使激将法,成定安那个狗东西的确讨人嫌,但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无缘无故坑他也犯不着。”
徐青安道:“若坑了他,他还感谢你,还有钱赚,你干不干?”
公孙喆把眉头挑的老高,“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还是没抑制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凑近徐青安,小声道:“小阳子,说来听听,你打算怎么坑?”
徐青安从袖袋中摸出一个小荷包,打开了递给公孙喆。
公孙喆探头看了看,伸出两根手指头捻了一点,在指尖搓搓,“盐?”
徐青阳点点头,“在宣州的一处山里,我们发现了一处盐矿,而且试着提炼出了盐。”
“你们?”
谁都知道盐的利润有多大,公孙喆听到这个消息,却没被这件事背后的巨大利润冲昏头脑,心思清明的很。
徐青阳欣赏的看了眼公孙喆,“我们,我的父亲……还有我大姐婆家兄弟。”
“你们打算把这消息卖给成定安?但这是挖坑吗?这是送财吧?你们这么巴结成家,难道忘了先皇后,先太子的仇了吗?”
虽说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宫人失职,但明眼人谁都知道那是贵妃的报复。
徐青阳垂下眼睛,怎么能忘啊!姑母的死,太子表弟的死,在父亲心里是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父亲贵为先皇后胞兄,神策右军统领,却抛下一切荣华富贵,带着他们一家老小窝在一个小县城,做着着辛苦的镖局生意,不就是忘不了姑母和表弟惨死的仇吗?
徐青阳抬起眼睛,不接这句话,却道:“我朝爵位降等世袭,令祖降等袭封嗣王,令尊降等袭封郡公,到了你,就该是武阳候了,等到你的儿孙,会逐渐沦落旁支。现在你还是武阳王嫡长孙,身上留着皇家血脉,却已经不能与成定安争锋,那么令祖百年后呢?你甘心被个屠户竖子骑在头上?”
陈贵妃原是屠户家的女儿,入宫为婢,爬上龙床,一步一步,从个小宫女一路爬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全家跟着水涨船高,新富乍贵,难免失了本心,一家子变得骄横跋扈,仗着贵妃盛宠,在京城横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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