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气,正当酷暑,连草木都被晒得失去了精神,田里劳作的农夫还在忍受酷热劳作。
好在晁青等梁山好汉都是社会底层出来的,又是在梁山上历练过,都是能吃得了苦的。这一路虽然辛苦,脸上早就被汗水和尘土的混合物所覆盖,但众人也顾不得这些,脚下依旧是步履不停。仿佛有一支无形的鞭子在后面鞭打催促他们。
毕竟他们心中的焦急比太阳更灼人,生怕自己去晚了一步宋江就小命不保了。
众人走了一程,面前出现一条岔路,晁青认得一条是通往县城,一条是通往宋家庄的。
晁青对花荣等人说道:“花知寨,我和小七叔先去县城中打探消息,劳烦你带着兄弟们去宋太公庄上等我。你看如何?”
花荣对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少头领,也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也好,正所谓谋定而后动,等少头领你打探清楚消息了,我们再策划下一步行动方案。不过如今县城中必然有很多朝廷耳目,少头领也要小心为是。”
“放心吧,郓城县我从小就走过无数趟,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城中也没什么认识我的人。对了,宋太公庄前那些盯梢的官兵也需要你们全都拔除了。”晁青叮嘱着。
“小事一桩,绝不会走漏一个。”毕竟花荣也是朝廷武官出身,这点事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于是众人分道而行。
花荣等一百多条汉子自有戴宗在前面带路,也不怕走错了。
晁青和阮小七两人也是脚步不停,渴了就喝一口自带的水,肚子胀就方便一下继续赶路。
阮小七一边走一边问道:“少头领,我有一事想问你。”
“小七叔,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你有什么困惑尽管问就是。”
“好!敢问少头领这次积极请缨,是当真一心想救公明哥哥,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阮小七倒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晁青停住了脚,困惑地看向阮小七。
“什么别的想法?”
阮小七不答,只是盯着晁青看。
晁青道:“自然是想要救出叔父。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当真?”
“自然是真的,天地可鉴。”晁青说的很郑重,就差指着天发誓了,不像是要撒谎的样子。
阮小七哈哈一笑,说道:“那就好。此前少头领提醒我们,要小心公明哥哥对晁天王寨主之位不利。这次公明哥哥被抓,你又主动请命下山,我还以为你是想借此机会斩草除根。原来是我阮小七想差了。”
他说着扑通一声向晁青跪下了。
“是我阮小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向少头领请罪,请少头领责罚我。”
晁青赶忙将阮小七扶起来,说道:“小七叔何必如此!”
阮小七正色道:“我阮小七是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行得正坐得端。绝不会干那种阴人手段害自己人。虽说我一心辅佐晁天王,但不代表我就会因此丧失自己的原则。我之前是担心少头领这次会使什么手段对公明哥哥不利,所以才有此问。既然少头领没有,那是我阮小七误会少头领了,所以请少头领责罚。”
原来是这样,这阮小七当真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晁青也十分钦佩。
晁青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小七叔说话做事正大光明,当得起好汉的称呼,正是我辈楷模。但是你是好汉,我晁青也不是那等小人。你放心吧,我晁青并非是那种做人做事没有底线的,不会对自己人下手。”
阮小七还是为自己的鲁莽行为而感到自责。
晁青道:“我确实是担心叔父会威胁到父亲的寨主之位,但这也仅仅是出于现实形势的分析考虑,并非对叔父有什么个人恩怨。只要叔父不做对不起我父亲的事,我又怎么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呢。我晁青心中也是希望咱们梁山上的好汉都能亲如兄弟。若是做那兄弟相残的事情,徒惹天下人耻笑。”
“如此最好。这才是心怀坦荡的梁山好汉。”阮小七爽快地说道。
二人一番交心,阮小七到此时才真正从心底里认可了晁青。这一路之上,二人情谊也增进不少。
等到黄昏时候,二人已进入县城。
“少头领,咱们这消息先从哪里开始打探?”
晁青道:“城中朱仝都头和雷横都头都与我父亲交厚,也与叔父关系匪浅,他们又是官府中人,自然是先找他们问问情况。”
于是二人一路来到朱仝府上。朱仝是本地富户,宅宇也造的相当豪华。
至于为什么是先来找朱仝而不是雷横,那是因为在晁青心里,朱仝可比雷横靠谱多了。朱仝这个人在整部《水浒》当中,可以算是义气担当的代表,他听说宋江被抓,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雷横呢,心胸狭隘,又十分贪财,做人过于滑头,未必可以完全信任。
所以两人虽然都是都头出身,但上了梁山以后,一个坐到了第十二把交椅,星号是天满星,而另一个却只排到了二十多位。在梁山这样一个以义气当先的团体内,这样的排位或多或少说明雷横这个人在兄弟义气上有些不够义气了。
晁青敲响朱府大门,一个年轻的门子开门问道:“你们是何人?”
“你只说故人来访便是。”晁青还没傻到就这么泄露自己的信息。
那门子将他二人很是打量了一番,这才进去通报。
很快,朱仝就出现在门口,他那部大胡子确实引人注目。要不是太过无礼,晁青真想上前去摸一摸。
朱仝见了晁青,又惊又喜,却又不露声色。
“门子说有两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人,自称是我故人要见我,我道是谁,原来是贤侄来了。”
自己凶神恶煞吗?晁青觉得自己面相一直是斯文小生的面相啊。可能是因为阮小七在旁边,颜值受了他的影响吧,毕竟他的外号可是活阎罗,他长得也确实一看就像是干坏事的行家里手。
当然了,不能以貌取人。
朱仝淡定地将他们引到书房,屏去左右。
“贤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听说你随晁天王一同在梁山落草,天王他近况可好?”
“有劳朱都头挂心,我父亲一切安好,在梁山上每日逍遥自在。”晁青说着,又将阮小七介绍给朱仝认识。
朱仝回想起当初自己私放晁盖那一晚,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没想到如今已经将梁山经营得风生水起,成为山东绿林中的翘楚了,真是世事易变啊。
“不用再叫我都头啦,我如今已是一个布衣黔首,无半份职司在身。”朱仝长叹一口气。
晁青没想到朱仝竟然已经被免职了,这倒是和原著剧情不太一样。看来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水浒世界,有很多细节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都头你这些年尽职尽责,保护一方平安,在百姓中也颇有口碑,为何不干了呢?”阮小七好奇问道。
“说起来还是因为生辰纲那件事,当时的知县时文彬因为此事受到牵连,被罢免了官职。新任的知县赵文听说了我和晁天王私交颇深,对我很是忌惮,便免了我的职。如今县中的都头都是他的亲族赵得、赵能在担任。”
晁青道:“这么说来,那雷横都头他也……”
“不错,雷横都头也被免了职。后来济州府新任的知府贺太平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想调我去济州府做他团练使的副将。我寻思着如今官场昏暗,这官做的也无甚意思,还不如就在家中做个富家翁逍遥快活,便回绝了。”
贺太平?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晁青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猛然想起,这不是《荡寇志》里的人物么!
他的思维一时有些混乱。
既然出现了贺太平,照这么说来,自己穿越而来的并非是血统纯正的《水浒传》原著了,而是有着《荡寇志》人物乱入的水浒世界。
晁青当时就想爆句粗口,好在他的文明素养制止了他这么做,要做个有素质的人。
如果真的有陈希真、云天彪这些人存在,那自己就得更加小心谨慎,此前制定的发展规划也得重新调整了。毕竟这些梁山的死敌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看来自己这趟下山还是很值得的,获得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情报。《荡寇志》人物的出现直接改变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设定。好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晁青可以做好准备。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晁青现在是既有近忧又有远虑。近的比如宋江随时在威胁着晁盖的寨主之位,远的比如未来梁山要面对的招安问题,更远一点的(如果能够活到那个时候),还要面对北方金人的南下。
宋江、朝廷、田虎、王庆、方腊、北边的金人,这乱世已经够乱了,比毛线团还乱,结果这些《荡寇志》人物还要跑过来插一脚,真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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